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庆元府的好几个坊间里绕来绕去,而那名叫蚕豆儿的则是轮番跑了好几家商铺,就在马车里的聂子述跟莫泽感到莫名其妙跟不耐烦的时候,蚕豆儿在外敲敲了车厢,示意他们三人到了。
    “一会儿两位大人可莫要随意说话,这些个行走江湖的可都警惕的很,而且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李横抬头看了看那卖伞的招牌,对着莫泽跟聂子述说道。
    “李统领你的意思是找他人……这不合适吧?万一出了岔子……。”莫泽看着跟普通雨伞商铺没有任何区别的伞铺,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皇城司只有三千人,若是每次办差仅仅凭借我们自己,就是累死怕是也干不完差遣,何况我们也得顾及我们皇城司的名声,岂能事事儿都亲自出手?”李横双手背后,笑着对莫泽说道。
    “可……他们可靠吗?而且……若是皇城司找他们,那岂不是叶青也会……。”
    “放心吧,叶青不会知道的。皇城司比你们想象的大的多。这么跟你们说吧,不管是跑江湖的,还是贩夫走卒,文人商贾,都有跟皇城司打交道的,但……并不是每一个都知道是在给皇城司办差。”李横再次自信的笑了笑,看着门口的蚕豆儿点点头,而后才迈步往伞铺里走去。
    莫泽跟聂子述互望一眼,急忙跟在李横的身后,借着那招牌下昏黄的灯光,走进了伞铺内。
    “还有伞吗?那种不下雨的时候用,也非是用来遮阳的伞还有吗?”李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站在柜台里面的掌柜的问道。
    “哟,即便避雨也不遮阳,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伞就是用来避雨遮阳的啊。”掌柜的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换成和善的笑容说道。
    “是啊,就是要那种看心情才能撑起来的伞,要三把。”李横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说道。
    跟着进来的聂子述与莫泽则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李横跟那伞铺的掌柜的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看着掌柜听着李横那看心情才撑起来的伞,神色认真、好像还真有这种伞的样子,聂子述跟莫泽两人还是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自然也是颇为惊讶。
    以前只是知道皇城司干的暗地里勾当,杀人放火无所不涉,但如今看到皇城司跟江湖人如此商谈,两人吃惊之余,也觉得有些新奇,有着一种正在窥探他人秘密的满足感。
    “这伞可不便宜。”掌柜的话风突改,在李横对面坐下来说道。
    “那是自然,要最好的伞,而且还要立刻就能撑起来,不过明日日升之时。”李横看着掌柜的说道。
    “这得加钱。”
    “成交。”李横比掌柜的还要痛快道。
    莫泽跟聂子述从头看到尾,并没有听到李横提及那三个罗马人,也没有提及什么特征等等,而后这件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一沓银票也被李横随手就交给了掌柜。
    见识到了皇城司暗地里如何行事的聂子述跟莫泽,新奇惊讶之余,也不得感叹,皇城司不愧是皇城司,办差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走出来的时候,两人还不忘看一眼那伞铺的招牌,只是接下来李横的一席话,让他们瞬间打消了,如果有机会也来试试的想法儿。
    虽然李横没有明说为什么,但看着他们离开后,伞铺立刻关门的样子,就像是明天以后,这里将不会再出现这一家伞铺了似的。
    南宋朝廷自从隆兴北伐失利之后,虽然时有臣子在朝堂之上上奏着北伐收复失地的壮志奏章,文人士子在民间也同样用自己的诗词文采,来抒发着对朝廷的不满,以及他们的爱国抗金、收复中原之志。
    但不管如何说,朝廷显然是失去了一些臣子跟百姓们所期盼的壮志雄心,在满足于偏安一隅、金人铁骑不再对朝廷构成威胁的情况下,整个南宋确实如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是一个富饶繁华、一派和谐的盛世景象。
    人们仿佛都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大宋疆域有多广,忘记了当初朝廷之志是收回燕云十六州,从而保得中原都归属于赵宋正统的朝廷之志。
    叶青刚刚打发走老刘头等人,唐婉一事儿对于叶青来说,属于赵士程撞到枪口上,像是非要让叶青送他一个人情似的。
    不过叶青倒不是很着急把唐婉的下落告知赵士程,毕竟告知的太早的话,这换来的绝不是赵士程的感激,而会是赵士程的疑心。
    毕竟,皇城司还没有神通广大到,今日让他找一个人,明日就立刻能找到的地步。
    朝廷的惰政,自然而然的是让臣子们跟着受益,自从跟赵士程见了面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叶青连皇城司的衙门都懒得去了,期间倒是前往过一次大理寺。
    但他这个左少卿好像并不是很受重视,大理寺的大小事务则是由大理寺卿吕祖简一手掌握,实在有些懒得理会的,才会交给洪遵来办差。
    从中也可以看到,吕祖简乃是信王的心腹,而洪遵则同样是以史家马首是瞻,所以信王跟史家之间,也并非是真的就那么团结一致。
    墨小宝兴冲冲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叶青跟燕倾城坐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向叶青比划了一个办妥的手势后,便转身离开。
    等燕倾城发现叶青的视线转向书房的门口时,墨小宝的身形则是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什么呢?”配制那水粉配制的有些反应迟钝的燕倾城,美目再次望向叶青道。
    “没事儿,墨小宝刚才找我。”叶青淡淡的回道。
    “有事儿?”燕倾城眨动着无辜的眼睛道。
    “没事儿,不过……过些日子倒是能够给你配制的水粉,找到个合适的器皿,就是你说的那种,能够看到水粉颜色的器皿。”叶青笑着说道。
    几日里,除了找唐婉外,叶青大部分的时间就是一直在中和巷的宅子里忙活着。
    中和巷的宅子太大,加上燕倾城一直沉浸在她配制的水粉里,所以即便是这几日天天跟叶青一同前往中和巷,而后一同回来,但到现在为止,她也不知道叶青到底在鼓捣什么。
    叶青并没有藏着掖着,甚至是极为大方的在中和巷的宅院里天天瞎鼓捣,也正是因为他明目张胆的鼓捣,不单引来了李凤娘的猜疑,同样也引来了史弥远的暗中偷窥,以及太上皇赵构派来的王伦的问询。
    按照罗马人的制法在试制颇黎,这是叶青给王伦,还是李凤宁的说辞,而暗中偷窥的史弥远,自然是不用他解释,都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毕竟,史弥远如今也暗暗召集了不少工匠,开始在试制那颇黎。
    叶青也从来不曾想过把那颇黎制法独占,即便这本来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跟那几个罗马人无关。
    但只要想想赵构贪婪的嘴脸,叶青都有些不敢相信,当初没有把香皂一事儿的制法拿走,是不是赵构只是没有找到的合适的办法,而到了颇黎这件事儿上,赵构便决计不会再看着自己独占了呢?
    跟燕倾城又在闲聊了几句,而后在燕倾城不满的讨厌声中,把燕倾城一头乌黑的秀发给拨弄的如同乱糟糟的鸡窝后,这才缓缓走出了书房,留下燕大佳人懊恼的威胁叶青,一定要告诉白纯,今天晚上谁的房间你都别想睡。
    李凤娘那边找来了自己的弟弟李立方,当李凤娘告诉李立方,让他跟着叶青学那颇黎制法时,李立方的脑袋顿时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仿佛他的亲姐姐不是让他去学那颇黎制法,而是要把他送入户口一样。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都多久你还怕他?”李凤娘凤目圆睁,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弟弟,一肚子的无奈。
    “我怎么会怕他?我不怕他,只是不愿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而已。”李立方反驳着李凤娘给他的定论道,但语气之中明显是带着心虚。
    “我不管你怕不怕,明日起,你就必须跟着叶青一同做这件事儿,你现在可是将作监少监,没让你去学颇黎制法,只是让你清楚如何做罢了,这你又怕什么,他叶青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李凤娘一边训斥着李立方,一只手便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从上一次跟叶青在杏园荒唐之后,李凤娘就察觉到不对了,月事好久没有来了,而且算算日子……甚至是不用算日子,李凤娘都心知肚明,自己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让别人去不就行了?到时候我只管分前就成,少一些都无妨。”李立方低着头,打死不愿意跟叶青那头狼一起共事,深怕一个不对,那叶青就会翻脸不认人。
    想要起身的李凤娘,无奈的看了看李立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平平的肚子,又坐好和声道:“你说让谁去?如今将作监能够信任的只有你这个少监,难不成让将作监正监去?那可是圣上跟前的人,你还想不想要钱了?你看看……。”
    李凤娘看着李立方,一肚子的火气没法儿冲着自己的弟弟发,只好在心里开始咒骂着叶青那个佞臣,当初到底跟李立方结下了多大的过节,又怎么对付李立方了,竟然把人吓得到现在都不敢面对他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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