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中的伊丹攻击性肉眼可见的强。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生出了些理亏感,于是只扁着嘴不说话。
    “这几个月……”伊丹的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缘,“也快要见分晓了吧。”
    我的嘴动了动。
    伊丹不等我开口,继续说道:“之后我成为皇帝,写封信来求娶你,代价是三十年的和平合约,你说会发生什么?”
    “呃,你最好不要这样。”我连连摇头。
    “我很想试试。”伊丹挑了挑眉。
    他身子一歪,斜靠在我旁边的软榻上,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宽敞而华丽的波斯风格长袍。
    “你从来没想过吗?”伊丹说,“我怎么办?”
    我看着他,发现他依然没看我,只是看着前方。
    “世俗的东西你都不在乎吗?不,不是这样的,”伊丹自顾自的说,“你只是懒,懒得付出心力来思考别人的处境。”
    我垂下眼帘,心虚感更甚了。
    “你总要想一想和我的关系怎么算吧?”伊丹招了招手。
    门外的白光里跑出来一小女孩,正是幼童形态的潘泰亚。
    “阿父。”小女孩偷看了我一眼,而后蹦蹦跳跳的钻进伊丹怀中。
    伊丹摸着那孩子的后脑,小女孩像小动物一样窝在他胸口眯起双眼,一脸幸福。
    这副光景我在第三次幻境中时长见到。
    然而,奇妙的是,我从未在他身上看到慈父般的感觉。
    这种古怪暂且不提,总之,目前我是越来越心虚了。
    “我…是在乎你的。”我说。
    伊丹的手顿了顿,而后拿开。
    小女孩直起身子,回头望着我。一大一小的目光凝聚在我脸上,让我有些汗颜。
    伊丹一言不发,就像在等待看我能说出什么来。
    “我一直都不讨厌…我蛮喜欢你的。”我说。
    伊丹眉毛动了动。
    “如果我娶一帕拉提雅贵族女子为皇后,另又有十二位美貌贵女为姬妾,你认为如何?”我听到他沉稳如钟的声音。
    “不可以!”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小女孩被我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伊丹拍拍她的头,让她再出去玩。她乖巧的同意了,走之前又望了我两眼。
    伊丹说:“唉,我可不是你一人的。我是索罗子民的真王,是十二贵族之主,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与真神降生的化身。为这神的子民繁衍强壮的后代,依靠姻亲与血缘关系维系王朝的兴盛是我的责任。因此,伊扎克早已暗中为我铺路,物色和安排人选。”
    他语气轻飘飘的,斜卧的姿势显得松散而随意。
    “不,你才不会这么想。”我知道他说这些是故意刺激我,还是气鼓鼓的反驳,“虽然你不会对眼前的不公置之不理,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王朝的兴衰和他人的死活。为子孙后代铺平道路的事你也没有兴趣。本质上,我们都是一种人。”
    伊丹笑了起来:“可是想要去做对我来讲也很容易。毕竟我可是个男人。”
    我伸手敲打桌面,敲的咣咣作响。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若是以前我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我绝对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噢,你也只是说说,你不能阻止我。”伊丹说着轻蔑地撇了我一眼。
    我有点气急,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开口道:“你要这么做,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沉着脸看他:“我会把你关起来。”
    伊丹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我闭上眼,眼前突然浮现出光团,绚丽如同星云一般炸开。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一团变幻莫测的气流中,冷与热,光与暗在周身交织。
    类似眩晕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我又很快清醒。
    可在睁眼时,眼前的镜像却是完全大变样了。
    房屋内的一切,包括地板墙面,桌椅摆设,通通都消失了。
    周围是一片漆黑,但地面却是泛着白光,自下而上的将人照亮。
    我向一旁看去,伊丹还在那地方,还是穿着长袍,身下还是那张软榻。不过他手里已经没东西了,正盯着斜前方面露诧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明就里。
    “不知道。”伊丹说。
    我想到盖塔厄拉诺。两人能在梦中相见本身就建立在神力桥梁之上。梦境的具象化由盖塔厄拉诺的神力完成,如今看来,像是虚幻世界的表相崩塌了一样。
    我和伊丹皆是沉默的打量了周围一番,接着我见伊丹站了起来,甩袖朝前方一团光晕走去。
    我也站了起来,只心念一动,便挡在他前头了。
    “你要醒了吗?”我问,“醒了后你要那么做?”
    伊丹俯视着我:“做什么?”
    “娶一个大老婆和十二个小妾。”我板着脸,咬住下唇。
    伊丹低头看着我笑。我见他笑得灿烂,眉宇间丝毫没有任何阴郁,也完全不阴间,可就是不觉得他这笑是开心的笑。反而像是演戏水平更强了的假笑。
    “我从神殿得到一种力量。”我定了定神,“我们相处这么久,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那三段幻境……我承认,我早就不能随便看待你了。”
    “哦,是吗?”他双手抱臂,脑袋微微仰高了些,露出两个大鼻孔看人。
    “是的…你别当我开玩笑。”我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我得到的那个力量,你可不要小瞧。我得到那个神殿了。如果你真的做了那事,我会把你关起来的,你哪也别想去。什么做皇帝,做真王你都不要想了。”
    伊丹笑容逐渐淡了,斜睨着我的眼神变得寡淡了些,如同在我和他之间蒙上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我被他看的发毛,心里打鼓,但同时又有一种解气和释放般的快感。
    “呵呵,想不到吧?”我扯了扯嘴角,“不要觉得我很好欺负,过去的我或许是这样,但现在的我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的声音掷地有声,虽然这不是现实,可我还是听到了回音。
    伊丹松开抱在一起的手,转而抬手轻抚我的脸。
    “作为游乐场,那也太无聊了。”他说,“我还是想在外头随便做些什么。”
    他似乎猜到了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世界之角…那地方,原本只有有刺客能力的人能出去,但现在还加上一个我。
    摸着我侧脸的手突然揪住软肉扯了一把。
    我叫了一声,连忙打他。
    “有两件事。”伊丹说,“说完我就要醒了。你姑且听听。”
    我皱眉看他:“什么?”
    “第一件事…根据教义,和一些流传至今的规矩和习俗,授命于天的下一任真王必须在圣地出生,和接受洗礼。”伊丹说。
    “啊…?”我愣了下。
    他指着我的肚子:“当然,这个规矩在我这里是有通融余地的。可孩子必须出生后立刻就跟我走。或者他母亲也跟着一起,出席仪式。”
    我撇撇嘴。这是明目张胆抢孩子了吗?嘛,意料之中。
    “第二件事呢?”
    伊丹咧嘴冲着我呲着一口白牙。
    “你觉得,阿卡德那片土地如何?”他说。
    我感到诧异,问:“什么如何?”
    “气候,位置,风俗。”伊丹双手交握。
    我注意到他把手指藏进了衣袖里,只是他在打坏注意时的表现。
    这细节让我露出狐疑神色,还是回答:“有些冷……但也还合适。至于位置,嗯,还用我说吗?”
    若不是位置紧要,也不会沦落到夹在两个大帝国中间求生存。西边是罗马,东边是帕拉提雅,脚下所踩的土地又历史悠久,曾数次成为东西两方大势力的殖民地。
    “作为新建立国家的领土如何呢?”伊丹继续说道。
    “并不安全。斡旋困难。”我摇头道,“两面环水,三面迎敌。虽南部有白色山脉为界,但山后的地形一片开阔,难以抵挡东西绕道北上的陆军。两侧水域都不受控制,内海海岸线平坦易登陆,同样危险。更何况,白色山脉的隘口早已不是秘密。”
    自伊扎克从那经过后,他便有意为南北方向的通商做准备。
    塞库姆失守后,塞库姆毗邻的港口和一大片内海海域都不再属于阿卡德。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国王卢西亚斯那里,但国王又能怎么样呢?他从未真正的拥有过塞库姆的财富。
    “原来你是这样看的。”伊丹说,“那若是要你做那白色山脉的主人,你觉得如何?”
    我醒来时,短时间内意识还处在迷糊状态。
    一旁的露西亚见我醒了,连忙递上水,并一边用湿毛巾轻擦我的额角。
    “信……”我低声道,“他送信回来了吗?”
    露西亚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叹了口气,伸手去揉自己发胀的脑袋。
    孕妇的日子还算舒心,让我脑子飘飘呼呼不太舒服的主要是和伊丹被盖塔厄拉诺的力量所相连这件事。
    而且在我的主动影响下,链接梦境的力量被吸收融化了许多,以至于我和伊丹都陷入了黑暗。为了避免这种问题之后再发生,我认为以后不能再激动了。
    我咬着牙狠狠地锤了扶手椅两下。
    对话结束的有些突然,而再相见却也不受我控制了。我最好再找一次盖塔厄拉诺,叫他重新帮我建立链接。
    这时,墙头落下一人影,正是从不走正门的潇洒刺客阿利狗。
    阿利克西欧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旁边,一屁股坐在一侧的软榻上,抓起一串葡萄就往嘴里塞,吃的汁液飞溅满脸也不在意。
    我皱着眉直起身子从露西亚手里拿过毛巾去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问道:“阿塞提斯的信…你拿着呢?”
    “嗯。”他闻言点头,从怀里摸了摸递给我。
    质地粗糙驳杂的纸卷打开,阿塞提斯交代的话还是那么简单无聊。虽然他日日都不厌其烦的写,可花样却没有,都是类似的话。
    他说他的船朝着埃及驶去,一同随行的还有几千艘战船,气势汹汹,见者无不避让。
    知道他是要例行公事巡粮巡盐,亲自接了自家包税商的工作,其他家也没有为难阻拦的。
    凶神恶煞的军队在海上横行霸道,本以为不会有来触霉头的,谁知却真的有一个小船队不要命的闯到前头。那船披着紫色图案,为首的男人穿着对襟长衫与包头巾,有一把捶到胸口的大胡子,但露出的五官显示他依然年轻。
    我仔细回忆了下,开口道:“噢?尤拿居然还敢派人来拦船了?”
    阿利克西欧斯点点头。
    他接过我的毛巾示意我到一边坐下不必忙活,而后说起阿塞提斯的遭遇。
    作为平衡各方势力的代价,尤拿这块肥肉是被阿塞提斯利用掉了的。因为好打,有钱,且现在正乱,也好浑水摸鱼拼命从那里捞好处,所以元老院内的许多大地主都十分意动。更别提里面那些做了许多丝绸香料生意的了,尤拿王向来是大方的客人之一。
    所以阿塞提斯没把这活给自己人,而是一点点的按照不同比例给了几个元老。马尔库斯也曾经眼馋,奈何阿塞提斯早就决定他和他的人除非特殊情况绝对不碰。
    他自己不碰,但他祖父和父亲的所作所为外加声望都无法改变,尤拿这三个都想继承王位的王子跑不了太远去罗马找他,听闻他船队要穿过地中海去埃及,立马认为机会来了,于是纷纷出发拦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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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朝联动,伊丹的继位战争,还有苏西的相关部分都放在一起写
    因为特殊时期,肉肉可能会以特殊的方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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