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最近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和上官一起吃喝玩乐,饮尽了人间美酒,尝遍了山珍海味,生活当真过得畅快无比,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骄奢淫逸的生活,什么是放荡不羁的人生。如果说现在才叫过日子,那以前的几十年一定是活到狗身上了。
    另一方面,他又一直在心里谴责自身的堕落,悲痛自身的腐化,深感向上有愧于皇恩浩荡,向下惭对于黎民百姓。寂静深夜时分,他常常摸着自己腰间新长出来的肥肉叹息不已……真是的,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破嘴!
    当然,心里再怎么谴责自己,手里这杯香醇的葡萄酿还是不能辜负的。曹斌仰头饮尽杯中美酒,闭上眼睛狠狠地回味了一番,直到口中味道散尽才睁开眼睛继续往杯中倒酒。
    低头看着眼前半亩大小的水池,曹斌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豪奢华丽的水池可是耗资不菲,工费劳力暂且不论,光是铺置在水池周围的青花岩就花费了数千两纹银。
    拿出如此多的银两来修建这么一个硕大的澡盆子,在曹斌看来,修建这个澡盆子的人已经不能用败家来形容了,用傻子一词更为贴切。
    所以正在澡盆子里赤身地游来游去的上官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令曹斌对自家大人又有了新的认识,论起骄奢淫逸的程度,论起对人生的享受,南京那些最擅长吃喝玩乐的勋贵二世祖给自家大人提鞋都不配,光是眼前这华丽而硕大的澡盆子,就不是那帮见识浅薄的二世祖能够想到的!
    “文实兄,天气燥热,何不共游乎?”
    和男人共浴,我怕丢不起这人!
    曹斌心里悱恻,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多谢大人关爱,属下皮糙肉厚,晒晒不打紧的……大人,咱们来清江县已经五日了,何时去搜寻倭寇?”
    “你难道没发现吗?自从本官来到清江县后,整个松江府就变得风平浪静了,别说倭寇了,就连小蟊贼都不见一只,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地一直民安风正呢!”
    曹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毫无疑问的是,咱们带着兵马前来已经惊动了此地的贼寇,他们现在就像是把头缩进壳里的乌龟,任我们有再大的实力也无从下手。
    这几天本官白天游清江,夜晚逛窑子,看似荒淫无度,实则蕴意深远,不仅考察了清江县民情,还降低了倭寇贼人的戒心,让他们都以为本官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只有这样贼人才会慢慢地把头从壳中伸出来。
    当然,本官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现在距离本官发力只欠缺一道时机……对了,今天晚上咱们是吃海虾还是吃蚌肉?”
    “海虾……”
    曹斌不假思索,又感觉整日与上官讨论吃喝有违自身的做官之道,随即改口道“大人,属下最近胃口不大好,恐怕是吃不了那些海鲜美食了,有念秋姑娘陪着您就好……”
    “你不在,本官怕那妮子会吃了我……”
    曹唯每次去沁春楼都是念秋姑娘作陪,平日里二人也经常一起游历清江县,念秋姑娘与秦阳侯相熟在整个清江县已经不算是秘密了,甚至不知在何时传出了两人之间的艳闻。
    这些艳闻曹斌自然是知晓的,他正要调侃两句,但又感觉上官说话的语气不太像是说笑,细细思量一番后心下一惊。
    “想到了?本官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这位念秋姑娘还真是无处不在呢……”曹唯悠悠道“本官去城隍庙赏玩,恰巧遇见她上香,本官在街头巷尾散心,又恰巧遇见她给乞丐们施舍吃食,这位年轻貌美的青楼女子与本官还真是有好深的缘分呢!”
    曹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大人,属下这就把她抓来拷问……”
    “都说男人是死没良心的,这话果然不假!”
    曹唯笑道“人家念秋好歹陪咱们吃喝了好几天,怎么着也能算作个酒肉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既然有人想要把念秋姑娘留在本官身边,那就遂了他的意,本官今天晚上就把念秋姑娘领进府门……”
    “将计就计,大人英明!”
    曹斌适时一计马屁,拍得曹唯浑身舒畅,他发现这名手下,在自己亲自调教下愈发通晓人情世故了。
    “对了,褚高芳最近在做些什么?本官几日都不曾见到他了!”
    “回大人,褚县令最近忙着修缮县学呢,他发出了数道告示鼓励民众送子女入学启蒙,聘请了许多年老书生进入学舍为民开智明理,甚至,他还以身作则,穿上儒衫亲自去学堂教小儿读书……”
    “他将清江县治理地很好,很好,本官这几日游历清江县能看得出来。”曹唯笑吟吟道“本官不吝于提拔这些有实干之心的年轻人……”
    曹斌拱手道“大人为国选材,属下敬服……对了,大人,松江府的势力属下也已经打探清楚了。这里的世家大族很多,皆是房田无数,亲朋满地的豪门,其家中子弟或在朝为官,或在衙为吏,势力遍及朝野。
    这些豪门在本地根深蒂固,家中有才能的子弟就送到家学读书,没有天赋的后生就培养着经商经营,各地产业有十之二三都是这些世家大族的
    河庆有马家、孙家,浴德有周家、白家,清江有黄家、江家……”
    “寇与商,同是人也。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这是利益使然……”曹唯从水池中起来,擦干身子后披上薄衫躺在树荫下纳凉“不知这些世家大族几家为商,几家为寇……文实,你说倭寇真的是倭寇吗?”
    曹唯不等曹斌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朝廷闭关禁海断了海民的活路,也断了海商的活路,这才有了倭贼。说是倭贼,其实大多是我汉人,他们靠海生活,朝廷禁海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们活不下去自然要成贼做匪。
    所以想要肃清沿海,一劳永逸,则必要开海禁才可……”
    曹斌沉默。
    自太祖起便有“片甲不得入海”的禁令,其后明朝皇帝都将其视为祖训,不允许民间下海,就算开海禁有利于国,有利于民,那些迂腐的士大夫以及那些被触碰到利益的世家大族能同意吗?
    曹斌见上官打起了轻鼾,知晓自家大人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就侍立在一边,没有上前打扰。
    当曹唯睡醒时,太阳已经快要西落了,他侧身见曹斌和孙狗子站在一边,招了招手道“有什么消息?”
    孙狗子慢跑到他面前,小声道“大人,您说的那位得天独胖的老爷到清江县了!”
    曹唯眼前一亮,拍手笑道“时机来了!”还在为找不到的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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