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和之遥吃完早饭,之遥说要出去转转,大头很乐意奉陪,毕竟哪个男人不愿意跟甜妹单独相处呢?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慢悠悠溜达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
    赶上周末,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在商场逛了一圈,看来看去都是卖衣服的店,之遥看了几家兴趣寥寥,大头也逛得意兴阑珊。
    主要是大头答应陪她出来逛街多少是带着些私心的,想着吃吃喝喝逛逛还能增进一下情感,说不定还能有后续的发展,反正江离他是放弃了,经过漳坪这一趟,他算是看出来自己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也根本hold不住,罢了罢了,找个甜甜的妹子搞对象才是正经事。
    好不容易在酒店门口遇见一个妹子,本以为是天降奇缘,是老天爷给他创造的机会,满心欢喜的出来,结果人家之遥根本都不怎么跟他说话,有时他说话她也爱搭不理。
    后来大头想明白了,人家约他出来逛街,应该就是单纯想找个人帮忙拎包、陪逛逛而已,没一丁点别的意思。
    唉,现实真是无情!难道就没有一个品味独特的姑娘看看自己吗!他跟秦天比也不差多少啊,除了脸方点,长的磕碜点……
    了解到这样残酷的真相后,大头就没了多少逛下去的兴趣,无精打采地跟在之遥屁股后面,一言不发。
    之遥显然还没尽兴,她在街边拉住一个当地人问了问,当地人倒是热情,说是沿着商业街走到头,有一个过街天桥,通过天桥到街对面比较好逛,那里都是一些开了十几年的老店,有美食店,还有那种传统的手工艺店,比较有特色。
    之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大头也不好扫她的兴,一合计时间还早,那就过去逛逛吧,反正回酒店了也是葛优躺。
    天桥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出现在眼前,两人快步上了天桥,天桥居高临下能看见街心簇拥的人群,桥下是双向四车道,车流如织,大头随意向下看了几眼,就惊了!他发现这小地方豪车倒是不少,一闪而过的都是自己舍不得买的大牌子车,感觉比在省会看到的豪车的概率还要高的多。
    大头忍不住感叹,这小地方可是不得了,土豪们都深藏不露咧!
    就在他欣赏豪车的间隙,一抬头,发现之遥已经大踏步下了天桥,大头赶忙在后面快步跟上,两人刚一前一后下了天桥,就听见桥下一阵稚声稚气的叫骂声,骂的内容真是不堪入耳。
    两人看过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围着一个小女孩,一个高出他们一头的小男孩正指着小女孩在高声叫骂,小男孩显然很生气,骂出口的内容十分难听。
    大头听得简直瞠目结舌,暗暗心惊: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得了,这要是跟自己对骂起来,自己指定是手下败将……
    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头埋得低低的,在低声哭泣。
    大头听了听叫骂的内容,大致的意思就是小女孩不愿意主动去讨钱,拖了他们的后退,回去一定饶不了她,言辞间,完全没有小孩子的天真无邪,全是冷酷暴戾的情绪。
    大头下意识护着之遥,让她走在外侧,之遥实在有点看不过眼,薅起袖子想上前教训一下那群死孩子,脚还没迈步过去,只见一个小孩听见脚步声机警地回头看他们,赶忙拍了拍高个子小男孩的背,示意有人来了。
    高个子的小孩应该是这个小团体里的小领导,他一个眼神示意,那群衣衫褴褛的小孩就一齐从桥底下窜出来,直奔着两人去了。
    大头数了数,总共有六个小孩,这些小孩身体看上去都或多或少有些缺陷,有的小孩没有耳朵,有的小孩没有手指,有的小孩连腿都没有,架着根简易的木拐杖,裤管空空的直晃荡。
    唯独剩下那个小女孩还站在原地,不停抖着肩膀抽泣着。
    领头的小男孩耳朵和手指都有残缺,他快步挡在路中间,拦住了大头和之遥的去路,忽地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两人:“哥哥姐姐,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好久没有吃到东西了。”
    往常要是看到这种小孩,大头肯定会心生怜悯,多好给点钱,但是见识过小男孩刚刚的叫骂之后,大头一点同情之心都没了,他冷笑着暗道:演技这么好?你刚刚骂人不是挺凶的么,这会儿又装什么小可怜?
    关于这种残障儿童乞讨的新闻,他从新闻里多少看到过一些,通常是一些坏人故意虐待残害小孩,再让他们出去乞讨挣钱,讨到的钱小孩儿也根本拿不到,大部分都让上面拿走,大头一点都不想把钱给这种人。
    他跟之遥对了对眼神,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给钱绕道跑路。
    领头的小男孩机灵极了,一样就看出了他们内心的想法,知道他们马上要跑走了,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朝着身后的小孩子一招手,几个孩子迅速地一围而上,将两人的去路给堵得严严实实,这还不算,几个小孩分工协作,抱腿的抱腿,拉胳膊的拉胳膊,非常熟练,看起来已经是惯常的乞讨手法。
    领头的小男孩俨然一副大佬做派,等待一切尘埃落定,两人已经成为瓮中之鳖,慢悠悠地转身回去,一把把女孩拖拽过来,凶巴巴地对小女孩说:“你来说!”
    小女孩还在小声抽泣,她嘴唇都咬的发白了,两只小手紧紧绞在一起,就是不说话,小男孩满脸的不耐烦,伸手在女孩背后用力一推,小女孩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这时大头才看清,小女孩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是瞎的,只留着一个黑洞洞的眼窝。
    小男孩冲着她喊:“你倒是说啊,你要是不说今天就别想回去了!”
    小女孩咬了咬牙,连头都不敢抬,颤着声音问:“哥哥姐姐,给……给……”
    小女孩说到一半就咬唇说不下去了,小男孩气急,走上前一把把小女孩推开,扬起脑袋,理直气壮朝着大头和之遥伸手要钱:“给点钱……”
    大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嫌恶之情,小小年纪,心竟然这样欺负弱小,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看样子是没有人教的野孩子。
    之遥见到小男孩的一举一动,简直白眼翻上天,她最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鬼东西,当时就急了眼,冲着小男孩嚷嚷:“走开走开,你姐姐我可没钱,我还巴不得谁给我点钱呢!”
    围着他们的小孩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通常遇到路人,要不就远远的绕着他们走,要不就懒得跟他们周璇,立马掏钱走人,这回见到两个不怎么合作的刺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齐刷刷回头看小男孩,等着小男孩下一步的指使。
    小男孩脸皮挺厚,邪笑着说:“不给钱?那就别走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他小孩一看,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打定主意不挪地儿了,来来往往倒是有一些行人,大家都抱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心态,远远看一眼就快步离开。
    之遥有点烦躁,她看向大头,用唇形问:“怎么办啊?”
    大头倒是不着急,他慢悠悠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小男孩,冷哼了一声:“那就没办法了,只有找警察叔叔来帮忙了。”
    说着作势就要打电话,小男孩倒是没有慌乱,他爬起来,冲着大头嚷嚷:“真是小气,让你给点钱你报什么警啊!”
    其他小孩一听要报警,都有点害怕,纷纷起身看小男孩,见小男孩有些犹豫,大头就装模作样的把手机搁在耳边说:“喂,警察同志……”
    说着探头看了看路口的标志牌,接着说:“在南门路这边,有一群小孩拦路乞讨,这影响大大的坏,这不影响了荆水的城市形象吗?还怎么创建文明城市啊……”
    小男孩一听,这人还真报警了啊,那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他赶忙招呼其他的小孩往街道旁的小巷子跑,小孩们虽然身体有残缺,但是逃跑起来飞快,看来之前的经验也是不少,熟练的让人心疼。
    小女孩被小男孩拖拽着往巷子里跑,不一会儿就隐没在小巷深处。
    之遥看着他们逃跑的背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来了劲,转头看向大头,朝着巷子口眉毛一挑。
    “跟过去看看?”
    大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这种乞讨的小孩后面,指不定有什么样的团伙呢,最好还是不要去惹,毕竟在荆水人生地不熟的,俗话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婉转的拒绝了之遥的这个提议:“你不是要去逛街吗?管这些小孩干嘛!”
    之遥盯着巷子口发呆:“我好奇啊,指不定这些小鬼后面躲着多少大鬼呢,抓住大鬼也算是为民除害!”
    说完,扭过头看大头,使出激将法,揶揄道:“怎么,你怕啊?还是不是男人啊?!”
    此话一出,果然成功刺激到了大头,大头气鼓鼓地说:“谁特么说我怕,我怕怕个锤子,就几个小毛孩子,怕什么?去就去!”
    说着就朝着巷子口奔过去,之遥轻笑着跟上,心想男人果然是都是经不起刺激的,激将法可真是管用呐。
    两人远远的跟在一群小鬼的后头,在狭窄的巷子里七弯八拐,这一片属于老城区,房子都很老旧,巷弄狭窄都没法通车,巷子两边间或开着一些小铺子,开店的大多是老年人,卖些手工编织的篮筐、陶器、铁器,也有一些很古早风的蛋糕店。
    跟跟小孩走了很久,一直跟到一条护城河边,河岸两边都是一些低矮棚户,空置多年,已经杂草丛生,两人眼见着那群小孩穿过棚户区,走上河堤,紧接着向河堤下走去,隔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人上来。
    嗯?他们去哪里呢?怎么不上来了?底下不就是河水了吗?
    大头和之遥面面相觑,朝着河堤快步急行,翻过去一看,河堤另一侧根本没有人影,只能看见用水泥砌的台阶,河水上涨淹没了低层的台阶,台阶上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很是湿滑。
    两人四下里看了看,之遥一脸不解地回头问大头:“人呢?”
    大头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明明见他们翻过河堤下来的,但根本没人啊,长长的阶梯一直通向远处,根本没有人影,刚刚那群小孩子去哪里了?难道进水里去了?
    大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他很快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到一处杂乱的脚印,参杂着水渍和泥土,他蹲下细细观察那堆脚印,视线追随着脚印的方向,发现了一堆堆叠的芦苇枯叶,有翻动过的痕迹。
    他试探地伸手拨了拨枯叶,一个直径有半米来长的管道口赫然出现在眼前,这应该是一个隐藏的下水道排污口,刚好够一个成年人钻入。
    之遥探出脑袋一看,像发现新大陆,冲着大头激动地喊:“是不是这里,他们是不是从这里进去了?”
    大头嘘了一声,提醒她小点声音,这里说不定就是人家的老巢了,指不定里面住着怎样的人呢……
    之遥当即住了嘴,一脸抑制不住地兴奋,她眼神殷切地望着大头,大头拽了拽芦苇叶,将遮盖物尽量还原,他就当没看到之遥期盼的目光,拉着她就往岸上走。
    “这就走了?”之遥不满意地甩开大头的手。
    “咋?你还想下去看看?”大头无语道。
    见之遥一副好奇心旺盛的样子,大头赶忙说:“赶紧跟我回酒店……”
    之遥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看着那个隐藏在草丛下的管道口,好奇心在慢慢酝酿扩大,心里跟蚂蚁爬似的直痒痒,啊,好想下去探险啊……一定很好玩……
    她这种喜欢冒险的性格,跟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她父母早早过世,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儿,老爱追忆青春,早年他是做矿石生意发的家,长年要驻扎在荒郊野岭,他给之遥讲述了不少自己年轻时跋山涉水遇到的惊心动魄的奇异故事,她总是听得入迷,什么人魂大战、吸血妖女、异火附身、高山雪鲤……
    反观自己二十来岁了,还被爷爷像个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生怕她出去受一点点伤,每天的生活都平淡而无趣。
    她理解爷爷的担忧,毕竟爸爸妈妈就是去登山遇到雪崩,被埋葬在了雪山深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尸体。
    可是体内的冒险基因并不这样通情达理,它们蠢蠢欲动,挑唆怂恿着她,终于,她借着网恋的由头偷跑出来,还没有真真体验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呢,有点遗憾。
    大头站在河堤上等之遥,无奈地说:“你这么爱冒险啊,去玩密室逃脱就好了啊!”
    之遥瘪瘪嘴也不说话,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三顿地往河堤上走,还没走到顶,无意仰头一看,只见大头背后跃起一个人影,朝着大头扑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又一道人影扑下来,大头没站住,直接被扑倒,骨碌碌滚落在河里,之遥也被顺带着拌倒落入河中。
    河水污浊冰冷,充斥着一股腐臭味儿,大头和之遥挣扎着探出头来呼吸,突然脖颈处陡然受力,被一股莫名的气力按进水里,剧烈的窒息感来袭,两人手脚拼命左蹬右抓,挣扎了好一会儿,身体开始变得飘忽轻软。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两人拖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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