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一丝的情绪都不露出来,老人看着分外焦急,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也急不来的。
    如果这一次再急,很可能就像已经离开几十年的妻子一样,连傅瑾,他最后的希望,可能也被掐灭了。
    “傅瑾,没事的。”许相如抿了抿唇,说出这句话。
    傅瑾只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眼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让人看不明白他的心思,这也是让许相如真正担心的地方。
    他每次这样不说话,事情才是最严重的时刻。
    良久,他掏出一根烟,又想起旁边还有许相如,于是起身,单手插着裤兜,淡淡道:“我出去抽根烟。”
    “好,少抽点。”许相如这会儿满足他任何需求,虽然她一点也不想他抽烟。
    看着傅瑾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许相如这才收回眼神,重新看向老人。
    老人看起来很紧张,内心的忐忑全数表现在了脸上,他连忙问:“傅瑾他,是不是不愿意接受我?”
    许相如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他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需要给他多一点的时间,好吗?”
    “好好好。”老人揉着眼睛,一直挺直的背这才靠在椅背上,“我也不想强迫他,只不过我实在太想弥补了,找到他真的很不容易。”
    老人说得诚恳,许相如也不忍心,报告单就摆在那儿,让人无法忽视,心疼老人这么多年的寻找,又不想让傅瑾为难。
    “我知道,老先生,您别急,这件事估计对傅瑾造成的影响会有些大。”许相如把报告单还给老人。
    老人接过,小心翼翼地在拿给属下,吩咐道:“放好。”
    而正在外面抽烟的傅瑾,烟雾整个缭绕了他的面庞,他吐着烟圈,烟雾逐渐散去,散不去的是老人方才说的那些话。
    还有那张非常醒目又石锤dna报告单,他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用力,略微烦躁地撩了撩头发。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他,以前的那些年他都干嘛去了?
    想不通的是这些,心里有怨,也有恨,还有他的母亲,如果老人当时能挽留住她,结果应该会完全不一样,他也不用孤独这么多年。
    实在难熬,好在有许相如。
    想到许相如,傅瑾蹙着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来,耳畔似乎又响起许相如的唠叨:“少抽一点烟呀,能戒就戒了,抽烟真不好。”
    他低头笑了笑,把烟灭了,扔进收纳桶,推开门重新走了进去。
    老人见傅瑾回来了,方才被许相如安慰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忐忑万分,更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傅瑾坐到许相如的身边,许相如明显感觉傅瑾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只不过眉间依旧蹙着,只是不易被发现而已。
    她拍了拍傅瑾的肩膀,说道:“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全在你,我尊重你的决定,老人也尊重你的决定。”
    “嗯。”傅瑾只淡淡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别的话再无多说。
    老人似乎觉得有机会,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傅瑾,我这些年过得实在不好,我也没有再结婚,找到你已是不易,妻子更是不用说了,所以我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而不告诉你这些事。”
    “我确实有些贪心,做过的那些错事我也认了。”老人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一边去看傅瑾的神色变化,“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也会这样做,没有生活来源,婚姻也不会幸福,但我会尽量给妻子多一些的关怀,更能见证你的诞生。”
    傅瑾按了按眉心,抿着唇,开口道:“报告单可以造假,世界这么大,两个人长得像的概率很大。”
    一句短短的话语,瞬间让老人陷入尴尬。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他盯着傅瑾,“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可以,我们再去做一次dna报告,怎么样?”
    老人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傅瑾还不愿意相信他,他身价现在过亿,不会为了认一个假儿子而操心这么久。
    傅瑾真的很重要,他也是真的想让两人能相认。
    许相如感觉到了傅瑾话里的刺儿,有些心疼他,其实他早就相信结果的吧,说出这些话只是在控诉老人的不满。
    不满他为什么对妻子如此不闻不问,不满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找到他。
    这些许相如都懂,但她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情,她不愿意去左右傅瑾的决定,一切都让他自己权衡利弊,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就好。
    这些也正是傅瑾想要的,两人对上眸子,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老人还沉浸在傅瑾方才的话里,怕他不相信,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做的那些错事无法被原谅,傅瑾,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吗,是我亏欠你们的。”
    “你不亏欠我。”傅瑾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对待老人和对待许相如完全不一样,他漫不经心道,“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的弥补,现在又相如陪在我的身边就够了。”
    许相如听着这话,心尖暖暖的,也说:“是的,我会好好陪着傅瑾的,老人您不用担心。”
    “可……”老人脸色有些难堪,“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认我吗?”
    傅瑾淡淡道:“认不认都无所谓了,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也有自己的生活,你现在插进来,才算是搅乱我的生活。”
    老人微微一愣,有些懊悔,傅瑾觉得他的到来打扰到了他原来的生活……
    想到这儿,老人的心口就忍不住一痛,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他,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自己真的打扰到他了吧。
    叹了口气,老人起身:“好吧,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能见到你,我已经倍感开心了。”他说着,“只是我还是希望……”
    他没说下去,看着傅瑾那张冷漠的脸庞,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你父亲这已经是事实了,傅瑾,血缘关系是无法作假的。”他还存着最后一丝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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