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在凌晨醒来。
    她的生物钟已养成短时间的睡眠, 真叫她从傍晚睡到隔日天亮, 她很难做到。
    睡够了, 她的身体机制会将她自然唤醒。
    这是在绿洲的最后一天, 以后就不能再这么放肆地用水了。
    温迪把漱口洗脸一套都做了,用掉了一碗水, 另外两碗水端起来喝,还剩一碗水,留着。
    这个要带走, 中午解渴用。
    空碗能摞起来,也要带走。
    温迪取出一个空碗, 来到火边, 它还在烧。温迪先用军刀当铲子, 铲了一些灰烬,铺在木碗底部。她不能让火种直接接触木碗, 一是容易把木碗烧穿, 二是埋得深容易闷死。温迪先用一部分灰烬铺好碗底,再夹出一块燃烧的木炭, 放在碗中, 接着继续用军刀铲来灰烬, 撒在木炭上, 迅速将它掩埋。
    经过几分钟的快速动作, 温迪已经成功制作了“一碗火种”。
    她将装有火种的碗暂且放下, 端起水碗套进另外两个空木碗中, 摞在一起。
    等下出发时, 左手端着装水的碗,右手端着装火种的碗,或是反过来,就能出发了。
    温迪将昨天准备好的两个“药包”拿起来,这是药包形状的打包法,里面装的并不是药材,而是新鲜沙枣,中间用树藤连接,勾起来往肩膀上一挂,一左一右能正好挂在脖子上。接着,她把葫芦酒和葫芦水缠绕在腰间,用力绑紧,系紧的地方绑出一个蝴蝶结,毕竟这树藤还得多用几次,万一打了死结,就只能割断,再重新绑时它就比较短了。接着是军刀,得塞回背包里,带树叶的沙枣树枝也得用树藤绑在背包上,先绑好再背上背包,前端有搭扣能合拢,防止背包掉落。
    把这些玩意全套在身上,温迪顿时觉得自己很像《造厨》那个故事里帮大厨师傅偷东西的小儿子,前胸贴一块肉排,后背贴一块肉排,脖子上缠着一圈大肠,就差裆下挂一个铜火锅了。但话又要说回来,如果温迪面前空降一口铜火锅,指不定她真能把这口铜火锅挂起来带走,学掏耳朵人走路也得拿呀,火锅里倒水,灶膛里塞木炭,一物落她手上能想出一百零八种用法。
    哎,算了,并没有天降铜火锅,她不需要面对幸福的苦恼。
    温迪慢慢蹲下来,左手抄起摞着的三个碗,右手端住装火种的碗,再慢慢站起,宛如举重。
    那么现在温迪是什么样子呢?
    背包挂小树、腰缠葫芦、脖挂药包、左手三碗、右手火种,没地方是闲着的。
    哦,腿脚闲着——但这辆11路车要走呀!
    温迪沉住气,先抬头辨了一眼方向,接着朝绿洲外迈出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ok,走出绿洲。
    正式踏上沙漠,踩着熟悉又陌生的沙地,温迪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回是真的出发了。
    走吧!
    ……
    离开绿洲后,温迪的休息次数与时间都增加了。
    没有办法呀!她现在的行囊可比之前要多得多,重得多。
    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考验,撑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
    这休息也得按次序,先放下两个碗,在将脖子低垂从药包里解救出来,腰上的葫芦懒得解开了,直接坐下,将大部分力量卸给地面。两条手臂往中间一收,脱离背包,这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休息时间结束后,又得原样把“装备”穿上,最后端起碗,继续出发。背包和“药包”倒不是很累,大部分力量被卸给了身体,脖子、肩背,一块儿承担起负重。
    唯独端碗没法,能承担这重量的只有手臂和手腕,累是真累,甚至有点疼。
    温迪还不是光端着碗,身上又背着其他重物,所以走走停停,歇了很多次。
    到中午时,这个她最讨厌的时间里,温迪反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温迪将所有行李全部放下,包括腰上的树藤也解开,走开三米,往地上一躺。
    “哇!哈!呼!”温迪闭着眼睛深呼吸。
    闭着眼睛是为了防止大口呼气时呼出的风把沙子吹进眼睛里。
    温迪抻直了双臂双腿,把浑身筋骨都好好疏通了一遍,然后迅速爬起来。她可不能真在这个大太阳底下躺着,现在是大中午,阳光最毒辣的时间,她要是真保持这个姿势面朝上躺足五分钟,不,一分钟,她立刻能明白人蜕皮是什么感觉。浑身晒红晒肿只算轻的,严重的当场见血,满身裂纹,现场毁容。
    她想了想后果,一个激灵就跳起来了,半点不敢迟疑。
    而且,光是这么抻了几秒,她已经觉得脸开始隐隐作痛了。
    温迪不敢再作,先缩回来,保持头顶朝上的姿势蹲着清理自己的行李。
    她先将沙枣树枝从背包上拆下来,一根根插进沙地里,形成一个能够躲避的阴凉地。接下来,将装有火种的碗拿到面前,从背包里取出军刀,拂开表面的灰土,露出底下阴燃的木炭。温迪从背包里取出一块木炭,和它摆在一起,接着将这碗火种放在阴凉地外,接受头顶太阳的暴晒,它不怕热,外面不断扫过的热风反而能够帮助木炭复燃,让这块即将烧尽的木炭将火焰传递给另一块木炭。
    要保持火种,就得生生不息,木炭就是生生不息的燃料,每隔几小时要“换一次命”。
    第三步,温迪将背包里折叠好的千岁兰叶子打开,将干枣全部倒出来,铺在叶子边,一并放到外面去晒。这是必备工作,温迪已经打算好了,她要把这些半成品沙枣全部制作成完全脱水的干货,半干不干的照样会坏。把沙枣树枝插好,续火工作完成,晒干枣……这三步做完后,温迪再钻进阴凉地里,盘腿坐好,摸出“药包”拆开,拿出新鲜沙枣吃。
    吃完一包沙枣后,温迪再将水碗端起。
    之前,温迪水喝多了,实在喝不下,只好将水碗端再手中。经过一上午的长途跋涉,碗中的水已经蒸发浪费掉了一点。她不敢再等一下午,赶紧端起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后,温迪就着嘴边的液体轻轻抹了抹嘴,擦掉了一点沙子。最后,温迪放下空碗,倒下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腿静静地睡去。
    睡了几小时后,温迪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中午已经过去了,月亮还没来,但不是不可以走。
    “药包”只剩一个,温迪将两头都串在药包上,再将药包往脖子上挂,跟吊坠似的。
    接着,重新绑好沙枣树枝,背上背包,缠好葫芦,将三个空碗与装火种的碗摞在一起。
    行李减少了一点,出发更轻松。
    温迪爬起来时被身上的负重逼得摇晃了一下,不由得庆幸自己喝完了那碗水,要不又得洒。
    这回她只要端着一个碗,又是火种,比之前轻了许多。
    继续出发,一路向北。
    ……
    走到傍晚,温迪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了。
    她腿有点酸。
    酸且软。
    温迪的心里有点不安,她想到自己好像,呃,总之,对,就那个。
    那个快来了。
    人的生理不会因落入绝境有所改变,不是说她进了沙漠就会变成一个男的。
    所以,每个月的那几天,她还是无法避免。
    现在温迪并没有想到自己该如何处理那个问题,总不能就它流任它流吧?温迪边走边想,琢磨了一下,无奈地承认她唯一的应对办法似乎真只有:它流任它流。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从天而降个吸血布!月事带!就算她真做了一个月事带——她现在有木炭,有草木灰,如果愿意心狠也可以从自己的外衣上撕出一条布带。可是,就算她真做了这玩意,也没有地方能洗啊。
    总不能用喝的水洗,命和干净,她还是选命。
    温迪唯一能庆幸的是她算体质好的,每月关键时期不会痛得打滚。
    但烦躁是避免不了的。
    虽然现在还没来,但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烦躁中,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温迪不走了,放下行李续火,再躺下来睡觉。
    睡了几小时,冷了就自动起床。
    她摸着肚子,苦恼地看着头顶的月亮和星星。虽然她还没有感觉到那个,但是,她觉得那个快来了。虽然她已经好几天没用水洗澡,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但跟即将到来的真正不舒服相比,她觉得自己应该珍惜此刻的“清爽”。是继续休息还是继续走?温迪在极度的烦躁中选择了后者。
    温迪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出发后不久,遇到了一个由沙子组成的山,踩着沙脊穿过去后,在下坡的途中,温迪发现了一个黑色的箱子。她接近后用手摸了摸,经过亲自确认,她肯定这是金属材质,俗称:铁箱。游戏里常见的宝箱,基本都长这样,上面还有花纹呢!温迪先是惊喜,大喜后又想起自己一个多月前在湖心岛开宝箱的经历,顿时整个人都萎靡了。
    宝箱指不定就是个逗你玩。
    温迪发热的头脑迅速冷却,在冷静下来后,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宝箱。
    总之先打开试试。
    温迪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开始掀箱盖,掀了半天掀不开,就找锁。
    但锁也没找到。
    怪了?
    那这个宝箱要怎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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