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已定,冯蘅反倒变得扭捏起来,才说了几句,便躲回了后院里,不敢出来见人。
    倒是柯镇恶,既下定了决心,反而念头通达起来,他拉住准备离开的柯辟邪,请他操办婚礼诸事。
    这种事,柯辟邪早有安排,从年初开始,他便开始为弟弟的婚事操心,这一年的黄道吉日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了。
    冯蘅来了之后,他又找人核对八字,最终定下了三个日子,可惜前两个因为柯镇恶不在,都已经错过了,下一个吉日便是在三个月后的腊月十九。
    柯镇恶也不想让冯蘅等到明年,于是大婚的日子便定在了今年的腊月十九。
    到了这里,婚嫁六礼已经完成了大半,接下来便是等待婚期了。
    但柯镇恶不愿冯蘅受委屈,执意要求将前面的纳采、纳吉、纳征的程序补齐,三媒六娉一个不少。为此他还特地去了一趟临安请辛弃疾的夫人范氏给自己做媒人,顺路给郭啸天杨铁心二人下了请帖。
    其余诸事,自然有柯辟邪和他嫂子安排料理,到不需要柯镇恶再多费心。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便进入了十二月。
    到了正式拜堂前几日,冯蘅从院里搬了出来,住进了嘉兴城韩小莹的家里。
    十二月十九一早,柯镇恶便身穿新郎服,骑着白马,敲锣打鼓,进了嘉兴城,用八抬大轿将冯蘅接了回来。
    轿子后面,身穿红色礼服的挑夫排成了长长的一对,从嘉兴城门,一直连绵到柯家村口。
    十里红妆绝非夸张。
    冯蘅用团扇遮住脸庞,却挡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嘴上虽说柯镇恶太过铺张,但心里却是甜蜜的很,暗道这一把真的是赌对了,赢得了一个真心实意待她的郎君。
    其后的拜堂的繁文缛节自不必多提。
    将冯蘅送入洞房,柯镇恶便回来迎接各路亲友的敬酒,江浙一带有交情的江湖人物,大半都到了,礼物或轻或重,柯镇恶并不在意,能来便是给了面子。
    郭啸天和杨铁心两人送的是一张虎皮,乃是他们南下时猎杀的,不算多贵重,但却代表了他们的心意。
    柯镇恶问起他们家的境况,家人是否安好,妻子是否有身孕等等,甚至还要请两家人来牛家村定居。郭啸天正值坦荡,没有多想,一一作答,倒是杨铁心,觉得柯镇恶太没礼貌,哪有总是追着问人家眷的道理。
    包惜弱美貌,杨铁心自然想得多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柯镇恶想起前几天下雪,便又问起最近有没有见过全真教的道士,杨铁心便说:“没见到。”
    柯镇恶点了点头,暗道,江南本就很少下雪,一年也下不了几回,这次大雪他们没有见到丘处机,那么今年冬天多半是没什么危险了,再加上两个月前,他收到了王重阳仙逝的消息,猜测丘处机多半是要留在终南山上守孝,应该不会乱跑,于是又跟二人干了一杯,便开心的去别桌敬酒。
    结婚闹洞房自然是保留节目。
    不过以柯镇恶的本事,想要听他的墙角,内功起码要达到虚竹那种境界才可以。
    春宵一刻自不必多提,第二日一早,二人便穿戴整齐,来到柯辟邪的家里。
    长兄如父,柯辟邪夫妻喝过冯蘅所敬的茶水,这婚礼便算彻底完成了。
    中午在柯辟邪家吃过午饭,夫妻二人便回了自家的院子。
    冯蘅挽着柯镇恶的手臂在后院漫步,说实话,柯镇恶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家的后院。
    自定亲以来,冯蘅一改往日主动大胆的做派,一直躲在后院,很少出来,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议,也是让她那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待代传,真就活成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柯镇恶自然尊重她的心意,平日里便很少来后院,即便过来也只在正院说话,绝不逾越。
    说起来冯蘅祖籍荆湖,虽骨子里就带着湘妹子的泼辣狠劲,但到底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外在表现更多的还是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
    她一手设计的庭院自然也充斥了江南水乡特有的秀美精致元素。假山流水,亭台回廊,将整个后院分成了五个必此独立又互相连通的小院,正院前有雕刻精美的石桥直通前院。
    四季花木互相间杂,无论是哪个季节,进入这院子都能闻到花香,绝对不会单调。只是景色到底还是春夏更美,如此寒冬,便只有腊梅还能迎风怒放。
    逛了一圈,冯蘅的小脸便冻得通红,柯镇恶有些心疼,便说了一句让冯蘅哭笑不得的话:“小冯,你这身子还是太虚了点,日后还是跟我学些功夫强身健体吧!”
    这话直男本性暴露无疑,顿时将那股闲情逸趣冲散到了九霄云外。
    若是换了黄药师那般文采风流的宗师人物,恐怕第一时间便是用内力替妻子驱寒,绝对不会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来。
    冯蘅白了他一眼,还是道:“你要我学,我便学,学不会你可别嫌我笨。”
    柯镇恶道:“你怎么会笨,你若是笨,天下便没有聪明的人了。认识不过几天,我那几个结拜弟妹眼里便只有你而没有我这个大哥了,就连我的亲大哥,也被你三言两语说的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要了。”
    冯蘅道:“他们都是为你好,我都听大哥说了,上次你从北方回来,旁的没带,却带了本佛经回来,大年初一又二话不说,跑到法华寺去烧香,他自然担心你会出家,给你安排相亲,你也全都推了,我这才能够趁虚而入。”
    说起来理教虽源于宋朝,但宋代的女子身份地位却一点不低,比如结婚,未婚男女还可以约出来相亲,全然不是明清时期,直到结婚彼此都不知道对象长什么样,而且宋时结婚还有通资财的做法,就相当于现代的婚前财产登记。
    这个年代,理教大宗师朱熹极其追随者刚刚被韩侂胄排挤出了朝堂,而他本人也于两年前去世,若非如此,韩侂胄的骂名估计也没有那么大。
    所以说理教虽起源于宋,但在宋朝却并非主流,宋人女子大多都没有裹小脚的习俗,这些都是到了明代才渐渐成为主流的。
    所以冯蘅虽出身书香门第,但却没有裹脚,这也是柯镇恶决定教她练功的原因。
    若她已经裹脚,那别说练功了,走路估计都走不稳。
    不过练功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柯镇恶逛完一圈,便由冯蘅领着回了后院正房。
    这里实他们日常生活的地方,包括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独立的厨房。
    冯蘅将柯镇恶领进了书房,此刻书房里已经摆满了书籍,有的是她祖上传下来的,被他一起运到了这里,有的是她在书局采买的,还有专门的一小片地方,摆满了佛经。
    柯镇恶六贼强大,需要靠读佛经化解的事情,她也是听韩小莹他们提过的,所以特地张罗了不少佛经,柯镇恶从虚竹那里得到的梵文本三合一经书也在摆在其中,旁边就是法华寺的焦木大师给他提供的汉梵对照的字典,以及三本经书的汉文版本。
    柯镇恶笑道:“你给我找来这么多佛经,就不怕我哪一日真的出家,不管你了么?”
    冯蘅道:“你若出家,我便在庙旁建个尼姑庵。”
    柯镇恶闻言大是感动,便将她搂在了怀里,闹得她好大一个红脸。
    未婚男女之间自然要有大妨,但结婚之后,私下里还一本正经那就真的是有病了。
    ps:感谢房产经理人、读者1357658973459218432、镇江小鲜肉、一仓粟、诸葛村?、下一秒梦想家的打赏。多少不是问题,我就当这是给柯冯二人的结婚贺礼了。还有投月票和推荐票的兄弟们,同样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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