柯镇恶笑问:“什么怎么回事?”
    哲别道:“我之前多次甩开他们,但是最终都被他们的猎犬嗅到踪迹,这才没能逃掉,刚才那猎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柯镇恶笑笑没有回答。
    哲别之前停留的地方都被他处理过,衣服都被他烧掉,身上又冲洗过,上药的时候,柯镇恶还加入了一种刺激性颇大的药粉,即便是他自己的鼻子,也会受到干扰,那猎犬远远嗅到,便不敢靠近,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哲别的气味。
    铁木真手下虽颇有能人,能够驯养猎犬,但谁让他碰到了鼻子跟狗一般灵敏的柯镇恶呢?
    却说前日铁木真给哲别这一箭射得伤势极重,在激战时强行忍住,收兵之后,竟痛晕了数次。大将者勒米和铁木真的三子窝阔台轮流用口吸吮他创口瘀血,或咽或吐。众将士与他的四个儿子在床边守候了一夜,到第二日清晨,方脱险境。
    蒙古兵侦骑四出,众人立誓要抓住哲别,将他五马分尸,为大汗报那一箭之仇。
    昨日傍晚,一小队蒙古兵终于遇上哲别,却给他杀伤数人逃脱,但哲别也受了伤。铁木真得讯,先派长子术赤追赶,再亲率次子察合台、三子窝阔台、幼子拖雷赶来。
    术赤被柯镇恶引走,追到那处小山坡后没了踪迹,正好铁木真的大队也跟了上去,听到儿子的描述后,他便料想哲别定是半途弃马了,于是便派二子察合台遣手下的骑兵以十人为一小队,带着猎犬,去沿途的蒙古包询问搜索。
    那些猎犬先前立下大功,所以骑士们对它们很是信任,既然没有示警,便不再怀疑。
    柯镇恶也只能心说这些骑士命大,终省得自己大开杀戒了。
    哲别既把自己当作柯镇恶属下,见他不回答,自然也不再追问,只道:“他们或许还会追来,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柯镇恶道:“若是他们一走,我们立马就离开,反而让人怀疑了,再说,靖儿的母亲还有我几个兄弟都去了集市,要晚上才能回来,到时候咱们一群人一起行动,反而不会让人起疑。”
    哲别闻言也知道自己是忧心则乱,便点头应是。
    柯镇恶看他态度恭敬,便笑道:“你虽答应为我效命,但我却不会真的要你为我送命”他又指着郭靖道:“这是我打算收的弟子,他在草原出生,对骑马射箭很有兴趣,日后去了江南,你便教他射箭,也算报了我们的恩情,我们也算是好朋友,咱们正常朋友相处就行。”
    哲别道:“这小娃娃给我喝了两碗水,也是对我有恩,骑马射箭的本事,我定全部教他。”
    两人便在帐内闲聊,到了傍晚,外出赶集的人一起回来,李萍驱赶着二十几只羊走在最前面,显然是卖剩下的。
    韩宝驹骑着一匹黄骠马,两边各拉着一匹黑马,毛色鲜亮,骨架高大,一看就不是凡品。张阿生全金发韩小莹也都是一人双马。
    每人身后都拉着一辆平板马车,一共三辆马车,其中一辆上面堆着两个布袋,里面是烤制好的馕,这是准备路上吃的口粮,用热水一泡,就能食用。另一辆车上放着两个大木桶,散发着酒香。最后一辆却是空车。
    众人看到哲别,全金发便笑问:“这位大师是谁啊?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哲别早听柯镇恶提起过几人,虽然没听懂全金发说的是什么,但还是用刚学会的几句汉话朝众人道:“我……是……哲别,你……们……好!”
    全金发已经猜到他不是汉人,便指着自己鼻子用汉话道:“我,全金发。”用蒙语道:“很高兴认识你,哲别,哲别应该是神箭手的意思吧,你的箭术一定很厉害。”
    哲别道:“我的箭术的确很厉害。”
    众人听他一点也不谦虚,也不计较,纷纷自我介绍。
    这时韩小莹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射了铁木真一箭的黑袍将军!”
    到底是女子心细,看出哲别的头是新剃,胡子也是刚刚刮的,又听他说射箭厉害,便想到了那日见到的黑袍将军,稍微还原比对一下,这就认出来了。
    柯镇恶笑道:“小妹好眼力,要知道铁木真派出来的探子都没把他认出来!”
    韩小莹撇了一眼张阿生,道:“不就是剃了头刮了胡子么,有什么不好认的。”
    韩宝驹道:“这是以前光头看多了,我们可没这么好的本事。”
    众人大笑了一阵,柯镇恶便将哲别逃避追杀,郭靖和自己救人的事情说了,最后道:“哲别以后就是咱们的好朋友,他的射术你们都见识过了,以后他就是郭靖的射术老师,跟咱们一起教郭靖。”
    众人闻言再次审视了哲别一番,韩宝驹笑道:“你是蒙古将军,想必对马匹也是极为了解的,射箭咱肯定是比不过你的,明天咱们比一比骑术,恩,今晚也不能歇着,正好我们带回来两桶美酒,本来是准备把酒喝完了,再装水路上喝的,正好今晚咱们先比一比酒量!”
    哲别听说有酒喝,自然不会拒绝。
    当晚,李萍便跟张阿生一起宰了一只肥羊,便在帐篷外面摆起了篝火烧烤。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全金发拉着哲别,教他说汉话。
    就在这时,柯镇恶耳朵动了动,便对众人道:“又有蒙古兵探子来了,都醒醒酒,别露了馅!”
    这句说的是汉话,哲别没听太懂,却见韩宝驹张阿生几人,各自摆出不同的姿势,不过几个呼吸,本来醉眼朦胧的人,一个个都精神奕奕了起来。
    不过随即又装得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让哲别以为刚才只是错觉。
    很快一队十人的骑兵小队,就跑了过来。
    全金发醉眼朦胧的,端着酒碗,迎了上去,用一口地道的蒙古话道:“几位兄弟这么晚了是来做什么的,是嗅着酒香过来的么,来来来,都是客人,一起坐下喝一杯。”
    领头的十夫长看几人模样,也不像蒙古人,不过听全金发说话客气,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便也不怀疑什么,而是问道:“你们聚在一起做什么?”
    全金发道:“我们是南方过来寻亲戚的,现在人找到了,明天就要离开,今晚正好聚一聚,几位要不要一起?”
    十夫长扫视众人一眼,指着柯镇恶道:“你蒙着眼睛作什么,把眼罩摘下来!”
    柯镇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掀开眼罩,露出眼白,醉醺醺道:“瞎子你也要看么?”
    那十夫长见柯镇恶果然是个瞎子,便道:“不好意思,我们在找人,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跟这瞎子差不多高的可疑人物。”
    全金发搂着他肩膀道:“大家都在这里了,哪有什么可疑人物。”
    这十人小队跟白天的不是一波,但麾下也有两条猎犬,都是嗅过哲别黑袍上的气味的,此刻没有示警,所以十夫长也没有更多怀疑。
    大半夜的,人眼总不及狗鼻子。又问了两句,在全金发热情的邀请下,十人各自喝了一大碗酒后,便拍马离开。
    众人哈哈大笑,酒足饭饱,各自回帐篷休息。
    第二日上午,又有一队骑兵过来询问,可见铁木真手下对哲别有多重视,可惜那些探子,见过哲别真面目的本就不多,又过分依赖猎犬,哲别站在面前,他们都认不出。
    应付完蒙古兵的询问,众人便开始拆除蒙古包,众人原本是想路上住普通帐篷就行,本不想带这蒙古包的,但李萍说现在已经是冬天,万一下雪,帐篷不顶用,这才决定带上,以防万一。众人将蒙古包拆卸下来,在车上码放好,锅碗瓢盆、箱子衣物、粮食工具,也都搬上了车。李萍原来就有两辆平板车,加上昨日又从集市上买来的三辆,共五辆车,都塞得满满当当。这才动身,驱赶着二十来只羊,往南方而去。
    这是昨日集市上,全金发见羊的价格太贱,强行要求留下来的,说是出了草原,价格翻倍,路上还能当作口粮,李萍才没有全都卖掉。
    考虑到李萍还有郭靖的体力,以及羊群,众人的速度并不快,每日只行三十里,便扎营休息。
    头几日偶尔还能遇到蒙古兵盘问,几日后便彻底安下心来。
    半个月后,突然天降大雪,一下就是四五天,幸好李萍的蒙古包没有丢弃,众人费了小半天时间,将蒙古包扎好,大伙才不用在雪地里挨冻。
    这一下耽搁便是两个多月,等积雪消融,已经是一月底了。众人之前准备的食物,包括那二十几只羊都被吃了干净,若不是有一群不长眼的草原狼,他们恐怕要饿上好几天肚子。
    又过了半月,众人终于望见远方村庄上升起的炊烟。
    “终于离开草原了!”全金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哲别转头回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想到从此以后,自己或许再无踏入草原的机会,不由心中惆怅。
    柯镇恶看了看满脸惆怅的哲别,又看了看懵懵懂懂的郭靖,心道此番离开,郭靖便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金刀驸马,没有了他和黄蓉的帮住,成吉思汗又是否能取得如小说中那样的成就。
    他早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并不完全相同,就好像真实的历史上,并没有郭靖。
    他不知道的是,十多年后,王罕的孙子都史迎娶华筝的时候,桑昆设下了伏杀铁木真的毒计,没了郭靖提前得到消息,铁木真终于在那个时候谢幕。
    铁木真的长子术赤带领铁木真部,与王罕部一阵火拼,最后扎木合乘机崛起,收拢了王罕和铁木真的残部,一举统一了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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