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砚原本没打算在她家碰她,他有洁癖,只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
    可今夜大约是与她聊了许多,心里空的很,内心的烦躁急需做些什么来缓解。
    这一闹又是许久。
    午夜时,他终于放过了她。
    久违地,做了梦,梦到了从前。
    才刚被明娆安抚好的躁郁因为这个梦又再度出现,直到梦醒,直到天光大亮,心情仍不是很好。
    明娆劳累一夜,早上对虞砚没有好脸色。
    虞砚心不在焉,也没在意,他坐在一旁发呆,看上去像是没睡醒。
    秦氏将小两口的别扭看在眼中,心里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军营中的事不能再耽误,于是用过早膳,他们就离开了秦家。
    虞砚回了营地,明娆回了侯府。
    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冷淡一直持续到了深夜,虞砚回府。
    他带着一身风霜,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先去沐浴了一番,才回到房中。
    明娆已经睡下了,但仍给他留了一盏小灯,像是在等他回来。
    暖黄的灯光,驱散了男人心中一日未化的寒意。
    虞砚在床边站了许久,沉默地看着明娆,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将她吵醒,最终作罢。
    他呆呆看了半晌,才转身去对面的那个狭小的短榻上,凑合了一宿。
    闭着眼,听着房中那道柔弱的呼吸声,虞砚疼了一天的头终于才有所缓解。
    父亲曾说过的“成家的幸福”,大抵就是这样的吧,他从前未能理解,如今终于也体会到了。
    他从袖中将沾着初夜血迹的元帕拿了出来,放在心口的位置。
    在明娆不在身边的那一个多月时间里,每个深夜,都是靠它聊以慰藉的。
    好像只要是她的东西,都可以叫他宁静下来。
    所以从她那偷来的东西,他总随身带着。
    只要是沾了明娆的味道的东西,总能给他安慰。
    虞砚回忆着与明娆初识后的点点滴滴,慢慢地,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时,看到的是女子关切忧虑的面容。
    虞砚有些恍惚,以为还在梦里,他朝她伸手,掌心慢慢贴上她的脸颊,目光温柔缱绻。
    “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明娆蹙着眉,手触了触男人的脸颊,眉头皱得更紧,“你发烧了。”
    发烧……
    难怪浑身酸疼,懒洋洋的。
    因为他平日也没什么精神,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虞砚想起来,却被明娆按住肩膀。
    “你再躺会,我去给你找大夫。”
    明娆从床上拿了被子盖在虞砚身上,又急忙跑出去找人。
    虞砚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等他回过神来,明娆已经不见了。
    心里突然一慌,“娆娆……”
    他翻身下床,来不及穿鞋袜,赤着脚就追了出去。
    好在明娆只是站在门口与阿青对话,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虞砚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脸上尽是无措和慌张,狼狈地朝她跑来。
    明娆心里一疼,下一刻就被男人狠狠揉进了怀里。
    她动弹不得,挣了挣,换来的是男人更大力的拥抱。
    无奈,只能就这样窝在虞砚的怀里,背对着阿青,交代事情。
    阿青走后,明娆抬手搂住虞砚的腰。
    “我们回屋好不好?”
    明娆看到他光着脚,心急如焚,可是她推不动眼前这座大山,只能跟他打着商量。
    “不好,你不许走。”
    发了烧的虞砚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比平时还要不讲道理,很孩子气。
    明娆打了个喷嚏,又道:“回去好不好?我有些冷。”
    虞砚没再拒绝,闷闷地:“嗯。”
    他把明娆腾空抱起,大步进了屋。
    明娆被人轻轻放到床上时,她还在想,到底是谁在生病。
    只有当她说出自己哪里不舒服时,他才会听进心里去……
    明娆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她盯着男人踩在地上有些泛红的脚,“你不冷吗?”
    虞砚不说话,黑眸像是盯着猎物,执着又专注地死死盯着。
    “你还病着,能不能上来?你这样我要不开心了。”
    虞砚还是不说话,抿着唇,表情有点委屈。
    好像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明娆放弃与他讲道理,认命道:“我有点冷,你能不能上来抱着我?”
    “好。”
    虞砚利索地爬上床,把她抱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连眼睛都不眨,生怕她跑了似的。
    明娆对上他的眼睛,心道了一声果然。
    她实在不知道,一个人是如何能把另一半看做比自己还重要。
    “你靠好,这样抱着我,我不舒服。”
    虞砚赶紧松开手,老老实实地靠在床头。
    才刚躺好,长臂一伸,又把人拽到怀里抱住。
    阿青领着大夫到了门口,不敢进来。
    明娆刚要开口叫他们进来,转头看到虞砚瞬间拧起的眉头,心又软了。
    “你以前生过病吗?”
    “没有。”
    “一次都没有吗?”
    “很少,在这边一次也没有。”
    那真是很奇怪了……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
    “让大夫为你诊脉看看好不好?”
    虞砚的眉头紧拧在一起,浑身写满了抗拒,“他要碰我?”
    “隔着帕子,不会碰到你。”
    “那也不行。”
    四目相对,虞砚的目光异常执拗。
    “算了……”
    怎么能对旁人排斥到这种地步呢?好像碰一下他,就弄脏他了似的。
    明娆转头对着阿青喊话,让大夫去开一副治风寒的药,才刚说了一句话,脸被人捏住,转了回去。
    虞砚很凶地开口:“不要与旁人说话。”
    “好,我不与旁人说,我对着你说。”明娆哭笑不得,她面冲着虞砚,放大了声音,叫门外的人也能听到。
    虞砚并不在乎她说的是什么,只要她是看着他的,他就不会生气。
    只要对着他说话,说什么都好听。
    他抱着明娆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不撒手,像是抱着个无价之宝。
    好不容易等到药熬好送过来,怎么叫他喝下去,又是个难题。
    明娆动了动胳膊,男人的手臂就像是铁制的枷锁,丝毫没有让人能活动的空间。
    “虞砚,你放开我行吗?”
    “不行!”
    明娆苦恼地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个东西?我累了,不想动。”
    她把下巴主动垫在男人的肩膀上,唇凑了上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虞砚反应很快,在明娆即将碰上的瞬间,偏了头。
    香甜的吻落在了脸侧,虞砚唇畔慢慢牵起弧度。
    “我病了,不要亲。”他说。
    明娆笑了下,意识还挺清醒,知道不把病气过给她,可看这做派,怎么也不像正常的。
    “那你帮帮我?去把桌上的药拿过来,我在这等你。”
    “好。”
    明娆看着虞砚二话不说就起身下地,抬手按了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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