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察觉到皇帝的细微不耐烦,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松开手,道:“看来这套针灸的法子,还是有用的。”
    “恭亲王妃的医术,果然是出神入化。”
    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皇帝淡声道:“看来之前是朕和皇后误会你了。来人,赏恭亲王妃五百年人参两支,玉如意两支……”
    一长串的赏赐赐了下来。
    都是好东西,却也没有那么好。
    凤青梧明白皇帝这是心里还对她有所防备,捏着手掌沉默了片刻,这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道:“多谢皇兄的赏赐。”
    “其实本王妃也没做什么,就收到皇兄这么多赏赐,实在是心里有些不安。”
    她转而笑起来,很熟稔地自顾自在一边坐下。
    捧起茶盏,笑着道:“皇兄这样,本王妃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皇兄才是。”
    “朕既然赐给你,你只管接着就是。”
    皇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淡声道:“恭亲王妃这针灸的法子不错,朕如今通体舒畅。以后每隔七日,恭亲王妃就来替朕针灸一次吧。”
    他也想试试,这次他内功心法的突破,到底是因为凤青梧的针灸,还是以为他长久以来都没有松动的瓶颈恰好在今天得到了突破。
    如果是因为凤青梧的针灸,那是每一次都能有这样的效果,还是只有这一次?
    她究竟是能够壮大内力,还是就只是帮忙突破?
    假如按照他猜想的那样,是凤青梧的针灸导致了他这次的突破,那么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治好皇帝病,皇帝都不可能再将她放出宫去。
    针灸能够让人的身体舒畅,浑身轻松许多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更不是必须的。
    只不过是让人更舒畅一些,倒也不足以让一国的帝王放在心上。
    可是如果真的能够对内力有所作用,那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她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就算不能壮大内力,只是帮助突破,也已经很恐怖了。
    多少高手,卡在瓶颈就只差一步,就能够突破?
    有凤青梧在手,岂不是就相当于可以培训出无数的高手?
    皇帝向来是清醒而理智的,知道想要维持自己的统治,最重要的是什么。
    武力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够真的安心。
    倘若他的猜测属实,凤青梧不能为他所用的话,他宁愿斩草除根,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成为其他人的助力。
    皇帝冷冷地垂下眼,遮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作为心机深沉的帝王,当他不想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让其他人在他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异样。
    凤青梧莫名的觉得后脖颈有些微微泛凉,抬眼扫了一圈,却又找不到缘由。
    只能归类于自己想太多。
    不过是七天针灸一回,刚好她对那莫名出现又消失的气劲也很感兴趣。
    因此她并没有拒绝,干脆利落地应了声。
    紧接着又故意露出点迟疑,道:“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本王妃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皇兄说。”
    “说。”
    皇帝淡淡地开口,道:“恭亲王妃留在宫中,朕自然是要代替皇弟好好照顾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这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活像是他是个多么合格的兄长似的。
    呸。
    要不是她是被半强迫地留在皇宫里,她简直都要相信了。
    不愧是当皇帝的,不但心脏,还脸皮厚。
    心底里暗暗腹诽,凤青梧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反而笑着点点头,一脸感动地道:“夫君要是知道皇兄这么宽宏,一定也会觉得很感动的。”
    “皇兄贵为一国之君,却这样看重手足之情。”
    说着,她还垂下头,仿佛感动得快要哭出来,拿着帕子压住嘴唇。
    实际上是在遮挡自己疯狂上翘的嘴角,嘴里道:“别人都说天家无情,见了皇兄本王妃才知道,这全都是骗人的。皇兄这样的好兄长,就算是普通百姓家也很难见到。皇兄对本王妃这样好,一定是因为很看重夫君这个弟弟吧?”
    皇帝陡然一噎。
    这朝堂内外,谁不知道他对司君冥到底有多么的忌惮?
    就算司君冥平日里不理俗事,鲜少插手朝堂上的事情,皇帝都对他戒备有加,将他视为大敌。
    说什么手足情深,简直就像是笑话。
    皇帝一时都分不清,凤青梧到底是有感而发,还是故意再讽刺他。
    偏偏她这样说,他又不能翻脸训斥他。
    当着太医院院正、御医和众多伺候的人面前,他如果出口否认,又怎么解释他会对自己兄弟的王妃多加照顾呢?
    不是因为司君冥,又是因为什么?
    他身为兄长,跟弟媳之间,本来就很容易染上许多别的联想。
    有些事情,他可以做,却绝对不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
    因此皇帝只能暗暗地咬了咬牙根,轻咳一声,勉强道:“那是自然,恭亲王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朕的心目中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他连虚情假意地继续多说几句都不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就直接转移话题,沉声道:“恭亲王妃还没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身为帝王,玩弄政治的人,本该早就习惯了说些虚伪的话。
    可是即使这样,他宁愿叫别人看出破绽,也不愿意多夸司君冥两句,说点重视的话。
    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纪又相差不小,就算不能同仇敌忾,也不应该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啊!
    怎么看起来比仇人还不如?
    凤青梧的心中掠过种种疑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只能勉强压下思绪,脸上露出清甜的笑意,道:“其实也没别的什么,只是皇兄也知道,本王妃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
    “道观清苦,山上草药的种类毕竟比较少。”
    她状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赧然道:“许多珍稀药材本王妃都没能见过,甚至很多药材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没能自己亲手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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