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乌鸦顿时斜睨了过来,抢先说道“老头,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有什么想法不成?哼哼,大爷我告诉你……”
    “小乌!”厉无极剑眉一挑,截住了话头,随后对着耿明微微躬身,“前辈,关于乾坤鼎,恕晚辈无可奉告。”
    这件神器当年为司马义所得,被唤作“十方寂灭”。如果拿出来,他担心有可能会节外生枝。
    “道友不说便罢,老夫又不会强求。”耿明漫不经心的道。
    其实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厉无极的真实身份。刚才他发出神念询问司马信,可惜对方并没有回答。
    然而这样一来,他的好奇心不由得更加强烈。
    他默默将大陆上的渡劫修士挨个数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哪一位和厉无极一样,具有如此高明的炼丹水平。因此,他这才让杨素清去找柳婵。
    司马信眼皮跳了跳,插话道“师叔,雷道友不愿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现在找柳师妹来,不知是打算……”
    说到这里,司马信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丹堂的大门吱哑一声被猛地推开,杨素清不知为何又奔了进来。
    “清儿,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找婵师侄的吗?!”耿明面色不悦,一脸责备地看着杨素清。
    杨素清行了一礼,答道“师父,弟子是准备去找柳师姐。可是刚才出门的时候翁师侄向我询问丹药是否炼制成功,他已经在外面一连守了好几天,未得师命,又不敢离开……”
    “然后呢?”耿明神色不耐道。
    “哎呀,师父,我就不说那些绕弯子的了,直奔主题。翁师侄知道我要去找柳师姐后,他告诉我师姐前几日已经出山了,好像是去了玄黄城。”杨素清接着道。
    “嗯……她为何会突然想着去玄黄城?”耿明顿时一头雾水。
    玄黄城是裂天剑派的地盘,城主忘忧子与柳婵之间似乎从未有过交集。
    “这弟子就不知道了……我问过翁师侄,他也并不知情。不过他说柳师姐在离开前,去过掌门师兄的卧室。”说这话的时候,杨素清微微抬头看了司马信一眼。
    而司马信此时却略显怪异,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厉无极。
    也难怪他会如此……听闻柳婵是去了玄黄城,他不由得琢磨开了眼前的这位可不正是忘忧子的弟子么,这两件事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耿明皱了皱眉,疑惑道“奇怪,她去那里做什么……掌门,婵师侄应该知道我们这几日在炼丹吧,难道她是特意想避开你。”
    司马信拂了拂衣袖,沉声道“师叔,应该不至于。柳师妹娴静温婉、秀外慧中,她若是有事一定会说出来,又何需避开弟子。”
    “恐怕未必吧。”耿明摇了摇头,接着道“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寻找义师侄,可是自从十年前回来后,却再也未曾外出,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谈不上什么奇怪。或许是她已经死了心,所以这才决定放弃……唉,这次若非雷道友带来讯息,我们至今仍然无法确定二弟的生死。”司马信长叹了一声。
    耿明不由得安慰了几句,继续刚才的话题,“老夫觉得,婵师侄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你的卧室,你快过去看看,她是否留下了什么。”
    “好的,弟子这便过去。”司马信恭声应道,旋即迈步转身。
    “师父,我也一起去。”杨素清明眸忽闪,忽然出声道。
    “去吧。”耿明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
    杨素清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喜色,跟在司马信的身后一道出了丹堂。
    乌鸦小眼转个不停,忽然一拍翅,化作一道黑光朝着外面射了出去。
    “耿老头,臭小子,大爷我也过去凑个热闹。”
    闻言,厉无极张了张嘴打算阻止,却已然不及,这厮眨眼便没有了踪影。
    凑热闹,哼,谁信啊!恐怕是想着浑水摸鱼才对吧……
    耿明笑呵呵的道“雷道友,金道友去便去了。一会掌门回来,他定然也会返回,你且在此安心等候。”
    厉无极脸色不是很好,“前辈,这厮不是个安份的主,我是担心他又会胡来。”
    “哈哈,想不到道友也会说笑。对了,你是何时跟随柳老弟学习炼丹的?”耿明爽朗大笑,旁敲侧击道。
    他口中的柳老弟,指的是柳婵的父亲柳霖清。
    厉无极抛下心中的杂念,拱手道“回前辈,晚辈曾经有幸,亲耳聆听柳老前辈的教诲。匆匆一别,至今已有十余年。”
    此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在云津城时,柳霖清与自己探讨丹道时的和蔼笑容。
    虽为探讨,实为讲解。
    如此亲切,恍如昨日。
    “竟然只有十余年!可是我看道友的炼丹之术远在柳老弟之上,就连义师侄当年也是大为不如。”耿明满脸诧异,似乎是吃了一惊。
    厉无极再次拱手,“前辈有所不知,司马仙长的炼丹之术出神入化,晚辈是望尘莫及。”
    “呵呵,道友何须如此自谦。照你这般说来,不出三十年,这当世炼丹第一人……非你莫属。”耿明轻抚长须,笑赞道。
    苍澜大陆,每隔三十年举行一次丹王大比。届时,将邀请仅有的几名丹圣担任评委。而丹圣们也会借着这个机会一展身手,提携后进,切磋交流,以免炼丹之道断了传承。
    厉无极并不接话,岔开话题道“前辈,既然柳婵前辈已经不在丹霞山,那晚辈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稍后等小乌过来,这便告辞了。”
    “也罢。”耿明很是感慨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友这次未能如愿,心有不甘。可是玉牌是敝派历代所传,未得我师兄的首肯,掌门师侄也不敢擅作主张。”
    “前辈,此事请莫再提。是晚辈的机缘未到,与司马前辈无关。待离开后我会前往流沙谷,向九莲前辈说情,设法拿得这块麒麟玉牌。”厉无极异常平静,缓缓说道。
    耿明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大笑道“道友倒是很有自信啊。不过……我师兄这人一向甚有主见,你能否说服他,尚未可知。”
    说到这里,耿明笑了笑,接着又道“可惜道友你不愿言明自己的身份,否则老夫说不定能够在师兄的面前帮忙美言几句,让他将玉牌暂借与你。”
    “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给前辈你添麻烦了。”厉无极不为所动,一脸真诚的道。
    倘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耿明,结果显然也是一样,又何必非要多此一举。况且这玉牌真的借出,又哪里还会再有!
    “不麻烦、不麻烦,道友客气了。三言两语,便能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耿明大摇其手,随后貌似不经意的道“对了,老夫不解,摩天派和裂天剑派为何会将各自的玉牌送与你?”
    听得这话,厉无极心中不由暗笑出声,这老头看来还是没有死心啊,变着法儿的一再询问。
    想到这里,厉无极撇了撇嘴,不动声色的道“前辈,摩天和裂天两派的前任掌门一身正气、大义凛然。他们听闻晚辈欲恢复乾坤鼎对付邪魔,所以毫不犹豫、二话不说就将玉牌慷慨相赠,大丈夫豪爽之风,至今思来,仍然令人钦佩万分、涕零如雨……”
    “哦,原来是慕道友与忘道友相赠,道友还真是福缘不浅,令人称羡。”耿明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道。
    这个小子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前掌门……那摩天派的前掌门慕长河数十年来杳无音讯,他哪里能将玉牌送与你……是梦里吗?
    厉无极负手而立,微笑注视着耿明。从对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他也能够猜出,耿明的腹中此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前辈,你这样一说还真是,确实是福缘不浅。尤其是当年我闲逛四海商行,偶然间就得了一块,你说,是不是有缘?”厉无极嘴角带笑,猛地一拍大腿。
    “有缘有缘,的确有缘……”耿明心中腹诽不已,言不由衷地点了点头。
    厉无极笑容不减,衣袖一挥,“所以,这最后一块玉牌,应该也同样与我有缘。我想,如果九莲前辈知道了此事,他应该也不好拒绝,毕竟这事关乾坤鼎,事关抗魔大业,要以大局为重不是。而且也正如前辈所言……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那是,那是。道友言之有理,希望你这番话也能够打动我师兄。”耿明打了个哈哈,点头道。
    “承前辈吉言,晚辈自当尽力。”厉无极昂然说道。
    两人随后自动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炼丹。
    一说到炼丹,耿明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千机门传承上古,丹道理论丰富而系统,比起厉无极这个半路子的出家和尚,强了何止一筹。
    厉无极是虚心请教,而耿明也是有意卖弄。毕竟两人都是识家,交流交流本也无可厚非,一时间,丹堂中的气氛又融洽了起来。
    时间渐渐流逝,耿明心中忽然一动,指着千机神鼎道“道友,你这一手在丹鼎中布置阵法的绝技真是神乎其神,不知能否为老夫讲解讲解?”
    “前辈想听,自无不可……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厉无极像是突然惊醒,猛地一拍额头。
    “怎么了?”耿明讶然问道。
    厉无极没有理会他的打岔,直接来到丹鼎旁边,轻轻挥袖,一把拂开了药渣覆盖的阵法中枢,只见一颗黑白分明、点缀着两道紫金火焰纹路的丹药赫然躺在其中。
    “道友,这是……?”耿明满脸疑惑,伸指问道。
    这颗丹药看似浑天两仪丹,又好似并不是浑天两仪丹。而且上面只有两道纹路,显然是一颗连三纹下品都不如的废丹。
    厉无极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
    就在这时,耳畔只听“嗖”地一声,乌鸦如火烧屁股一般,猛然冲进了丹堂,口中还大声叫嚷道“臭小子,不好了,不好了!柳婵这个疯女人先大爷一步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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