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兄弟二人都忍不住走了出来,卢远文看着万成沣的眼神恶狠狠的:“娘,他比你小那么多,肯定是看中你的银子和宅子,故意来骗你的。”
    到了这时候,楚云梨也不急着走了,似笑非笑道:“我乐意。反正我也没有孩子,钱财不都是身外物吗?只要他哄得我高兴,我把这些都留给他,又如何?”
    卢远文:“……”
    别说他了,就是老二卢远武都忍不住了:“娘,人活在世,谁不为子女考虑?你不能这样!”
    楚云梨颔首:“你说得对。所以,我打算把家财一分为二,一半给他,另一半给我儿子。”
    兄弟二人心里盘算开了,就算是一半,那宅子拿来分也有几十两,但是,凭什么要分给这个小白脸?
    如果不分,他们兄弟二人一人足有一百多两。再添一点,都能买小院了。或者直接住那里,一人一半,也足够宽敞。
    马车中的万成沣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这女子待自己不同,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留这么多东西给自己……虽然她还年轻,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但这份心意已经很难得。
    当然了,也可能是在这些人面前的托词。不过,能够留在她身边他就已经得到了这世最好的东西,如果她没了……他大抵也不想活了。
    “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分一半?”屋中卢远文的媳妇赵氏,抱着小宝冲了出来:“娘,您不看我们,只看小宝,你舍得让他受苦吗?怎么能只分我们那么点?”
    “分你?”楚云梨讶然:“我没有说要分给你们啊。”她恍然道:“哦,我说的儿子不是你们,是我的义子。说来也不是外人,就是成友。过两天我就回去把他接来,祥安街的三间铺子我要收回来让他学做生意……”
    卢家人:“……”
    这话里面包含的消息太多,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合着她指的一半还不是给他们兄弟的?
    瞬间觉得有一半也不错了。
    兄妹三人面面相觑,卢远武前:“娘,您又不是没有儿子,为何要过继?”
    楚云梨把玩着手中的鞭子:“你们不清楚吗?”
    众人哑口无言。
    “我还有事,你们慢聊。”楚云梨挥挥手,一鞭子打在马背,马儿小跑出去。
    她打听到当初和卢盼裕一起跟着李公子的,还有位姓杨的,现如今已经是李家的小管事,背靠李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在城中少有人敢得罪。
    这时候正是午后,楚云梨到了他院子外没多久,就看到有人开门出来,一身蓝色长衫,正是那位杨管事。
    楚云梨跳下马车,缓步前。
    杨管事本来没多注意路旁的马车,余光看到一个女子过来,直直走到面前,一看就是找自己……他心里一跳。
    他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色,算是百香楼的常客,还有些想要搭李家的有心人送美过来,他基本来者不拒。
    所以,看到有女子过来,他下意识就觉得是来找自己负责的。
    身后可就是自己家,要是让母老虎看到……杨家在这儿住了多年,要是闹大,丢脸死了。他已经年近四旬,这脸丢也就丢了,关键是家里的小女儿还在议亲……想到这些,杨管事心里紧张不已,待看清楚面前女子的容貌,瞬间就不慌了。
    他招惹的那些女人中,虽然也有三十岁左右的,但面前女子气质独特,乍一看像是大家夫人,要是他碰过,肯定有印象。
    心里顿时一松的同时,难免多看一眼。这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你是卢盼裕的……”
    “杨管事记性真好。”楚云梨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杨家:“我有些事想问你,能不能请你喝杯茶?”
    身为李公子的跟班,关于卢盼裕的那些事,他当然知道。还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了主子几次银子。
    主子那边,一开始还感激。可他跑了几次,推说自己被劫,主子已经很不满。
    有没有被劫,都是他一面之词,第一回 主子还信,第二次主子就不太信。前几天还听说他拿回家的银子又被偷了……谁家的贼能够做到丝毫马脚不露悄无声息地偷东西?
    杨管事心里划过这些想法,却也只是过了一息,当年的事可不能再提,他立刻道:“我下午要工。最近盘账,不能耽搁。”
    身为管事,确实不用按时守着铺子里,但盘账的时候一定得到。
    楚云梨扬眉,这人还真是滴水不漏,拒绝的同时已经把话堵了回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再说吧。”杨管事摆摆手,了边的马车。
    万成沣疑惑问:“他是谁?”
    楚云梨解释道:“卢盼裕跑去问那李大公子要了好几次银子,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里面肯定有事。”其实她有些怀疑当年卢盼裕杀人,应该是替李大公子顶罪。
    正想着转道去当初的死者家中看看,身后的门打来,一个三十多岁身形丰腴的妇人站在门口,看着楚云梨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你是谁?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楚云梨扬眉:“我找杨管事有些事,只是他说铺子里盘账太忙,没空搭理我。”
    杨胡氏面色微变,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看这边,飞快道:“有事进来说!”
    马车中的万成沣想要下来,楚云梨悄悄摆摆手,然后进了杨家。
    杨家是两进小院,和卢家不同的是,杨家的人并不多。杨管事的双亲都已不在,现在他是当家人,底下就两个孩子。
    胡氏招呼她进门,然后把家里人都打发了,这才低声道:“这男女之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跟你的事,也不能算他一个人的错。你想进杨家的门不可能,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没人能进来。”
    楚云梨:“……”
    她还没开口呢,面前的妇人就说了这么多。清咳一声,打断了胡氏的喋喋不休:“我来呢,是因为一些以前的事。”
    胡氏一脸莫名其妙:“肯定是以前的事啊,没发生,你也不能来找他不是?”
    楚云梨:“……”
    她面色一言难尽:“经常有女人门来找吗?”
    胡氏冷哼一声:“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不让进门,孩子他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你也一样!”
    扯起来还挺有趣,楚云梨也没忘了正事:“我想问的是当年关于陈家的事。我夫家姓卢,当年和你们家杨管事是拜把子兄弟。那年我孩子他爹因为杀了人的事,入狱十五年,今年才出来。”
    听着这些,胡氏知道自己误会了,顿时有些不自在,听完了她的话后,疑惑道:“这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他们当年是没几个人一起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当时的情形。”楚云梨语气认真:“我就想打听一下。你要是不知道呢,就说一下当年在一起的都是哪些人,我去找他们问。”
    对于男人在外头的事,胡氏只知道个大概,尤其前些年男人在外头混,是这几条街有名的混子,名声不好。但她不在乎,要是不混,拿什么过日子呢?
    当年杀人的事,因为牵扯了自家男人,胡氏着实吓了一跳,午夜梦回偶尔还会梦到自己男人也杀人了……那段时间怕得不行,好在没多久,自己男人就做了管事,再不去外头混了,日子安宁下来,渐渐地她也忘记了当初的害怕。
    可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打听。她顿时警觉起来,当年一起几个人,就卢家那人进去,剩下的都全身而退,胡氏不是什么聪明人,只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现如今还有人问,自己男人方才还故意不理这女人……当年的事,是不是和自己男人有关?
    胡氏越想越怕,面色苍白下来,摆摆手道:“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她这样的态度,一看就心虚。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有所怀疑,楚云梨心里愈发安心。越是不让查,这里面越是有事。
    夫妻一场,她也该替卢盼裕洗清冤屈,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感激自己。
    额,应该会!
    第871章 苦守的妻子十四
    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是自己男人招惹的桃花,胡氏却并不轻松,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忙不迭送客:“我不清楚,你赶紧走。”
    刚刚还知道呢,现在又不知道了。
    楚云梨也不强求。
    其实关酒儿还隐约知道其余两人,找一个被李公子厌弃的,给些好处,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她缓步出门,轻声道:“听说这知情不报,也算是同犯,杀人的罪名,就算是失手,也得十五年呢。”
    胡氏面色煞白,抬手就要关门。
    楚云梨却转身按住门板:“还有种法子,就是主动投案,亲自指认凶手,或许可全身而退……”
    胡氏眼神慌乱:“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说完,关了门。
    楚云梨知道胡氏肯定还没离开,叹息着摇摇头:“这可是杀人的大罪,那么多人都包庇了,多的是人愿意主动投案。”
    了马车,楚云梨又去找了下一家,发现人已经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儿。
    当初跟着卢盼裕一起混的那些人,吃喝嫖赌都沾一些,把宅子赌输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到了傍晚,楚云梨又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浑身破旧,警惕地看着她:“你找谁?”
    对着孩子,楚云梨总会多几分耐心,笑着问:“这是猴三的家吗?”
    孩子很意外:“你找我爷爷?你认识我们家吗?你是我们家的亲戚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楚云梨:“……”
    “我找你爷爷有事,他在家吗?”
    孩子摇头:“我爷爷已经死了。不过我奶在,你要是我们家亲戚,她肯定认识你。”
    一副怕楚云梨这个亲戚跑了的样子。
    却有疲惫的女声传来:“谁呀?”
    孩子扭头:“奶,是我们家亲戚。”
    亲戚楚云梨:“……”
    都到了门口,她肯定要进去问一下。
    院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屋中一股怪味,光线昏暗,看得到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蓬头垢面,只余一双眼晶亮。
    床头放着一碗清亮的粥,那粥有些怪异,里面似乎还夹杂着菜。楚云梨多看了一眼,床的女子苦笑:“那是小猴去外头的酒楼要来的饭菜。”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们家没有你这样的亲戚。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楚云梨立刻道:“我找猴三。我想要问他,当初卢盼裕杀人的事。”
    妇人愣住:“你为何要问?”
    楚云梨大义凛然:“我想为我夫君申冤!他没有杀人,凭什么坐牢,还让坏人逍遥法外。”
    妇人很是意外:“卢盼裕想申冤?”
    他当然不想。
    楚云梨将关酒儿的身份和她这些年的遭遇说了,隐去卢盼裕跟儿子透露有银子的事,只说卢盼裕回来给休书的事:“我不甘心!因为他坐牢我才那么辛苦,如果杀人的是他,我也认了。偏偏不是,我肯定不干,非得查出个水落石出不可。”
    她看肖面前形容枯槁的老妇人:“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妇人摸了摸孙子的头:“当初的事,牵扯众多。你夫君他确实是替人顶罪,但他替的那人家中富贵,要是知道是我透露的,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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