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石琮礼的福,众学子得以沐浴更衣,又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夜。连那巩公子也知道这是沾了石琮礼的光,见此刻石琮礼是众人心之所向,他也圆滑起来,不再挑衅。只不过,巩公子心里却是不服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石琮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连泰和商行分号的掌柜都亲自出来接他。
    巩少爷平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自然对石聆与泰和商行孙家合作的平安方并不知晓。他想,大概泰和商行只是想博个善名,卖个人情给这些考生,毕竟将来的新科状元很有可能就出在他们河东府。
    等到了曲江县就是他伯父的地盘,那才是他赚面子卖人情的时候呢。
    不过前提是,他不能这样一穷二白地到曲江,他那个伯父最是势利,若当真空手登门,恐得不了什么好脸色。
    于是清早的时候,巩少爷找到石琮礼,客气地道:石兄,未想到石兄在此地也有人脉,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事不登三宝殿。
    石琮礼皱眉:有什么事?
    在下见石兄手头宽裕,可否借在下些许银两,一到曲江县必将奉还,说起来,这曲江县令正是在下的亲伯父
    你来晚了。石琮礼道,我已经一文钱都没有了。
    巩少爷脸色有些挂不住,冷笑道:石兄,你撒谎也打个草稿,谁不知你在泰和商行领了一打银票若是不想借,直说便是。
    他的确是不想借,不过他也没撒谎,石琮礼心说。
    信不信是你的事。所有的钱,我都用来买粮了。
    说完,也不理会巩少爷惊掉的下巴,石琮礼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他似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咱们午时便启程,我没钱雇马车了,劳烦巩兄通知众人一声,一会儿便随着粮车和水车搭一程。到了曲江再商量马车的事。
    巩少爷目瞪口呆。
    他堂堂一个少爷,还是读书人,要他像个粗人一样搭在粮车旁边坐着,供人指指点点?
    石琮礼,你是不是疯了?
    买这么多粮干什么,你是这辈子没吃饱过吗?
    尽管石琮礼的做法得到很多人的非议,但是奈何拿人手软,他们这一群一清二白的考生此刻全靠石大公子养着,谁也不敢有意见,有意见也没用。倒是卢中游看到那满满三车的粮食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之后,卢中游第一个上了车。他的举动像是个示范,大家见卢亚元都没说什么,也纷纷一撩衣摆,豪迈地坐到了车边上。
    七车粮食,七车书生,一路上被百姓指指点点,众人哪里经历过这个,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更是对石琮礼诸多埋怨。石琮礼却好像没事人似的,照旧跟车夫聊天。
    然而越入曲江境内,指点他们的人越少了,但是盯着他们的人却多了。有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官道上看到他们,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一路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车队往回走。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让众人有种被猎人盯着的猎物的感觉。
    那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一看就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石琮礼也注意到了,他让车队放慢速度,自己来到队尾,扬声道:乡亲们,这些粮食是送给大家的,等到了曲江,乡亲们可以到衙门去领!
    那些神情木讷,唯独眼中对粮食无限向往的的百姓听闻,都有些不可思议。其中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站出来,大声问:你是谁?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是松石书院的石琮礼,是石松人先生后人,在下进京赶考路过曲江县,得知曲江县灾情,特意购买了粮食,就是为了给乡亲们解燃眉之急。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不同于之前,脸上都露出些希冀的神采。
    石公子,连朝廷都没派人来救灾,你说得可是当真吗?
    见对方态度已有缓和,石琮礼道:曲江距离朝廷还有些路程,一封折子呈到官家跟前需要许多流程,这个时候,朝廷应该已经在筹措赈灾事项了。至于我家妹人在京城,曲江的事是她叮嘱我的。
    石琮礼可不忘了给妹妹扬名的机会,妹妹的好,可不能只有自己知道,女子的贤名在这个时代很是重要。
    后车的书生听闻这些,也不禁意外。
    石琮礼的妹妹?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想到的?
    有个和石琮礼有些交情的书生问道:石兄,令妹是
    家妹石琮秀,眼下正在京城。
    琮秀,石琮秀财神娘子!
    有几个消息灵通的人顿时反应过来,怪不得石琮礼走到哪里都不缺钱,原来是人家家里抱着个金山。财神娘子点石成金,这在晋阳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时间队伍里议论声声,有考生没听过石聆的名头,便立刻又晋阳本地的考生给他讲石聆在晋阳桩桩件件。
    卢中游不动声色地听着看着,他早就察觉出石琮礼不同了,不似以前那样暴躁易怒,容易挑衅,也不再犯蠢。这次还知道提前做下这些大事。
    石琮礼的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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