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笑着上前,“娘,您去帮嫂嫂做饭,我来点火吧。”
    田氏自小就要帮着家里烧热水烫猪毛,烧个火而已,对她来说很简单,不过几息,火就着了,楚云梨配了一些药放在上面熬着。
    闻着药味儿,田氏好奇,“小妹,你哪儿来的方子啊?”
    楚云梨一边熬,道:“就我听说的那些祛疤的药全部揉杂到一起,应该有效。”
    田氏:“……”这也忒不靠谱了。
    但就像是张母顾忌的那般,她也说不出劝说的话,只拿了扇子把火扇得愈发旺了。
    吃过早饭,楚云梨找了借口把人赶走,自己开熬。
    从小到大只会绣花的人,什么时候会配药了?在张家人看来,她纯粹就是胡闹。
    小炉子熬了一天,得了一大碗黑糊糊的药膏。难看是难看了点,但她如今又不能去山上采药,药效好就行了。
    黑色的药膏涂在脸上清凉凉的,楚云梨睡得特别安稳。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她又戴上帷帽出门,这一回是去拿绣品的。
    回来的路上,又遇上了徐轻越。
    “张姑娘,”徐轻越看到她松了一口气,迎了上来递过一个盒子,“这里面是祛疤药膏,是袁老大夫的家传的方子,听说药效极好,希望对你有效。”
    白瓷上带着青色纹路的盒子递到面前,楚云梨看也未看,“我们俩也不熟,收你的礼物不合适,徐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徐轻越:“……”
    他是真的心里有愧!
    楚云梨避开他继续走,身后徐轻越急了,“张姑娘,你就收下吧,算我求你!”
    求字都出来了。
    楚云梨施施然回身,淡声问,“让我收也行,你说说理由。”
    徐轻越:“……”
    说她会有这场劫难都是他,这种话他说不出口,踌躇了下,飞快道:“听说我表妹盼盼不会说话惹恼了你,就当我是替她赔罪。”
    楚云梨嘲讽道:“她只是言语冒犯,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用不着赔罪!”
    说着就要走。
    徐轻越急了,追了两步,“张姑娘,我买都买了,你就收下吧。”想到什么,他将盒子放在路旁,“我放在这里,无论你拿不拿,我都当你收下了。”
    楚云梨气笑了,果然是兄妹,那日徐轻瑶是这样,今日的他又是这般。
    她头也没回,径直回家。
    徐轻越见状,无奈的捡起地上的盒子追了上来。
    而前面的路旁,余长枫正负手而立,微微仰着下巴,从楚云梨的方向看过去,真真一个俊秀的美男子,如一副画卷。
    看清楚后,楚云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那边余长枫闻声回头,一本正经行礼:“张姑娘,好巧。”
    楚云梨笑吟吟问:“你家住在哪儿?”
    这就问起家中事情了?
    余长枫清咳一声,脸有些热,耳朵也红,“我家住长福街,今年十八,家中只有母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亲眷。”
    “那你家在这附近可有亲戚?”她再问。
    余长枫摇头:“无!”
    楚云梨眼神里满是笑意:“长福街在三条街外,我们俩是怎么巧的?”
    余长枫:“……”失算!
    身后徐轻越追了上来,恰巧看到两人相谈甚欢,面色不太好,“张姑娘,这药膏你还是收下吧。”
    楚云梨正和余长枫聊得兴起,闻言顿时不耐烦,“我们也不熟,让你说理由你又不说,收你的礼物不合适!”
    那边余长枫上前一步,将楚云梨挡在身后,义正言辞道:“徐兄,强人所难可不好。再说,你如今被人纠缠,那沈大姑娘……”
    “不要提她!”徐轻越语气严肃。
    余长枫讶异:“这本就是事实呀,还说不得了?徐兄自己追求佳人可以,那你也得把身边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啊!你是把麻烦带给佳人,那就是没安好心!”
    徐轻越面色沉沉,“我找张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余长枫折扇一展,“我和她是朋友,你要把麻烦带给她,我护着本就应该!”
    “朋友?”徐轻越嚼着这俩字,看着佳人心甘情愿站在余长枫身后,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看她白皙的手指绕啊绕,此时的心情应该不错。
    以前对陌生男人如此戒备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心思一转,觉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想法,立即道,“张姑娘,虽然你的脸受了伤,但这世上总有不看容貌的男儿,你实在没必要如此轻贱自己。”
    余长枫怒极,“她跟我来往就是轻贱自己?”
    “难道不是?”徐轻越反问,“外室子而已,还当自己是多贵气的人?”
    余长枫抬手就是一拳,直把徐轻越打得踉跄几步,扶着了边上的石壁才站稳。
    徐轻越回身,嘲讽道:“怎么,余公子不喜欢听实话?”
    余长枫实在手痒痒,扑过去又是一拳。
    这一回徐轻越有了准备,岂会老老实实站着挨打,避开后反手一拳,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讲真,读书人打起架来,实在是不好看。
    楚云梨看了一会儿,抬手就将手中的包袱丢了过去,直接丢到了徐轻越脸上。
    余长枫趁机又是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然后捡起楚云梨的包袱,给她送了回来。
    楚云梨接过,“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打。”
    余长枫:“……”
    “我不打了。”见她没回头,他忙问:“我们是朋友,对吗?”
    楚云梨听着身后人追问,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算是吧。”
    闻言,余长枫满意了,忍不住一笑,这一笑扯到了嘴角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伸手摸了摸唇角,想起之前那姑娘挨了十几鞭,不知道该多疼,顿时又不觉得身上疼了。
    楚云梨回到家,贺氏正站在门口,“妹妹,今日你又去哪儿了?”
    “不关你事!”越过她,楚云梨直接进了门。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贺氏确定了,这姑娘真的是针对她,对着弟妹和婆婆,她从来就不会爱答不理。
    难道……她做的那些事被知道了?
    第785章 心上人六
    不提贺氏如何心虚,之后楚云梨就开始理绣线,之前张宛雅攒下来的银子有七八两,都给了张母收着,手头就一些散碎银子,被她昨天花得差不多了。
    那些本就是张宛雅想要孝敬双亲的,楚云梨没打算要回来,所以,她只能自己想法子赚一些银子,手头不宽裕,做什么都不成。
    接下来几天,楚云梨白日都在绣花,现在是深秋,屋中光线不好,基本上她都是将桌椅搬到院子里,在外头绣的。
    她脸上擦了自己配的祛疤膏,额头和左脸都黑乎乎的,乍一看没有疤,但她把脸擦成那样,外人都觉得是她要以此来掩盖疤痕。
    白日里张家的门开开关关,偶尔被人看到,渐渐地外面就开始传张宛雅的脸毁容了的话。
    毁容是事实,楚云梨也不怕外面的人说。倒是张家其他人很是紧张,就怕她知道后难受。
    自从楚云梨没出门,也就没再偶遇徐轻越,至于余长枫,先是在门口来来回回,两日后,他拿了一盒祛疤膏送了来:“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该互相关心,我买都买了,你无论如何要收下。”
    楚云梨含笑接过,“多谢。”
    她直接收了,余长枫意外之余,欣喜不已,“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送走了人,贺氏从厨房出来,“妹妹,这位是谁?”
    对着她,楚云梨一直挺冷淡,“外面认识的朋友。”
    贺氏欲言又止,缩回去继续忙,最后端着茶水过来,坐到了楚云梨对面,试探着道:“妹妹,我是你大嫂,是真心希望你好的。但是你如今……这世上的男子,不看重容貌的太少了,他这样跑来找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楚云梨手中飞针走线,头也不抬。
    贺氏见她不答,自顾自继续道:“妹妹,你容貌虽毁了,但你这手艺好啊,养活一家人没问题。你别因为容貌的事儿就随意凑合,婚姻大事,一辈子呢,万一遇上个看中你手艺的,以后可怎么办?”
    这人就算你不搭理她,她也来劲,楚云梨终于抬眼:“我饿了,能帮我煮个鸡蛋吗?”
    贺氏:“……”
    她只得起身去了厨房,没多久,田氏回来去厨房喝水,贺氏就拉着她低声窃窃私语。
    楚云梨耳朵好,隐约听到“年轻人”,“送礼物”,“不安好心”之类的话。
    再从厨房出来的田氏就有些忧心忡忡,好几次路过楚云梨欲言又止,却还是没说话。
    晚上,张母回来,妯娌二人找了婆婆说话。欲言又止的人又多了张母。
    夜里,楚云梨准备睡下,张母推门进来,借着微弱的烛火看着女儿脸上两大块黑糊糊的膏药,“宛雅,我听说白日有个年轻后生来找你?”
    “嗯。”楚云梨靠在枕头上,随口应了。
    张母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是不是……”
    楚云梨笑了,“娘,一个未议亲的年轻男子特意来送礼物给一个未议亲的女子,目的很明显嘛。”
    张母:“……”一点都不害羞!
    “你就这么信他?万一他只是看中你的手艺呢?我都舍不得让你多绣,怕废了眼睛,万一成亲之后他天天关你在家中绣,然后拿着你的银子出去喝花酒……”
    楚云梨哭笑不得,“娘,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这世上当然有好男人,可他们张家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刚好能碰上一个。
    见女儿这样说,张母更加忧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好人呢?”
    “我觉得他是好人。”想到余长枫,楚云梨嘴角不由得勾起,“我脸毁了,愿意娶我的男人本就不多,兴许还有这样那样的缺陷。至少,他长得好看,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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