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王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隐约是: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父皇
    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望着李奎:好像是祝王来了,吵吵闹闹的,去瞧瞧。
    是。李奎应下,抱着拂尘往门口走去,还未走几步,祝王便迎面走来。他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把李奎给吓了一大跳。
    瞧着祝王状态不对,李奎连忙阻拦道:祝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怎衣衫都破了?
    祝王一把将李奎推开,满脸凶神恶煞。
    第96章 谈什么
    李奎一惊,心想坏了,这祝王殿下的神态举止不对,不会受了什么刺激吧?李奎慌里慌张地抬头看万盛帝时,发现他也察觉到了祝王的不对劲,正眯眼打量着他。
    厚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告病修养,怎么弄成这幅模样?万盛帝神态一如既往地镇定,往后退至龙椅上坐下。
    祝王捋了捋散在额前的乱发,快步行至殿前跪下,双手抱拳道:儿臣有要事需单独禀报父皇。
    他抬起的双眸没有什么神采,话中之意是将宫人屏退。
    皇帝顿了一顿,吸了一口气,而后道:都退下吧,李奎留着。
    皇帝叫李奎留下自然有他的用意,李奎不敢怠慢,甩了甩拂尘应当:奴才遵旨。
    李奎抱着拂尘走向万盛帝,可脚才迈开,祝王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儿臣要说之事乃极其私密,还请与父皇单独密谈。
    祝王叩伏在地上,万盛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朝着李奎招招手道:你也退下吧。
    是。李奎行了个礼之后退下,走到宫外,召来一个伶俐的小太监,掏出一个小布囊,悄声在他耳边道:把这个东西放在
    **
    李誉名来寻季王夫妇时,她们正准备歇下,听她有要事禀报,又速速将衣衣服披起,同她会面。
    出什么事了?季王打着呵欠问道,前几天她日夜忧心,夜不能寝,熬到昨日,精神已不大好。本想着今日无事,早些与王妃歇下,养养神,却不料李誉名焦急忙慌地来了,看这架势,应当不是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
    宫里传来的消息,祝王入宫面圣,不知所为何事。李誉名道。
    季王准备给自己倒茶的手一顿,眼睛瞪得像铜铃:入宫面圣?祝王兄方才不还在府中么?我们一同用的晚膳怎么怎么突然跑到宫里头去了?
    季王扭头,不解地望向徐江菡,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徐江菡闻言也十分纳闷,她分明嘱咐过祝王妃,这些日子,祝王情绪不稳定,绝不能让他踏出祝王府一步。没想到祝王不仅离府,还去了一个千不该万不该去的地方。
    而且她预感道,祝王此行去皇宫绝不是同皇帝报报公务,谈谈政事那么简单,他是去找皇帝算账的!
    祝王妃呢?先去找她?徐江菡还要确认一件事情,祝王突然入宫,是他自己的计划还是他与祝王妃两人的合计?她觉得在这种关键时候,祝王妃的理性不应当被感性打到才是。
    她们都挑好了假死的替身,三日之后,引发祝王府的大火,让他们二人以尊贵的身份死去,逃出京城之后,再用平凡人的身份度过余生。
    计划很顺利地进行,现在却被祝王的贸然入宫给毁了。
    碧桃,你们家王爷与王妃呢?徐江菡带着怒气来寻章婉青。
    睡眼惺忪的碧桃拦住了她们:你们这是作甚?我们家王爷与王妃已经歇下了。
    天都要塌了,把他们叫醒!徐江菡眉眼一横,压得碧桃不敢反驳。
    好,你们稍等,我这就进去叫他们。碧桃推门入内,小心翼翼地走到床榻边上,唤了一声:王爷,王妃,季王寻。
    房间里面安静的可怕,碧桃连呼吸声都没听见,她又加大声音再说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她,关键连声音都没有,不论是翻身的,还是嘟囔的,或者不悦的,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
    碧桃察觉到不对劲,忙拉开床上的纱帘,去看里头的情况。拉开纱帘之后,她发现王妃面容安详的躺着,祝王却不见了踪迹。
    碧桃上前摇晃着章婉青的肩头,大声疾呼道:王妃!王妃!醒醒!
    躺在床上了祝王妃有鼻息,却甚是微弱,而且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怎么叫都叫不醒。
    放开她,让我来瞧瞧。徐江菡与季王听见里头的动静,也忙不迭赶了进来。
    碧桃记起徐江菡回会医术,连忙退开身子,让徐江菡上前查看。
    下迷药了。徐江菡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章婉青的眼皮,很快就下结论了。她掏出银针,在章婉青身上的几个穴位上扎了扎,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不多时,章婉青轻咳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头疼欲裂,睁眼看到这么多个人围着自己,十分讶异。
    待气力恢复后,她脱口而出: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她扭头去看身侧,发现祝王不见了身影,又问道:王爷呢。
    他入宫面圣了!徐江菡沉着脸,吐出了这一句话。
    什么?!章婉青大惊失色,拽住徐江菡的衣袖道,语气急切地道:他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入宫!你们拦住他了吗?
    我们是听宫中之人传来的消息才得知此事的,他已经面圣了,为时已晚。
    章婉青的双臂垂了下来,神情讷住了:那现在该怎办才好?
    这时,季王上前道:我入宫去看看。
    章婉青这时哪里顾得了其他,忙道了一声:好,九弟,我与你一同入宫。
    仍然保持清醒的徐江菡阻拦道:不可,王爷不能去。
    季王急糊涂了:阿菡,救王兄要紧。
    徐江菡抿着唇,摇了摇头,不容分说道:王爷你不能去。
    季王急的眼眶都红了,巴巴地望着徐江菡,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松懈,这样自己再软磨硬泡,便能说服她了。
    可徐江菡没给她这个机会,不为所动,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我自己去。徐江菡的药起了药效,章婉青的体力恢复了,她径直掀开了被子,撑着手臂想要下床。
    你也不能去。门外突然来了一个人,是夏霖熙:你们都不要去,我去。我用襄王的事做挡箭牌,入宫是为了禀报此事。
    夏霖熙无疑是她们之中最合适的人选了。
    皇姐,我跟你一起去吧。季王跑到了夏霖熙身旁,拉住了她的衣袖,哀求道。
    你不能去。夏霖熙转身,别有深意地看着季王:你现在一无政事,二无意外,单单为了祝王的事入宫面圣的话,父皇很快会将你与皇后之死之事挂钩,他若是知道你也知道真相,你往后的路便不好走了。祝王那边一些东西瞒不住了,但他还不至于那么傻,将无辜的人卷进去,他会尽力保全你的。你也不能冲动,辜负他的保全。
    夏霖熙说完,季王不说话了,抓着夏霖熙衣袖的手松了下来。她虽心有不甘,但现下是不得不听她们的话了。
    徐江菡见季王神情落寞,嘴上再强硬,心里还是不忍的,她将她拉到角落,抚抚她的发,温声哄道:乖,听话。好好留在府中等消息,去了反倒会帮倒忙。
    季王噘着嘴,挽着徐江菡的手,挨着徐江菡的身子,在角落里平复自己的情绪。
    那我能去吗?急昏了头的章婉青恢复了一丝理智,但仍惦记着入宫寻祝王一事。
    不要去了,我自己去,都留在府中等消息。夏霖熙利落地转身,威仪自生。她冒着门外的风雪,脚步匆匆地走了。
    我去看看。李誉名盯着夏霖熙离去的方向,话还没说完,脚便已迈动。夏霖熙说的倒轻巧,自己有借口入宫,皇帝不会有那么多的戒心,但谁能保证皇帝不会多想,倘若他正在气头上,见谁都要发泄一通,那她入宫岂不是也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吴霜,去整理一下证人证物,都带进宫去。夏霖熙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交代吴霜准备东西。
    吴霜刚离开,李誉名便踩着风雪,走到了夏霖熙的身旁。
    夏霖熙扭头看她,嘴角浮现出一抹俏皮的笑:怎么,担心我?她的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但说话之时散发出的馨香扑入了李誉名的鼻中,刺激起了她心中滚烫的热意。
    这个给你。李誉名拉停了夏霖熙的脚步,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长命锁,手指摩挲了几下,递给夏霖熙。这是幼时家中长辈打造的,用以逢凶化吉,消灾解难,她并不信这些,只不过带在身上成了习惯,它是她随身带着最久、也最为珍视的物品。
    什么东西?夏霖熙提起灯笼,晃了晃李誉名的手中之物,认出了这是一个小儿经常佩戴的长命锁。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带在什么很久了,跟我一起经历了很多。我现在想把它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给我?夏霖熙反问了一句,将李誉名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见李誉名这么久还没回答,夏霖熙有些意外,看着她笑笑道: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
    李誉名抬头望她,有些泄气地如实道:不是问题难回答,只是爱太重、太深,不知从哪说起了。
    夏霖熙被她的话蛰了一下,身随心动,一把抓过她手心里的长命锁,转身就走。
    李誉名,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谈谈吧。夏霖熙望了望天上那轮隐约的月,抬脚往前走。
    李誉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接着话问道:谈什么?
    未来。
    李誉名的双脚停住了,夏霖熙嘴中飘出的两个字跟着了火似的,顺着她的耳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
    冰天雪地?不存在的。在这一刻,李誉名的五感六觉都是夏霖熙带来的风和日暄。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小剧场名《恋爱何容易,拐来又拐去》
    夏霖熙: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好好谈谈吧。
    李誉名:谈什么?
    夏霖熙:谈何容易。
    李誉名:??何容易是谁?难道我又多一个情敌?
    夏霖熙:恋爱的代名词。
    李誉名:所以?
    夏霖熙:谈恋爱。
    第97章 求死
    说吧,什么事?遣退了殿内的一众人等,大殿显得空落落的,火盆子里头烧着黝黑的木炭,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衬得大殿更加安静。皇帝坐在龙椅上,向后撑了撑身子,清了清嗓子问道。
    他看出了祝王的一反常态,心里也在琢磨着令他一反常态的理由,却始终没将它往最坏的那头想。
    祝王抬头,望向万盛帝之时,双眸里噙满了泪水,他努力维持着声音地平稳,语气之中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父皇为何这么狠心?
    夏时雍不知前因后果,被他这么冷不丁的一句给吓了一跳,同时也甚是不解,他皱着眉,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说什么?
    祝王再也绷不住了,伏地嚎啕大哭:同样是儿子,您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如此待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皇帝从未见过祝王这般哀戚的模样,一双眉是越皱越紧。他盯着祝王的上下起伏的肩头,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一直以来,我是如此地敬爱您啊您却只是利用我现在利用完了,要将儿臣抛弃了么?您与母后的纠葛,我从来不知,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着大晏的祝王、您的三儿。我从未想过谋害过谁,可为何母后离我远去,兄长对我仇恨,我最敬重的人他对我恨之入骨他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听着祝王浸着委屈的痛诉,皇帝眼眸一闪,捕捉到了一些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你都知道了?是皇后告诉你的?
    这个问题,祝王知道皇帝一定会问,他提早思考过了,早有准备,他顺着皇帝的话向下说:是的,母后生前交托给我留了一个小箱子,说是等她死后再打开。我前几日将它打开了,看到了里头她留下的信。
    皇帝拍案而起,终于不再藏着掖着,将心中真实的情感宣之于口:这个贱人!!无信无下一世投胎做长舌妇吧!
    他们二人之间曾有海誓山盟,皇后同皇帝约定的是不告诉祝王他们之间的恩怨,而皇帝向皇后约定的是他并不会迁怒祝王,允诺给他一个和太子公平竞争的机会。
    可事实上,这个机会皇帝确实给了,但暗地里,他一直都在压制祝王一脉的势力,帮扶太子的人。
    从始至终,皇后坚守住了这个不堪一击的约定,违约的是皇帝。
    祝王听着皇帝恶毒的指责,上身挺直,满目复杂地望着他,泪无声落下。
    人都死了,还不够吗?恩怨还要从棺材中掀出来,反复折腾?
    皇帝被祝王脸上伤心欲绝的神情蛰了一下,气焰消了一些,他重新坐回位置上,暗暗思考着一些东西。
    他还未再开口,祝王便道:父皇已经打算铲除我了吧,儿臣一直明白一个道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这心里总是酸涩得可怕,我想问问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祝王于他,确实是个无辜且优秀的孩子,只是被皇后的仇恨连带了,皇帝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与皇后的种种纠葛,疼爱不起来。
    但皇帝又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出祝王的毛病来,祝王从政的几年里,自己交代给他的事情,桩桩件件有着落,而且都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可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时雍的杀心忽的动摇了,最后说出口时,竟违背最初的想法:你做错什么,朕也不打算杀你,只是朕老了,在皇位上待不了多久,这个位置是要留给太子的,你与太子不能再这般明争暗斗了,朕要削你的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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