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峰下,孙武谋他们住的那栋破旧的山房。这是李云生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来时正值凛冬,大雪还未消融,看不清房子周围的景致,这一次来没想到这山房屋前燕语莺啼,郁郁葱葱、姹紫嫣红一片,加之这雨后天清气爽,一来到门前就觉得身心舒畅。虽然不起眼,但还真是个好地方。“砰、砰、砰!”李云生叩门。没人应。再叩。门自己开了。李云生发现门没锁……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进去。“你给我滚!”只是才进屋,耳边就传来炸雷一般的怒骂声。“嗯?滚?”李云生有些惊讶,不过马上他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回击道:“你个老不修,莫要倚老卖老!凭什么要我滚?要滚也是你滚!”这两个声音,李云生倒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刚开始骂的是钱潮生,之后回击的是周伯仲,只是李云生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何会吵起来,而且吵得这么不可开交。他有些好奇的走近一看,发现这两人不止是吵起来了,而且看样子不是旁边的孙武谋跟何不争拉着,剑拔弩张的眼见就要动起手来。“你们两个差不多可以了,别让小孩子看笑话。”那孙武谋一面拉着钱潮生,一面苦笑着看了一眼李云生。显然孙武谋很早就发现了李云生。“笑话就笑话好了,我今天要是再不治治这老猴子,他还不得翻天了!”钱潮生怒不可遏道。“治我?你个老不修,嘴巴放干净点!老子我,今天还就不扫了,你能奈我何?打架我可不怕你!”周伯仲一边想要奋力挣脱何不争,一边扯着嗓子指着钱潮生大骂道。“你还有理了?你也不去瞧瞧你那间屋子,都快生蛆了!”听到这句话,钱潮生独眼圆睁,一把挣脱孙武谋。“怎么着,我还就爱跟蛆睡一块,你管得着吗?”周伯仲犟着脖子道。听到这里,李云生眼睛扫了一圈这屋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屋子的桌上摸了摸,立刻皱起了眉,一股滑腻的触感从手指传来,再翻手一看,那根才摸了一下桌子的手指已经黑了。原来……他们是在为今天谁打扫屋子而争吵。他先是有些好笑,继而有些感慨道:“谁能想到曾经这些叱咤十州的英豪,居然会因为扫地这种事情而争吵起来。”“抹布在哪?”钱潮生跟周伯仲争吵的声音,被李云生打断。……也不知道换了几盆脏水,李云生才将这栋大房子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甚至替周伯仲把那堆积不知道多久的衣服给洗了凉了。不过擦到一半的时候,孙武谋几个也加入了进来,最后甚至连周伯仲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跑过来帮忙。“新雨楼”站在门口,卷着袖子的李云生看着这栋房子门头的匾额道。这是孙武谋、钱潮生他们住的那间山房的名字,李云生也是今天在擦洗匾额时才发现,原来这栋破旧的山房居然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你不擦干净,我都快忘记,这房子还有个名字了。”周伯仲捧了个茶碗站在门口到。“你还好意思说?”钱潮生也站到了门口。不一会儿,孙武谋跟何不争也走了过来。“这匾我记得还是云丫头帮我们写的。”孙武谋一脸感慨地跟何不争道。“哦,对了,云丫头是怎么死的?”他接着问答。“安享晚年,有儿有女,他孙子还来看过你。”何不争那满是疤痕的脸,依旧面无表情。“是吗?”一脸不好意思的孙武谋拿手挠了挠头。“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活得时间太长,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一晃眼时间也到了午后了,落日的余晖此时正落在那“新雨楼”的匾额上。“孙老、何老,我回去了。”看到天色不早了,李云生便告辞道。“怎么这么急着走,你不是找我们有事吗?”孙武谋面带微笑道。“太晚了,不好继续麻烦了。”李云生确实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了,但不是因为太晚了,从今天一进门开始,他看到的就是几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几个连扫地也会争吵起来的普通老人,那一瞬间他很后悔,再次来到这里,打扰了这几个正准备安度晚年的老人的清净。“你给我们做一顿饭吧,算是酬劳,你看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都还饿着呢。”孙武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走走走,去厨房,我给你打下手,我们这里茶米油盐酱醋,样样都齐得很,蔬菜也有,肉也新鲜……”不等李云生拒绝,孙武谋就把他推进了厨房。……“你的事情,杨老头跟我说过一些,大先生也说过一些。”李云生在切菜,孙武谋在灶前烧火,他一边往灶里送了几块干柴一边说道。“如果我们帮不了你,你会怎么办?”他接着问道。“以前的话,我大概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老天让我只活四十岁,那我活好这四十岁就好,不会强求。”停下了手里的刀,李云生想了想道。“现在呢?”孙武谋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云生。“现在的话……纵使我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想用我剩余的时间,问问老天,我为什么只能活四十岁。”说完李云生又继续切菜。锅里油一热,他菜也切好了,从砧板上往里面一推,开始翻炒起来。“孙老,火再大点。”他对孙武谋道。“好嘞!”孙武谋答应得很开心,他很喜欢眼前这小孩的心性。……李云生做好的饭菜,很快就被几个人一扫而空,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饿,还是喜欢这饭菜的味道。“秋水青螺峰北面的万兽谷,你知道怎么去吗?”突然酒足饭饱的孙武谋对李云生问道。“知道…”李云生有些疑惑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但那不是秋水禁地吗?”“拿这个去那里。”孙武谋没有回答李云生,反而递给他一柄小匕首道:“找到一个名叫公孙犁的老头,跟他说,孙武谋让他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