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弱可不知道柯镇恶话中的含义,只以为他们当真要把完颜洪烈囚禁起来,心下稍安,又问起郭啸天他们的消息。
    柯镇恶不想跟她多说,便道:“你先在此处休息一天,我们今日有事,明日启程送你回牛家村,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包惜弱闻言只好忍住心中的激动。
    柯镇恶又对全金道:“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人惊扰她。”又对韩宝驹道:“我们两带着姓米的去一趟镇江府,问问辛大人的情况。”
    二人答应一声,都跟着柯镇恶出了门。
    包惜弱本来听说杨铁心可能未死,心里颇为欣喜,但听到柯镇恶最后一句“镇江府”,又是“辛大人”,本能的就想到那日包围杨家的那群官兵,松下的心却又悬了起来。
    柯镇恶可没想到那么多,米雷找到的虽然不是李萍,让他有些失望,但找到包惜弱自然也算是帮上了大忙,答应的事情自然要替他问问。
    他和韩宝驹领着米雷去了镇江府衙门,柯镇恶听到衙门内的声音,确认辛弃疾正在里面,便请衙门口的差役通报。
    很快三人便被请进了后院。
    辛弃疾正翻阅着兵书,正是朱聪手抄的《武穆遗书》。
    看到柯镇恶到来,辛弃疾本来很是高兴,但看到笑弥勒一般的米雷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显然,他是知道米雷的。
    柯镇恶注意到了辛弃疾的表情,多少猜到一些他的心思,直接开口道:“这位米会长最近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答应帮他办一件事,但我已经声明了前提,若他们真的是罪大恶极,我转身就走,决不让辛大人为难。”
    辛弃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米会长,你自己说说吧,别玩虚的,我还要跟两位小朋友叙旧!”
    米雷连忙抱拳道:“辛大人的手段,我也听说过,就不绕圈子了,我们往日打点衙门那些也算是常列,并非我一家如此,我想大人看在柯大侠的面子上,自然是可以不追究的,我家船队里的确有些腌臜事,不过却没有害过人命,大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今日之所以求着柯大侠带我来见辛大人,其实是想和大人做笔买卖!”
    韩宝驹闻言顿时不乐意了,骂道:“你个杀才,我们只答应帮你求个情,你倒是把我们当作拉皮条的了。”
    什么叫拉皮条啊,柯镇恶无语的拉住自家三弟。
    辛弃疾倒是没有在意,脸上露出些许微笑:“我说了,不要绕圈子!”
    “是,是”米雷看到辛弃疾脸上的笑容,心中大定,抱拳道:“我知道大人毕生夙愿,此番出任镇江府,必然是和北方有关系的,我们长乐商会有三十丈大船五艘,二十丈漕船十二艘,小船六十三艘,到时皆可为大人驱策。”
    辛弃疾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个数,你倒是老实,不过这还不够!”
    米雷道:“我可以牵头,替大人联络周边船帮,到时可调用漕船百艘,小船千艘!”
    辛弃疾道:“船是够了。”
    米雷道:“明白,我可以替大人筹集十万石粮食,充作军资”
    辛弃疾道:“说说你的要求吧!”
    米雷道:“不敢提要求,只求大人既往不咎,不在计较所欠税款和手下一点前科,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若是可以的话,我在联系其他商行时,可以借一借大人的虎威。”
    辛弃疾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估计等我卸任之后,你这长乐商会能够垄断中下游的水运生意了吧!不过我答应了。”
    他转头对身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道:“你去和米会长谈谈细节,中午让他请你在镇江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男子答应一声,领着米雷离开了后院。
    柯镇恶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我今日不但还了别人的人情,还帮了辛大人一个大忙!”
    辛弃疾笑道:“宦海沉浮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有些事情还是难得糊涂的好,正好,我今日心情不错,你们陪我喝一杯,对了,其他五个呢?”
    柯镇恶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才是办大事的,我明白的。”
    辛弃疾道:“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见解,我倒是小看你了,怎么样,过来帮我吧!”
    柯镇恶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可没有那个心胸。”
    辛弃疾也不勉强,笑道:“那就陪我喝酒吧!”
    韩宝驹道:“这个可以有,不知大人团结了多少好酒在府上。”
    辛弃疾道:“不多,只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三人就在府衙后院喝了一坛美酒,这才告辞分开。
    二人回到长乐商会的仓库,南希仁早已回来,朝着柯镇恶点了点头。
    柯镇恶对南希仁是非常放心的,往常遇到一些罪大恶极的凶徒,收尾的事情都是他做,非常专业。
    完颜洪烈被他提到江边无人之地,一斧头砍下了脑袋,又剁碎了直接丢进了长江,此刻恐怕早已进了鱼腹。
    毁尸灭迹,无人知晓,就算金国有心发难,也找不到借口,毕竟他自作聪明,让人假扮自己,已经回了金国,怪不到宋国头上。
    第二日,四人找了架马车,带着一夜未眠的包惜弱南下,五日后,到达长兴县,韩宝驹被柯镇恶打发回了嘉兴,通报消息,他则带着南希仁全金发继续护送包惜弱南下,三日后终于到达了牛家村。
    马车在杨铁心家的院门口停下,包惜弱缓缓下车,阔别近两个月,再次看到自家院子,仿佛下一刻自己的丈夫就能从屋中出来,笑着问自己,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可惜这终究是她的妄想。
    她推开院门,缓缓走进屋中,床上那件自己缝了一半的衣袍,已经落满了灰,墙上原本挂着的两杆长枪,如今只剩一杆,形单影只,便如自己一般孤零零的,不由悲从中来,泪湿双颊。
    柯镇恶见状,便道:“你还有什么亲戚可能过来么?”
    包惜弱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人,连忙擦了泪水,道歉道:“不好意思,家中全是灰尘,不能招待三位了!”
    柯镇恶道:“我是问,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可能会来这里,你看前面的灰尘比周围要少不少,显然十日之内有人来过!”
    包惜弱啊了一声,顺着柯镇恶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脚印,灰尘较浅,她顿时捂住了了嘴,脸上满是惊喜的表情。
    柯镇恶问道:“怎么了?”
    包惜弱道:“是铁哥,定是铁哥回来过了,这脚印跟他的脚掌一般大,定是他回来过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跑出了房间,朝着外面大声喊道:“铁哥,铁哥,你在哪里?”
    柯镇恶道:“他不在附近,看脚印上的新灰,至少是五六天前的了。”
    包惜弱仍旧不死心的喊着。
    柯镇恶的耳朵突然一动,问道:“左边第四家的主人和你家相熟吧,咱们去问问他们家人看看!”
    包惜弱道:“那是陈伯父家,是了,铁哥回来见不到我,肯定会找他们打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那边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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