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因为天空蜃楼虚像的缘故,秋水之外的十州修者跟民众,但凡愿意抬头看的,都见证了秋水与仙府的这场交战。他们面对这突如起来出现在空中的蜃楼虚像,短暂的恐慌之后逐渐镇定了下来。许多人更是认出了虚像中的秋水,有不少人更是猜出了秋水头顶那由一艘艘云船组成如同一块巨大血色磨盘般的天诛阵。一些对于宗门早就心生怨恨的民众跟修者,甚至看到这一幕后兴奋得高声欢呼起来。而另一些站在宗门世家这边的修者,则纷纷沉默不语,一些人甚至于关上了门窗闭户不出。瀛洲青莲府的苍云宗。宗主刘牧已经在暮雨峰上的一间小茅屋前枯站了一天一夜,他在等一个答案,准确来说他在等面前这小茅草屋主人给他一个答案。尽管此时暮雨峰乌云叠嶂,山风呼啸,但刘牧的神色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虔诚地看着面前那扇小木门,就连头顶蜃楼虚像之中仙府与秋水的大战也没法让他转移视线。吱……突然,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人被刘牧感动,还是他在屋里憋得太久想出来头一透气。总之,门开了。只见那扇小木门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老旧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一个神色有些憔悴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你既知我心意,为何还要执意来问?”老人抬头看着刘牧道。“我在等徐老改变心意。”刘牧道。“你不用等了,除非你能杀了我取而代之,否则我还是那句话。”老头将两只手拢到袖子里,面色波澜不惊地说道:“莫犯秋水。”他说话的口气轻松,站立的姿态也很随意,佝偻的身形更是只及刘牧的胸口,但却好似与这暮雨峰融为一体,浑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徐老你难道真的要为了秋水那虚无缥缈的交情,毁了我苍云宗的前景吗?”刘牧那冷峻的表情终于开始松动。“若真是为了那份交情,我此时应该站在秋水的城墙之上。”老头苦笑。“我这么做,为的是我们苍云宗。”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刘牧道。“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我们苍云宗,那你可知道,瀛洲的各大门派已然投靠仙盟,此时都在前往围剿秋水的路上,这一战关乎瀛洲甚至十州未来千年的格局,我苍云宗绝不能被排除在外!”刘牧的情绪变得更加激烈起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徐老的埋怨。“十州的格局?”闻言徐老再次摇头苦笑。“你真的了解十州么?你真的以为你这仙盟就代表十州?”他看着刘牧认真地问道。“我自然了解!”刘牧自信道。“你不了解。”徐老摇头道:“你如果真的了解,就不会说出改变十州格局这种简单又幼稚的话。”说着他抬起头指了指头顶天空的蜃楼虚像接着道:“你眼中看到的这是改变十州格局的一战。而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仙府的一次赌博。”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天地间响起一道钟鸣,一丝令人感到颤栗的气息从秋水的方位扑面而来。紧接着愕然的刘牧只看见头顶的蜃楼虚像中,秋水头顶的天空道道紫云翻涌,几乎百余名秋水的弟子在同一时间破境,而从风中传来的味道里,刘牧甚至感受到了不亚于太上真的人的气息。而更加直白的是头顶蜃楼的虚像。只见那蜃楼虚像之中,原本龟缩在山中的秋水弟子,忽然倾巢而出扑向仙府的一艘艘云船。眨眼间仙盟的云船的队列中几艘云船燃起了熊熊烈焰,围绕着秋水群峦的密密麻麻云船队伍开始一艘艘退散。“这秋水,怎么眨眼之间,多了百来名真人级别的修者……”刘牧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不光是刘牧,十州其他州府的修者,看到蜃楼虚像之中秋水弟子反扑的这一幕,也是一片骇然。“这秋水,有如此实力,为何这千年来甘心蜗居瀛洲一隅?”不少人在心里纷纷疑问道。“居然藏了这么一手,仙盟看样子被阴了,如果这一波抵御不了,恐怕将会直接被秋水击溃。”而一些聪明人更是看出,秋水之前那番示弱的举动,都不过是为了此时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长州鹿柴宗。坐在窗口的剑佛许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悠悠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们了。”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他这句“难为你们了”指的是谁。“爷爷,爷爷!”许悠悠这时候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许慎的身边。“你看,大伯怎么会在那里?”她指着窗外蜃楼虚像中的许道宁,语气十分急切地问道:“我们鹿柴宗怎么能帮仙盟做坏事呢?难道爷爷你也跟仙盟的那些人一样……”“悠悠。”剑佛打断了许悠悠,然后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那是你大伯的决定,跟鹿柴宗无关。”虽然知道这个解释很无力,但许慎还是十分认真地跟许悠悠说道。“唉……”懂事的许悠悠很明显听出了许慎的无奈,于是也张着小嘴叹了口气。“不过,秋水好厉害,虽然我有些看不明白,但是一个门派对抗整个十州仙府,现在还能占上风,真的让人觉得很厉害。”她看着蜃楼虚像着那一个个悍不畏死,扑向一艘艘云船的秋水弟子们,目光中异彩连连。“也不知道,这些秋水弟子里面,有没有李白师父……”许悠悠神色复杂地说道,她虽然很希望李云生已经逃出秋水,但又不想自己的师父是个逃兵。……昆仑府南宫世家。家主南宫烈,带着长子南宫炎、次子南宫文、三子南宫仁,还有一干南宫家的长老跟核心子弟站在南宫府庭院的中央,一个个神色严肃注目凝视地看着头顶的蜃楼虚像。“没想到,这秋水的底蕴丝毫不弱于我南宫家。”次子南宫文看着头顶秋水弟子的反扑景象十分感慨道。“抛开底蕴不说,我觉得我们重点还是应该放在,他们刚刚那一瞬间让百余名弟子突破的秘法之上。”长子南宫炎道。“其实我觉得那不太像是提升修为的功法,更像是解开了秋水弟子身上的某种禁锢。”南宫仁道。南宫仁话一出口,一直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头顶战况的南宫烈回头看了南宫仁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老三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具体因由,但看起来秋水以前的确对门下弟子施展了禁锢修为的手段。”他一边说,一边将目光重新转到头顶的蜃楼虚像上。“没有哪个门派会蠢到禁锢自己门下弟子的修为,如果只是为了像在这种情况下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那就针有些本末倒置了。”南宫文神色严峻道。“爹爹您不让我们参与此事,难道是直到这个中隐情?”他皱眉接着问南宫烈道。“我虽然听说过一些事情,但终究不过是道听途说,自然不能将其作为我南宫家行动的依据……”南宫烈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头顶的蜃楼虚像上挪开,然后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南宫炎等人才接着开口道:“我让你们不要参与此事,只是想让你们好好看清楚了仙盟的手段。尽管秋水还在挣扎,不过天诛大阵已然初成,秋水想要翻身除非有对抗天诛大阵的手段,所以秋水被灭只是时间问题。相比与仙盟同流前去分一杯羹,我觉得若你们能以此为鉴,记住这份宗门被灭的不甘跟耻辱,这份体会会比这“一杯羹”更难得。”闻言众人皆是心头一凛,一个个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输的可不一定是秋水。”南宫烈话音才落,一个少女清冽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说话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南宫月。“月儿,你不好好待在屋子里,跑出来胡说些什么?”南宫文皱眉看着南宫月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觉得秋水不会输。”被自己孙女反驳,南宫烈非但没觉得难堪,反而十分有趣地看着南宫月问道。“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南宫月走到南宫烈跟前十分干脆地回答道。“你别胡闹了……”“等等。”南宫文刚想拉着南宫月回屋,却被南宫烈拦住了。“任何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就算直觉也一样。”他看向南宫月道。“爷爷你应该知道,我的赌运向来都好,如果你不信的直觉,可以跟我赌一局。”南宫月摇了摇头。“赌什么?”“赌秋水门是生还是灭。”“赌注是什么?”南宫烈很有兴趣地问道,他孙子孙女很多,但是多数看到他都有几分惧意,唯独这个南宫月向来是不怕他。“解除我与龙族的婚约。”此言一出,庭院内一片哗然。“你放肆!这婚约岂是你说解就能解的?!”南宫文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一巴掌打在南宫月的脸上。“不知道您敢不敢赌?”不过南宫月却面不改色地抬起头,顶着她脸上那鲜红醒目的掌印看向南宫烈语气淡然地问道。“有何不敢?”南宫烈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抬手拦住一旁显得有些愤怒的南宫文。“不知道小月儿你是要赌秋水生还是秋水死?”他问道。“自然是……生。”闻言南宫月一脸倔强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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