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从昨天下午落到今早, 大概十点左右,雨才停。
    温迪出门的时候刻意在院子里停了一下, 又停一下, 就怕这大雨去而复返。
    它实在是太调皮了,昨天就在温迪以为它已经离开后, 又跑回来淋她,她躲过了大雨,但还是被打头阵的细雨刷了个透心凉, 回家赶紧洗了个热水澡, 要不又得感冒。她现在特别不喜欢下雨天,不止是因为冷,潮湿, 碍事, 也因为她现在眼前一片电音符号, 随着雨落, 眼睛更花, 每次看雨都像是进了夜店舞池, 所有灯光都在晃她的眼睛。
    要瞎了要瞎了要瞎了……
    因此,这几天每回见到雨时, 温迪都满脑子酝酿着数不清的不文明语言。
    她昨天还想要把烂鱼塘填了,今天就不再想,它爱灌就灌吧, 她谁也不想管。温迪觉得, 虽然才下了两天的雨, 但她已经变成了蘑菇,只想抱着腿,找个角落里去蹲着,独自发霉。就在她思考自己应该是什么品种的蘑菇时,黑毛出现在院子里,他大声说:“雨停了!”
    “是,停了停了停了。”温迪不耐烦地说。
    他大叫的声音影响了她的思路,她刚想起一种名字不错的蘑菇,被他一吵,就忘了。
    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喜欢的名字呢!结果又得重新想。
    在温迪郁闷的时候,黑毛又叫她:“温迪!温迪!”
    这次是叫她的名字,逼她非得答应不可。
    温迪烦得不行,但不搭理也不行,只好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黑毛比她更好奇:“你不是想上山吗?雨都停了,怎么你还不收拾?”
    “上山?”温迪一头雾水,“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的?”
    “……”黑毛一阵无语,“你不是说要抓鸡吗?”
    温迪用力思考了一会儿,尴尬地挠挠头:“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黑毛无奈地说:“上山的路可以走了,只要雨停,我们就可以上山去。”
    这是个好消息。
    温迪立马欣喜不已:“行,那就别耽搁了,我们赶紧走。”
    她马上回山洞去收拾,各种工具,材料,都准备上,她还带上一把伞,防止路上会下雨。好不容易等到雨停,怎么也得进山去碰碰运气,其他的不说……万一呢?万一就有那种好运气呢?温迪在五分钟内,准备好所有必需品,包括一些有可能用得上的小道具,也全部都拿上,一并装进背筐里。
    这次的背筐是带着盖子的那种,还有几节树藤,用来困鸡和绑鸡。
    在背筐里,还有一个绑住的竹筒。
    黑毛问里面是什么,怎么闻起来有点香?
    “蘑菇茶。”温迪开玩笑说。
    “好喝吗?”黑毛当真听了。
    温迪笑出声:“你真的信啊?哪有蘑菇茶这种东西?是泡水的蘑菇干。”
    她来不及等泡蘑菇的时间了,直接将蘑菇干装进竹筒里,倒水没过,上山就能用。
    要抓鸡嘛,没诱饵怎么行?它们最喜欢吃蘑菇,温迪就用蘑菇做诱饵。
    没想到,上山后她才发现,地上居然有许多蘑菇,都是新长出来的……
    对哦!
    她真是个傻子!雨后长蘑菇!
    温迪边弯腰收割蘑菇,一边暗暗感叹自己真的是个白痴傻子,居然忘记雨后的雨林区和小溪边到处都是蘑菇,弯腰捡就行了,用这种新鲜蘑菇更容易钓到山鸡,因为它们才刚刚冒出来,刚收割,还有很新鲜的香气,味道比较重。果然,她尝试用泡过水的蘑菇干来钓山鸡,到处挂满也没有收获,这些被泡得发胀的蘑菇,已经流失了大量的本味,虽然在咀嚼时还能吃得出是蘑菇,但闻起来,香味则比较浅了,不如新摘的。
    果然,等温迪换成用新摘的蘑菇来钓鸡,效果就好很多,至少她和黑毛能看到鸡的背影了。
    “就在前面!”温迪眼尖地抓住一道黑影,马上拍拍黑毛的背,“赶紧追!”
    “好,我先过去!”黑毛拎着石矛,快马加鞭冲在了前方。
    温迪背着筐子在后面慢慢跟着,眼睛四下扫,看到蘑菇就蹲下来用锄头挖,然后反手扔背筐里。
    “抓着了吗?”她边蹲着挖蘑菇边问远处的黑毛。
    “还没追上!”黑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回的山鸡跑得还挺快,看来这个冬天也没饿着。
    温迪边走边想,那冬天这群山鸡都跑哪里窝着呢?不冷吗?鸡需不需要冬眠呢?边想边继续走,边走也不忘记要挖蘑菇,于是她和黑毛之间的距离就变得越来越远了,一开始她是觉得黑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后来她发现黑毛的声音已经到了几乎听不见的地方。温迪警惕地抬起头,这可太远了,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雨林区的哪个位置,万一在野猪林附近,那说不定会碰见野猪。
    可千万别,那她也太倒霉了。
    温迪嘀咕着,没有着急去跟,因为就算她现在跑起来也肯定跟不上了,黑毛和那只鸡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反而放慢了动作,缓缓在雨林区里移动,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情况,耳朵竖起来,不断听着附近的动静,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吓得温迪立刻停下,然后握紧拳头张望左右,前后,上下,仔细分辨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发出的,有多远,有多近,是怎么回事。
    然后分析出这声音可能是一片叶子砸在了蘑菇上。
    嘚,那她耳力还真修炼到家了。
    温迪越走越慢,最后索性不动了,等黑毛抓到山鸡,肯定会回来找她的吧?她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积攒体力,毕竟,在雨林区里随时会遇到危险,随时要跑,随时要躲,要是没有体力等需要力气的时候跑不动了,那她就死得太冤枉了。温迪想这些的时候,还特意往右手看了一眼,她今天出门就带了一把锄头,柴刀都没带上,如果真的遇到危险,是完全没有还击能力的。
    最多……最多投掷小锄头,把来袭的家伙狠狠砸它一下。
    最多也就这样了。
    小锄头不靠谱,于是温迪就抬起头,看向旁边的树,琢磨着自己得用什么姿势上去,或者说,用多久能上到树顶。这些树能扛得住野猪撞一下吗?呃,话说回来,这里草高林密,就算一棵树被撞倒,也会砸到旁边的树,不会径直倒下,说不准能倒成个60度,只要她抱住抱得稳,还是安全的。对,这附近的树就排布得很密集,让她有种安心感。
    话又说回来,这里的树排布得这么密集,难道不会互相抢营养吗?各自遮蔽,连太阳光都照不到多少,是怎么长得这么粗,这么高的?温迪一抬头,满眼都是树叶,遮天蔽日,一片绿意盎然,漂亮是漂亮,阴森也是真的阴森。这片雨林区里,就一直给她一种阴冷的感觉,不知道是否因为晒不到太阳的缘故。
    温迪站在林子底下,觉得满心不自在,不管是因为雨林区里给她的感觉,还是随时会到来的野猪冲撞,都让她觉得很不安,她很想离开这里,要不是为了等黑毛,她扭头就走了。走,哎,走哪去呢?温迪突然发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哪里是去野猪林,哪里是出雨林区,她已经无法分辨了,要真让她扭头就走,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这么说,她也是非得停下,站在这里不可了。
    嘚,那就等吧,等黑毛抓到鸡或者抓不到,他一定会回来的,等到黑毛,她也就心安了。
    然后温迪就一直站在原地等。
    等着等着,她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拖行。
    她仔细听着这个声音,从脑海中回忆,慢慢就想起来了,这是水泥袋在地上拖行的声音,而且水泥袋里肯定装了东西。她小时候有次没事干,就拖装了沙子的水泥袋玩,被大人看见了,倒提起来一顿暴打。嗯,挺疼的。对,就是记忆里那种声音,有点像,但这回的“水泥袋”装的东西应该是比较轻,要不拖行时的声音会比较闷,这个听起来还比较轻盈。
    难道是黑毛回来了?把鸡绑了,拖在地上走?温迪先冒出这个猜测。
    但她又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可能。第一,他不至于连一只鸡都拎不起还得扔地上拖着走;第二,就算他喜欢拖行走着玩,不怕拖行时把树藤磨破,鸡跑了吗?追了这么久,就因为这种傻缺原因把鸡放跑,他自己能甘心吗?第三,被拖着走也会痛的,鸡难道不挣扎吗?温迪不信鸡是死的,因为她们上山的时候已经商量过,说得很明白,她们不缺肉也不缺鸡肉,抓鸡不是为了吃它,是为了下蛋。黑毛又不会分辨它是公是母,还是得抱回来让温迪检查才清楚,在此之前,他肯定会给鸡留活口的,要不也不至于抓得这么难了,还不就是怕一石矛扔得不够准,把鸡戳死了吗?他宁肯放走它也不会杀了它。
    所以,这声音肯定不是黑毛拖行鸡。
    那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温迪突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来。这个拖行声虽然像拖行水泥袋,给她一种熟悉感,可是它同样给温迪一种非常奇妙的不舒服的感觉,听着这个声音,她总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像是听到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一样。即便这个声音并没有指甲刮黑板那么刺耳,但却给她同样的不悦感,就是,光听到,就本能地厌恶,会感觉全身难受,发痒,尤其是脖子后面,像是有人对准她的脖颈呼呼呼地喷风。
    “嘶~”温迪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颤,随后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对,不对劲。
    温迪的雷达天线一秒竖起,她的警惕心又重新找回,开始搜索,分析,判断。
    声音来自她背后,斜后方,偏右!
    温迪迅速转身,朝着自己右后方看去,乍一看,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她能够听得出,那个声音仍然在朝着她渐渐接近。在哪!声源在哪?由于雨林区里树多,因此树叶也多,在各种环境因素影响下,要分辨近处的声源是很为难的一件事,到处会有杂音影响她的分析分辨和判断,只能结合自己的眼睛来辨别声源,它在接近,那就是正在移动。找移动的东西!温迪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偏偏倒霉催她的眼花症还没有痊愈!正因为如此,她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蒙上滤镜的,而且还不断有电音符号彩线在移动!
    平时找移动的东西很简单,只要眯起眼睛,就算是绿色中微深的绿线一动她也能立刻觉察。
    可现在她眯起眼睛,眼前就是一片乱舞的彩线,还找移动的东西咧?她满眼都是!
    在哪啊……在哪啊?
    温迪心都揪起来了,满心都是恐惧和担忧,她现在正处于孤独一人的状态,眼睛还有病!偏偏在这种情况下遇险,连找出危险的源头都做不到,她简直要烦死了!
    在哪啊?!
    温迪几乎要疯了,她实在不想再继续站在原地分辨了,她觉得那声源已经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可她还是看不见。要不转身跑吧?可她要是转身,是往黑毛的方向跑,还是往远离他的方向跑呢?温迪不敢深思,她要是在这片偌大的雨林区里跑迷路了,她可就惨了。所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真的不敢乱动,站在原地还有机会被往回走的黑毛找到,自己乱跑可就什么都说不定了。
    但是那个声音实在太可怕了,它就像是一根毛笔的笔头,不断在她的脖颈后和头顶搔动。
    在哪!
    这笔头仿佛在她眼前,仿佛在她身后,仿佛在她头顶、仿佛在她头顶、仿佛在她头顶……
    那声音渐渐集中在她头顶,旁的方向也有杂音,但集中在她头顶。在头顶!
    温迪猛地抬头,赫然看到一条细长的花皮蛇正张着大嘴做出预备攻击前的收缩姿态,它盘在树上,刚才她听到的所有拖行声,都是它修长的身体在地上,在树干上,在树枝上盘行发出的声音。现在它已经发现了猎物——也就是她,正做着即将扑击前的准备。在此之前,温迪已经先一步提前抬头,发现了猎手。
    “哇啊啊啊啊!”
    操他妈的怎么偏偏是蛇啊?!
    温迪最恶心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她尖叫一声,所有理智全部远去,什么担心都化为乌有,眼下只有一件事横亘在她面前,令她心慌焦急:得跑!跑得越远越好!
    温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如同一位遭受酷刑的可怜人,她边叫边跑,会不会引来野猪也顾不上了,她现在惊恐到什么地步?恨不得当下就有一头野猪从天而降把她踩死,她也绝对不肯再和那条花皮蛇撞到!温迪疯狂地朝前狂奔,一路直行,不转弯,不回头,不停步,她就像是一个吃了兴奋剂的违规选手,发出了自己一生全部的力量,不会思考,不会累,不会酸痛,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跑!
    跑啊!
    温迪的头脑还在运转,唯一运转的目的只为了辨别如何绕过前方的树。
    总之就是一路狂奔,一路尖叫,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直到撞进一个软绵绵又硬邦邦的胸膛。“啊!”温迪下意识发出惨叫,就像是撞鬼一样。她抬头推开这个人,看到熟悉的脸才松了口气,原来挡住她的人是黑毛。
    “你怎么回事?”黑毛惊讶又担心,“我听到你的声音就一直叫你,可你根本不停下。”
    他无可奈何,只好用自己当墙,把温迪强行截停。
    温迪二话不说就绕到他背后,先爬上他的背,两条腿死死盘在他的腰上,两条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要问,先跑!”
    “往哪跑啊?”
    “跑……往……回家!我们回家!”温迪大叫。
    “好好好,我往回跑,你别叫了,我怕把野猪叫来。”
    黑毛边劝说她,边迅速朝外面跑,他记得自己怎么来的,所以也记得自己怎么回去。温迪不吭声,双手紧紧抱着黑毛的脖子,不断路上有多颠簸都不抱怨,她生怕自己抱怨一句,黑毛就会停下来听,她又怕黑毛一旦停下来听,下一刻那条花皮蛇就从天而降,把她们两个一网打尽。
    温迪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木头,但她仍然在激流中,不敢掉以轻心。
    “快跑!快点跑!”温迪最多说这么一句话。
    然后黑毛就闷不吭声地再跑快一点。
    温迪把脸埋在黑毛的背上,逐渐感觉到身边的光增强时,才慢慢抬头。
    这时她发现,两人已经出了雨林区。
    “能停下吗?”
    “先去下山的路那。”温迪小声说。
    黑毛不跟她顶嘴,她说要去下山的路那,他就到了那里再把温迪放下。
    这时,温迪踩到了地,她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已经变得软绵绵了,没有力气,走不动路,连站稳都很勉强。她慌张地摸着自己的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过了一会儿,精神才重新恢复稳定,至少能够用人类的语言和人类交流了,她扭头看着黑毛,惊魂未定,又过了几分钟才长叹一口气,朝前扑过去,死死抱住了黑毛的脖子,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像是要哭一样:“你刚才跑哪去了啊?”
    这不是抱怨,是诉苦。
    不过黑毛误会了她的意思,毕竟他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用什么表情说的这句话,只听她声音委屈,还以为她生气了。于是他很歉疚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狂奔甩掉温迪的“失踪”原因。
    黑毛缓缓向她解释,自己当时追那只鸡,跑了很久才抓住,因为不敢杀了她,所以不敢轻易下手,担心会伤到它。万一伤到它,这伤又比较严重,那它还是会死。为了抓活的,黑毛被束手束脚,根本不敢随便行事。所以追了半天,才把那只鸡逮住,而且能成功抓住它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只鸡跑累了。
    他得意地说:“我跑赢了那只鸡。”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你接着说。”恢复理智的温迪连吐槽的本能都找回来了。
    “哦,行吧。”黑毛继续说,“我逮住了鸡,本来想要回去找你,可是,等我刚刚用树藤把它捆起来,才准备回程,结果立刻发现旁边又钻出来一只鸡,我想,来雨林区这么久,碰到山鸡还真难,要是跑了这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次再遇见,所以我就接着去追它了,这次比较简单,它跑得没第一只快,我很快就把它逮住了。”
    温迪听她这么说,这才有闲心看他手上的情况。
    刚刚没注意到,原来他两只手都占着,一只手抓着一只鸡。
    怪不得刚才跑路的时候他都没能腾出手抱她,原来是因为鸡在手上。
    解释了自己的原因以后,黑毛就继续问了:“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问温迪:“你遇到野猪了?”
    “不是。”温迪摇头,一脸衰样,“我遇到一条花皮蛇。”
    “蛇?”黑毛提高了音调。
    “对啊!吓死我了!”温迪把之前的情况给黑毛说了一遍,“……我差点被它咬了!”
    “那你……”黑毛紧张地凑过来,“有流血吗?”
    “我哪能叫它咬?被咬了我不就死了?我可跑了这么久呢!”温迪气喘吁吁地说。
    她越说越委屈,又重新往黑毛的怀里埋,她受惊过度,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好惨。
    黑毛也认可这一点。
    “你怕不怕蛇?”温迪又问。
    “我不怕。”黑毛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目的,摇头说,“用石矛不方便对付蛇,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家比较好,等明天,我们带着刀再来收拾它。”
    这话温迪爱听,点头同意。
    两人下山回家,由温迪分辨今日收获,是好消息——两只鸡都是母的。
    她将两只新的母鸡加入家禽室,喂食,然后高高兴兴等待明日收获。
    “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能有鸡蛋吃了。”温迪高兴地说。
    她已经迅速将遇蛇的倒霉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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