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动作,谢妩眉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鼠鱼放在他的碗里。
    用过饭后,他接到道尊传信符离开了。
    谢妩眉这才有时间去做那道点心。
    这道小点在现代的名字叫做酥油泡螺,她后来想了想,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金风玉露」。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她有无数次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她与他早就相识,而她这次穿书,就如命定一般,注定她要跨越千年来找他。
    她无意识地用勺子搅拌着牛乳,脑海中却闪过昨晚梦中的一些散碎的片段。
    其中一幕是,她站在九重宫阙之上俯视人间,而一身黑衣的墨卿羽,则站在黑暗中仰望着她。
    再多的片段,她就记不起来了。
    似乎,这凌乱的梦境便是从她第一次发现他身上的莲花变色开始的。
    她一直都想搞清楚他身上这莲花的奥秘,曾借了藏书阁去翻阅资料,但始终一无所获。
    所有的资料看起来都极为正常,但唯一让她疑惑的,就是那空白的一千年,似乎生生被人从三界抹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临近傍晚时,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屋檐下挂着八角铜铃,风一吹叮当作响,铃音细碎,似从鸿蒙之境悠然而来。
    谢妩眉立在廊下看了许久的雨,见没有停歇的意思,便回身进了屋。
    她做了许多点心,将它们一一分好,装进储物手镯中,撑着一把伞走了出去。
    先是去了南吴别苑,舅舅有事离开片刻,便托她照看一会儿岑寂。
    岑寂还在昏迷着,面色还不错。
    想来是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舅舅一直在为他输入灵力。
    谢妩眉坐在床边,看着这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想到岑寂当初吃到这点心时兴奋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微笑。
    虽然是谢妩眉记忆中的青梅竹马,但她穿过来后与他感情也日渐深厚。
    最终遗憾的是,原来的谢妩眉没有喜欢过他,而他喜欢过的谢妩眉也不在了。
    如今,他身上沉淀着神器之力,竟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上古神器怎么会转生在岑寂身上?
    原书中的墨卿羽得到的无双,并非人的形态,而是一把剑。
    “阿寂。”谢妩眉垂眸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原来的阿妩。我只是异世界的灵魂,阴差阳错来到谢妩眉身上……”
    “神……回来……”
    话还未说完,谢妩眉就听见一声呢喃传来。
    “阿寂你醒了?”
    谢妩眉惊喜抬眸,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醒。
    他只是眼睫轻轻颤了颤,便再无动静。
    这时,祈云鹤走了过来。
    “阿妩,怎么了?”
    谢妩眉摇摇头,“方才好似听到岑寂说了什么,也许只是梦呓。”
    祈云鹤静静地立了半晌,也没说什么。
    谢妩眉便让他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又将做好的点心多留了一些。
    接着她又去了大师兄和裴琅嬛那里,最后去了凌虚殿。
    凌虚殿处在雪山之上,山下下着雨,山上则飘着雪。
    将一篮子点心交给道童后,她便站在石阶上,看着落雪将九百九十九级长阶染成一片纯白。
    “在看什么?”
    谢妩眉回头看他,他站在雪幕里,一袭清逸月白道袍的道长挺拔而立,乌黑的发束着月色莲花冠,额侧垂落一缕发丝,随风飘动,越发衬得他五官孤冷精致,皎洁如月。
    “在我的家乡……”谢妩眉侧头看着他缓缓开口:“有这样一个浪漫的故事,下雪的时候,一定要和喜欢的人出来走走,不打伞,一直走,一不小心就会走到白头。”
    谢妩眉笑起来,突然把伞丢掉,向他伸出手。
    “所以,夫君,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到白头呢?”
    他闻言一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便一步一步地走下了石阶。
    片片雪花落在两人身上,发间,谁也没有用灵力去烘干它,任由它落满肩头。
    落雪簌簌,四周静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前方是未知的荒原,两人五指相交,不在乎这漫天的飞雪,只愿有对方在身边。
    直到走下了山,谢妩眉发现这雪仍未停,仔细一看,却发现他用了灵力,将这漫天的雨丝化作了雪花。
    于是,两人便一直走到住处,看着对方眉眼皆白,才相视而笑。
    谢妩眉忽然觉得两个人好傻,竟然真的就这么做了,还从凌虚殿一直走到了山下。
    雪花微凉,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清冷的,他将她抱起来放在膝头,用怀抱为她暖着。
    他手中聚起灵气,为她慢慢烘干了头发和衣衫,待她暖和后,才将她放在地上。
    他转头看见桌上摆着的点心,轻声道:“给我的?”
    谢妩眉整理着衣裙,回道:“嗯,你不是闹着要吃么?”
    “眉儿。”他望着她,撒娇似得轻轻说,“你喂我吃吧。”
    说完又怕她不同意似的,微笑着补充道:“你喂的,更好吃。”
    谢妩眉捏起一块递给他。
    他仰着头就着她的指尖吃了,一连吃了三块,吃完又捉住她的手,舔了舔她手指上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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