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若愚没傻,就算没那么需要,但这么干巴巴的赶来,已经说明了杨树不想放弃这些人。
    而他也不是非要给杨树不可,就算是送给伯爵,但对这些人的去向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完全可以让男爵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引导这些人的去向,为自己谋取点其他利益。
    况且谁忽悠谁还不知道呢!
    林若愚定了定心神,随口打击道“如今乱局平定,人心思定,三方大人皆需要恢复生产,想在诸位大人口中夺食,想来也不甚轻松,阁下以为然否?”
    杨树笑而不语,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参茶。
    泡茶的参片是精怪身上采集的药材,来至北面山中人参娃娃,这东西是在马氏家族中收刮的添头,林若愚随着地位稳固,多少也要些东西待客,不能每次的干巴巴的接见客人。
    眼看杨树要装个逼,林若愚眼色略有些异动。
    常言道,人越缺少什么就炫耀什么,杨树越是淡定,林若愚越是对心中的推算有了把握,杨树真的很需要这些人口,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急需。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稳得住,继续拖延试探便是。
    只见杨树好整以暇的抿了口茶水,赞叹道“此物提神醒脑,舒筋活血,价值不菲,吾等家族多年戍边,却是没有享受的条件。”
    说完叹了口气,表情唏嘘道“此次战乱虽然生灵涂炭,却也解了吾等尴尬之处境,日后倒是要安稳不少。”
    提神醒脑,价值不菲,没条件享受,林若愚自我解读一下,第一个是说他精神的很,慢慢聊,不碍事,第二个是指他知道自己是个穷逼,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干了破事他门清,至于没条件享受,接的是下一句话。
    之前没办法享受是因为要养兵戍边,现在从只有一个老大变成两个老大,不用在提心吊胆的过苦日子了。
    过什么日子不是关键,关键是两个夹在身上的国家都在他们哪有利益点,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他们恢复人口生产,侧面的再次表现他是有退路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他逼死。
    林若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自己也装模作样的品了一口。
    这参茶入口有些苦涩,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参,酷似小孩,就跟他见过的竹笋一样,平时扎根土里,有敌人靠近就爬起来满山跑,被杀掉后外壳是不用食用的,需要取出人参娃娃的脑核部位。
    也就是说这玩意是人参怪的脑花,不过干枯后的样子道不算恶心。
    吃什么补什么,这东西对于施法极耗精神的法师来说,有迅速恢复精力的作用,简单点说,这东西可以制作成精力药剂,累了倦了啃一口还能大战三百个回合。
    细细的品味一下,确实头脑清醒了不少。
    放下杯子后,林若愚道“吾等生于世间,所求不过生存,然人心不足,得寸进尺,若不是如此,世间哪有这么多争端,阁下谋略,林某早已领教,屈居于现状,手脚不得伸展,如何能对得起阁下一番辛劳。”
    他不知道杨树所求是什么,但从一开始设计埋伏慈云镇到后面上蹿下跳,不亦乐乎,傻子都能明白杨树不是安于现状的人。
    人做事的动力有多大,他就能做多大的事,杨树做了这么多大事,必然也有巨大的动力。
    这个动力是什么,为了平息战争,亦或者为了闯出名声,据他最近收集到更详细的情报显示,杨树不仅是正统的男爵继承人,还是继承权极为靠前的子爵继承人。
    那么他的就是继承杨氏主脉的子爵之位么,林若愚觉得不是。
    以己度人,子爵之位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就像是一个餐盘,每个人都有一个餐盘,有餐盘才能得到肉,如果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大盘子,那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只看着自己的餐盘,而是琢磨这自己餐盘不够大,嘚多拿几个盘子给自己多装点食物。
    但餐盘毕竟不能吃,还要有肉,如果只有餐盘没有肉,拿这么多餐盘没用。
    而且别人的餐盘都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杨树就算想去端也不可能,敢乱伸手别人反手就算一个巴掌,所以不能直接去端盘子。
    唯一的办法就趁分餐的时候直接插队,或者收买分餐的人,先把自己的餐盘的肉装满,接着把装不下的肉也全弄到盘子里,哪怕多出来的肉很快就会掉出去,但只有停顿一会儿,还是空盘子的人自然会端着盘子上来求他。
    杨树要拿谁的肉,之前无法得知,现在已经足够明白。
    从杨树提前布局找上自己,再掉过头来看其他边境家族,现在八成是处于后知后觉,束手无策的局面,而且慢了两拍,焦急等待推测餐车的人分餐。
    准确的说杨树要的不是肉,最终还是餐盘。
    因为他明明已经把自己的餐盘装满了,却还是要多余的肉,这就是要让别人求自己,让自己成为最终的分餐之人,想要吃肉就得把盘子切一块给他。
    现在其中一块被杨树既定好的肉还在他手里,没他这块多余的肉就别想让别人把自己好好的盘子切一块给他。
    两人都是稳得住的人,但杨树是装的,装出来的永远是经不起考验的,哪怕他装的再好,没有一丝破绽,但只要你不搭理他,任由他百般算计都是浮云。
    林若愚说完后,杨树反击道“人无大志,苟活于世,不如不活,阁下起于微末之初,能短短时间取得如此成就,杨树自问不如,却不知阁下,是否就此满足?”
    满足是不可能满足的,但他也不能回答自己不满足,一时间多少有些垭口,故作干笑的端起茶杯思考如何怼回去。
    眼见两人打机锋打个没停,一旁的老管家似乎明白了什么。
    作为一个管家,基本上是领主最亲信的人之一,很多甚至可以去掉“之一”,所以管家一般在主人商议待客的时候都很少离开,足够聪明的管家甚至能在某些时候帮主人取得优势。
    李管家就是这么一个很睿智的老人,林若愚也没一开始就打发管家离开。
    不过李管家忠心的是赵雷,而且和赵雷的关系很不寻常,林若愚并不信任他,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杨树之间的交易内容,留它在这就是为了拖延杨树。
    杨树必然他听过他的情况,一个才翻身的土鳖,必然要行事小心,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说正事,所以管家在这没走他就明白绝对没有切入正题的可能,也决口不提正事。
    这种微妙老管家心里清楚,关键时刻也懂得为主人化解尴尬。
    端茶的姿态在他眼中是很明显的暗示,适时的朝杨树曲身致歉道“老朽失礼。”说完对林若愚道“大人,书房备好茶点,不如移步道房中详谈。”
    林若愚“恩”了一声,放下茶杯对杨树道“我等去书房再聊吧!”
    杨树笑着看了眼管家,心道赵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领主倒是完全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娶了高门嫡系就算了,一个村庄管家都不是寻常人,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和阁下交谈,如品美酒佳肴,令人陶醉,今夜定要与阁下彻夜长谈,纵论一番,否者不知再见时,还能不能有此机会。”
    当下两人起身朝赵雷的书房走去,林若愚琢磨了下杨树的话,视乎也没什么深意,倒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陶醉个毛,脑细胞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他很不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较量,依他的性格,凡是都要某定而后动,动辄必然有所把握,否者不如不动。
    进了书房,两人相继坐好,管家看了眼林若愚便将们带上出去。
    管家一走,就表示林若愚要开始谈正事了,杨树也打起精神,等待林若愚先开口,彻夜长谈这种事只能骗鬼,他不敢等到天亮,天一亮很可能就会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林若愚似乎也没继续拖延的意思,一点不饶弯子道“阁下之前的条件不够,如今人皆以属于伯爵大人,若无必要,林某不愿多生事端,还请阁下理解!”
    杨树点点头道“此事不怪阁下,不过还请阁下能不吝出手,想必阁下只要肯出力,林恩大人必然会为之周旋。”
    “什么条件?”
    “呵呵,阁下倒是干脆。”杨树笑了笑“既如此,杨某也不能让阁下吃亏,家父杨耕愿拿家族立身秘法换取阁下手里六万流民,并愿意和阁下结成盟约,若是以后有需要相助,阁下尽管开口,只要家族能帮得上,定然不会有半分推脱。”
    你大爷~!林若愚差点没一口喷杨树脸上。
    狗日的不要脸,男爵秘法就算了,也算价值不菲,所谓的结盟简直在忽悠小孩,谁帮谁都还不清楚,一穷二白没地位的边境家族,此怕以后的日子还得要和先锋城有很多周旋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结盟后,不是他需要帮忙,而是反过来要帮杨树。
    明明是对方在有求自己,说的跟特么自己在求他一样,不仅好处没达到自己的心里价位,还得嘚把自己洗干净给他送床上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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