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呃…这是什么意思……?”我表情有些僵硬。
    阿利克西欧斯歪头看我,叹了口气。
    “我感觉我的’本身’产生了’分离’……怎么形容呢?”他说道,“听说你来了,我便想去看看你。按理来说,你没有握着烛台,你应该看不到我的,但你的表情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为了证明你的情况,我没让你摸烛台,拉着你去了门外。果然,你不受影响,你和他们不同,你’完全’进来了。”
    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带着我朝宫殿大门走去。
    走到门前,门居然凭空自己打开了。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时,能清晰听到犹如机关转动一样的沉闷声响。
    场景突然变得有点灵异,加上阿利克西欧斯的话,我一时毛骨悚然。
    他拉着我朝前走,我俩越过大门进到了厅堂内。
    屋内亮着火光,厅堂上方挂着若干点燃了的火盆,做成了造型华美的灯饰模样,上方插着许多蜡烛。
    大厅非常宽阔,光滑的大理石板地面上有着形状奇特的花纹,像是云朵也像是海浪,看不出具体内容。
    宽敞的大厅尽头是伸向二楼的台阶,我顺着台阶向上看去,能看到二楼走廊处隐约的大门的模样。
    厅堂内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唯有正中央的有一个桌台,上面摆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烛台,和阿利克西欧斯手中的这个一模一样。
    “这个烛台我就是从这里拿的,”阿利克西欧斯说,“而且一拿到,我就感到脑海中产生了对它用法的理解。所以我知道利用它可以让我和外面的人交流。”
    说着,他走上前,把手中的烛台放在桌子上面。桌面有两个浅浅的凹槽,和烛台的底座刚好契合。
    “这烛台不会燃尽吗?”我一开始觉得这烛台挺普通的,但现在我看着又觉得完全不普通了。造型上就是那种朴实无华的黑色金属,带个可以握住的柄,看着和外头旅馆用的那种最普通的烛台没什么两样,看着顶多比旅馆的干净一些。
    “……会。它减少了。”阿利克西欧斯指着那两个烛台,开口,“但是速度很慢。它们不是普通的烛台。你仔细看。”
    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掺杂着荒谬、恐怖与好奇的复杂感觉。我察觉到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或是隐藏在暗处的存在,可能是人,可能是神,可能是神力本身,它构建了一种针对于我的某件事,也同样针对了阿利克西欧斯。
    仔细看去,两个烛台的确长短不同。原先桌面上那个,看起来比阿利克西欧斯刚放过去的那个要长了一点。
    “放在这个凹槽里不会变短,拿走就会慢慢燃烧变短。”阿利克西欧斯解释,“我觉得这个烛台像是某种计时工具。我以为它燃尽了的话,可能会使这个’通道’消失,但是放在这上面它又不会燃尽。”
    “假如燃尽了会怎样?”我忍不住开口。
    “……大概就是没法再通过这个和表世界的人接触了。”他说,“……困在这里?”
    说着,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你似乎也是这样了,苏西。”
    我被他盯着,觉得头皮发麻。
    他眼底还有映射着蜡烛的火光,蓝眼睛被照射时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其实,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神色多了点古怪,“看到这烛台有两个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不是说,碰到烛台后脑子里浮现出它的各种用法吗?”他说,“其中就有一个烛台代表有一个人此时被’通道’囊括进去。两个烛台自然代表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完全进来。”
    他看向这件厅堂,我抬头一起看着头顶的浮雕。
    上面雕刻着一群身着维克林族服饰的男女大概是在战斗的场面,他们正中央有一个明显高大的多的魁梧男性,造型与之前看到的那雕塑一样。
    “我能感觉到这是用上古神的神力构建的一个特殊领域,它被设定了某种规则,而且很可能,产生了某种意志,”阿利克西欧斯说,“它是活的。而狼之心只是唤醒它的一个媒介。结合维克林一族的历史,可以认为,能使用狼之心唤醒它的人可以从这里得到一些东西,具体是得到什么,之前询问维克林一族的族老的时候,他说,不一定。很可能这是因人而异的,要看’它’的意愿,或者不同的人能在这里找到不同的东西……?”
    阿利克西欧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我听到他说“它是活的”之后,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个视线在四面八方围绕着,观察着我一样。
    “食物,饮水,”阿利克西欧斯说,“这里都是有的。其实我没有必要通过烛台去吃表世界的食物。如果我想,我就可以永远在他们眼中消失。”
    “但是…这里什么人都没有,空荡荡的。”我说,“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对我而言的规则是这样的。”阿利克西欧斯说,“我唤醒’它’后的规则,我通过烛台已经大致感知到了。比如说,这个烛台还能帮助我找到这个地方引导我想要我找到的东西。使用它找那东西的时候,烛台就会快速剧烈的燃烧。但同时也能达成让我离开这里,把某样’赏赐’带出去的机会。”
    我听后心下了然。这么说来,这个烛台是某种钥匙,有使用次数限制。只是做不同的行为会燃掉不同长短,必须在燃尽前找到能离开这里的方法,否则很可能就会被困在里面。
    或者好一点的结果,就是一无所得。我更倾向于后者,从维克林一族交流中可以得出还没有哪个过往直系血统的族长失踪过的记录。
    “这座神殿是与众不同的,”阿利克西欧斯开口,“以它为中心被圈定了一个范围,除了范围之内哪也去不了。而且我在想,这个领域内的外貌很可能也是不一定的。我看到的是曾经维克林一族王国中心埃斯卡蒂亚的模样,但其他人未必。”
    我伸手握住其中那支烛台,握住的那一刻,我感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入了脑海。
    “它”带来了“絮语”,那不是任何一种语言,那种声音也不存在,却能被感知,就如同利用大脑的技能凭空创造,使我理解“它”。
    “它”带来一股力量,窜入我的腹部,又盘旋着离开。我感到腹部传来一股疼痛,恍若有一颗种子落入其中生长,变大……接着,眼前浮现出纷乱繁杂的景象。
    我看到我生下这个孩子,他于这座“神的领域”诞生,从此此地便是他的“囚笼”,他将被赋予永远在这个为他而准备的“神殿”俯视众生,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一切都是…巧合吗…?
    狼之心的出现,被强行拖入“通道”的阿利克西欧斯,以及,因他而来到此地的我…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
    可是,不该是这样。
    我的脑海中产生了许多我在盖塔厄拉诺为我编织的梦境中所看到的另外的可能性的情况,心想,不,这是不应该的,这是概率极低的。
    “占卜能够成功,绝非偶然,虽然失败无数次…”
    “它”紧跟着我的思绪,向我传达了这样的意思。
    “它”引导着我看向身边那个男人。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手朝我收来,嘴巴一张一合。
    然而此时,时间的流速好像变慢了许多,他越是靠近我,便越慢。他的手不断的向我更近一步,却永远碰触不到我那样,无限的减速,却又没有完全停止。
    他的声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住了那样,变成了没有具体含义的“嗡嗡嗡”的轰鸣。
    “它”还在继续传达着什么。
    “它”让我看到我拿着烛台时的未来…向前走,向上走,向后走。我在神殿里的六个房间看见壁画按照长廊的颜色区分成红蓝两色。
    壁画上画着若干图画,仔细看,同样位置却刚好对称的两个房间内的画可以拼凑成完整的一幅。
    “啊……噢……唔!”
    我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阿利克西欧斯那双蓝盈莹的眼睛。
    我看着他,内心闪过一股从未有过的悸动。像是恐惧,又像是怀念,还有…憎恨。
    我像是看到他身上覆盖了一层虚影,带给我所有新的,陌生的情绪的都是这影子,而非眼前真实的人。
    “…总算醒了,喝口水吧。”阿利克西欧斯把我的腰扶了起来,将手中端着的一个杯子递到我嘴边。
    我接过时,发现那是一个镶嵌着宝石,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高脚杯。材质一眼望去像是一种黑色的金属,但仔细看却发现它反射着淡淡的宛如彩虹一样的光。
    握在手中,杯子轻的就像是没有重量,里面顿时涌出了散发着清香气息的透明液体。
    脑海中再次冲入一种“意念”,告诉我,这个杯子是在我昏倒,并被阿利克西欧斯抱到楼上一间房的床上时,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它里面装着的,毫无疑问是水,但和一般水有所不同。但它并不是什么神水,喝了会延年益寿,它唯一的不同就是它更好喝。
    “这个…这个就是,一下子明白用法的意思吗?”我捏着那个杯子,嘴唇抖了抖。
    阿利克西欧斯看着我,表情突然低落下来。
    “……对不起,苏西。我刚才……”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解释。
    原来他先一步进来时,已经通过触摸这个特殊的烛台明白了一部分这座神殿的古怪之处,并得知神殿还要求我也进来,以及很可能会把我和我的孩子困在这里。
    但当他下意识产生“不能让她来,要告诉希拉克利特阻止她”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立刻失去了这一段的记忆。而就在刚才,我碰触到烛台,而他为了接住我也碰到后,又想了起来。
    我沉默的听他讲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果然是特殊的。”我轻轻的抚上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他的父亲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身……我们不能让他被困在这里。”
    “苏西,都是我的错。”阿利克西欧斯伸手把我揽在怀中,“要是我能早点清醒的话……那段时间我一直浑浑噩噩,虽然是出于盖塔厄拉诺的控制之下,但我却能感觉不全是因为如此。”
    “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我奇怪道。
    “他剥夺了我的心神和常识,反而激发出我本能的东西……说实话,我有时候连我自己的本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清楚。”阿利克西欧斯的表情变得逐渐阴沉起来。
    —————以下非正文————
    后面会进神代地图
    写了一点番外
    还有关于角色性格的一点随笔
    打算最近这几章每章下面贴一点
    算是第一人称表达不好的一种补充吧
    【阿塞提斯的人物画像1】
    为人自信,做事追求面面俱到。
    认为刻意虐待、贬低和纯粹的利用是不可能持久的。是低级的,是不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认为利用一个人,只为了一己私欲,不为被利用者考虑会遭反噬,效果可能并不理想。
    如果一件事需要对方情愿才有更好的效果,当然应该尽量不让对方产生抵触情绪。
    无论对方在地位上和他相比看起来有多悬殊,都不会忽视可能会产生的消极影响,并尽力规避。
    阿塞提斯:想要马跑一定会给马吃草的。我是讲道理的人。如果你干的好,或许你还可以挑一挑草料的品种。不过你放心,我比你更懂你想要哪种。
    如果对方还能开发出点更大的价值就更好了。
    基于以上观点,阿塞提斯给苏西找了两位老师。
    正好,他也打算搞这两个人。
    阿塞提斯:给我好好学习,都是为了你好,听到没?
    不过,有时,自信过了头,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就会突然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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