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只知道他位极人臣,只知道他后来权势滔天,却很少有人去想,史弥远在成为大宋朝权势滔天的宰相之前,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背后到底有着多么庞大且深厚的人脉关系。
    不可能一夜之间便一跃成为宰相,不可能凭借他一人之力便成为宰相,早期他背后的势力与人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才是他成为大宋宰相的关键。
    而魏国公史浩,显然就是为自己儿子,做出了重要贡献,成了为其子铺平了通往权臣道路上的重要一员。
    李清照知道,这是叶青婉拒了她的帮助,婉拒了自己给他与王淮之间搭桥牵线。
    叶青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清照,随和的笑了下说道:“多谢居士的关心了。但您却忘了,我不管如何翻腾,最终都是皇城司的一员,若是朝堂之上不论是王淮还是汤思退为我说话,那都不是太上皇想要看到的。”
    李清照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头对于叶青即便是处在如今的局势,依然还能够看清楚自己当下的形势,也不得不打心里有些佩服。
    按照常人的理解,若是有人能够为你跟当今左相拉上关系,何况还是在你跟朝堂右相关系不佳的情况下,怕是大部分人都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很难有人会像叶青这样,还能够冷静的去分析。
    “既然你如此想,那老身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你答应老身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忘了,这斜风细雨楼跟轻烟,老身就都一并托付给……。”李清照像是赖上了叶青一样,刚才的那番话又再一次重复道。
    “不不不……听您这意思,您是要远游啊还是做什么?怎么有种要……那个……。”
    “交代身后事儿的感觉?”李清照毫不避讳的说道:“老身之所以自号易安居士,想必你也清楚,自然是喜静不喜闹,这斜风细雨楼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如今既然那边的事情不用我担心了,斜风细雨楼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像从前那般拮据了,老身若是再继续在楼里,对谁都不好,就不如交给轻烟让她打理,老身也过几年清闲自在的日子去。”
    “您真想的开。”叶青挑着大拇指说道,而后有些神秘的问道:“那柳轻烟也是您从北地捡来的吧?”
    “怎么?想打我家轻烟的主意?”李清照的态度突然又是一变。
    “这叫什么话,我就是问问,好奇而已。再者说了,我跟她……呵呵,那母老虎似的……。”
    “你说谁母老虎呢?”柳轻烟的声音在纱幔后面响起,这丫头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一下子又逮了叶青背后说她坏话的罪名。
    “说谁谁知道。”叶青看着无奈摇头苦笑的李清照,淡淡的说道。
    于是新置于桌面上的新鲜果蔬跟茶水,柳轻烟报仇似的一个也不给叶青,就连茶水也是一杯都不给。
    奈何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即便是叶青想要让别人给自己倒杯茶,也找不到一个侍奉的丫鬟,于是只能对着李清照唉声叹气,但易安居士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却是不闻不问。
    原本想要跟叶青说一些柳轻烟的身世,但柳轻烟来回太快,所以李清照根本来不及跟叶青说,没一会儿的功夫,被柳轻烟标记为扫把星的叶青,就被柳轻烟赶出了斜风细雨楼。
    李清照苦笑摇头,对着柳轻烟说叶青是个可以成大器的人,他的高度跟格局,是她近年来极为少见的青年才俊,而且没有文人的迂腐跟执拗,懂得变通。
    但柳轻烟却掰着手指数落着叶青为何是扫把星的原因,其他的先不用说,就是刺杀金使,以及今日跟李立方结怨两事儿,都发生在了斜风细雨楼,他要是不是扫把星,谁是扫把星?
    至于李清照对于叶青文人身份的定位,柳轻烟内心跟表情上都是充满了不屑,除了做了两首词外,压根儿就看不出他那个人的哪一点儿,像是一个文人雅士的样子。
    甚至柳轻烟都怀疑,那几首词,到底是不是他做的,会不会是剽窃的呢?
    可词坛大家、千古第一女词人,都不曾听过的词,你说他是剽窃的,他又能剽窃谁呢?
    何况还是这么美的词,不可能只有他知,而天下人闻所未闻吧?
    如同母女两人一样,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来,这个扫把星叶青,到底是不是真会作词,但李清照让她以后对叶青气点儿的话,却是来来回回的重复了好几遍。
    柳轻烟气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李清照说叶青的不是,那白痴搂着她自己的腰肢,手探进自己怀里时,包括自己的初吻等等,这些账又该怎么算?
    这是一个文人干的事儿吗?一点儿也不光明磊落,要是有能耐,他敢在无事儿的时候,碰下自己吗?
    斜风细雨楼里的母女讨论不清楚叶青的谁是谁非,而汤府里的父子二人,兵部尚书汤硕与汤鹤溪,同样也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汤鹤溪在叶青扇向李立方那一巴掌时,他就知道今日朝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而且一定跟叶青有关,不然的话,叶青怎么可能会如此有持无恐。
    果不其然,看着厅堂里的祖父跟父亲,汤鹤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已经有些不信任他的李立方,扳回这一局了。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扳回一局,说不准还可以让叶青的挑拨离间作废,但若是段时间内扳不回这一局,以后即便李立方依然跟自己称兄道弟,但恐怕心里也会多多少少的防范一些自己了。
    汤思退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下首的这对父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如自己的孙子沉稳、做事干练,但不想,今日就是自己的孙子,也差点儿栽在了叶青的面前。
    “此人不可小觑。”汤思退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父亲,那要不要我从兵部着手,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汤硕见汤思退开口,立刻说道。
    “胡闹,这样只会让咱们把兵部也搭进去。”汤思退不满的看了一眼汤硕,若是自己的儿子,能有孙子的一半做事干练、沉稳的风格,朝堂之上,自己也就不会这么忧心忡忡了。
    “那总不能就让鹤溪生生吃下这个亏吧?即便是我这个兵部尚书无所谓,可父亲您可是当朝右相啊,这样一来,若是朝堂之上有人知道,咱们汤家的威严,岂不是让人给看扁了?”汤硕心里很不满,父亲一向喜欢鹤溪,但今日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一个小小的皇城司副统领,难道就能让父亲给难住吗?
    汤鹤溪看着汤思退深深的吸了口气,于是在旁对自己的父亲汤硕说道:“父亲,儿子吃点儿亏倒是无所谓,不还是有句话说的话,吃亏未必就是坏事儿。”
    汤思退赞许的点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汤鹤溪则是站在汤硕的旁边,沉吟了下说道:“父亲您稍安勿躁,您先听我分析下。”
    “你说。”汤硕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这是想帮他出气,他倒好,这个时候竟然说吃亏是福,这小子到底是随自己,还是随他祖父啊,性格都是这么的优柔寡断。
    看着汤思退默不作声,汤鹤溪整理下思绪才开口道:“今日之事儿,儿子只是在旁看了那一切,但并没有被叶青像是对待李立方一般,虽然他猜到了那夜之事儿,是我背后主使的。但他并没有把那夜的帐跟我算,显然他心里还是有所顾忌跟担忧的原因存在。”
    “那是因为不是你打的,要是你打的,哼,恐怕他打的就是你,而不是李立方了。”汤硕没好气的扭过脸,不愿意去看他父亲跟儿子,那优柔寡断的样子。
    “父亲此言差矣……。”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还是你觉得为父笨的……。”
    “你少插话,让鹤溪说下去。”汤思退冷哼一声道。
    汤硕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闷哼了一声,汤鹤溪这才继续说道:“他既然猜到了我是背后主谋,却只对李立方下狠手,显然是要吓唬住李立方,让他以后不敢在乱来。但他能不知道李立方是谁吗?他身为皇城司的副统领,虽然是刚从北地回来,今日又进了宫,但他也应该知道,李立方的姐姐李凤娘,如今已经是准太子妃了,他怎么还敢对李立方下狠手?”
    汤鹤溪视线扫过闷不吭声,但表情极为不满的父亲,而后再看了看默默点头的祖父汤思退,继续说道:“叶青必然知道这一切,那么他还敢对李立方下狠手,必然是有所依仗!孙儿怀疑,叶青就是吃定了太上皇对于元祐浑天仪象的决心,而且……元祐浑天仪象一事儿工部必然牵扯在其中,这让李家在想要替李立方出气时,不得不去衡量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想必,这就是让叶青敢有持无恐的得罪李立方的原因,至于有没有其他原因,孙儿现在还说不好。”
    “能想到这么远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汤思退沉默了下后点头说道:“太上皇想要复原元祐浑天仪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即便是苏颂之子,甚至就是朱熹都没有复原成功。虽然太上皇会把此重任交给叶青,我猜不透到底是何原因,但想必,这叶青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不然的话,太上皇不会这么马虎的。此事儿又关系到我大宋国运一道,工部都首当其冲,那叶青自然是吃准了工部李家,这个时候,不敢拿他怎么样儿,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得罪李家。”
    “所以孙儿的想法是……。”汤鹤溪沉吟道。
    “你说说看。”汤思退赞许的目光望向汤鹤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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