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东西叫做机缘,当真是没有的时候求不来,来的时候挡不住啊!
    从上次在清州城与织田信雄达成第一笔交易,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我们在清州城下町的赠药活动早已结束,但我们却一直住在町上最大的宿屋——枫叶度,因为我知道,就在这几天里,织田信雄一定会再次找到我的。
    当然这几天里,我也没有虚度,在清州城下町的西巷里有个杂货铺,名字很土,就叫做清之屋,但里面可真是个杂货铺。只要你能想到的,里面都有;而很多你想不到的,里面也有。
    比如,小到家居用度的柴米油盐,大到上阵打仗的火炮盔甲,真的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一屋在手、天下我有,从生活到出征,就只差一匹马!原来在这个没有营业执照的年代,大家的经营范围都这么随性啊!
    清之屋的大老板名叫清五郎,是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男子,长相棱角分明,说话也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我刚见他时,他还刻板而公式化的跟我来什么“欢迎光临”!结果这几天酒肉茶水下来,我再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便已经变成了“怎么才来?”
    而随着关系的日渐亲近,他也会在闲聊间透露出一些私密的收藏信息,同样是包罗万象。比如昨天,我们在喝茶时聊起当下活动频繁的忍者,我便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道,其实我就是一个忍术高手!
    清五郎立即撇着嘴道:“你若是忍术高手,我便是百地三太夫!”说完歪着嘴、斜着眼,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眉间嘴角尽是不屑。
    我知道清五郎这家伙最受不得激将法,便笑道:“百地三太夫可是给我敬过谢恩酒的,关系就不必提了!只怕老兄你恐怕连见正儿八经的忍具都没见过吧!”
    说着,我指着他挂在墙上的那几把飞镰、手里剑大笑道:“你不会说,你挂在墙上这些废铁片就是你的高端忍具了吧!”
    我说,我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歪着嘴、斜着眼,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眉眼间更是把不屑放大了三倍!
    清五郎立即拍案而起,指着我叫道:“呀!你竟然恁地看不起人?”
    我噘着嘴道:“啊!就欺负你口气比山大,兜里却只有颗小石子!咋滴啦?你咬我?”
    清五郎气的又满满喝了一口茶,“邦”的一声扔下茶碗,指着我道:“你给我等着!”说完,气哼哼的扭头进了里屋。
    我微笑着又抿了一口茶,心道等着就等着,我现在最不怕等,我现在就需要等,因此我是毫不着急的。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清五郎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出来,“乓乓”两声扔在桌上道:“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高端忍具!土鳖!”
    我“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点头道:“哦哦!我是土鳖,我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清五郎一脸的不清不楚,他拍了拍两个盒子,轻蔑的对我道:“打开看看吧!”
    我点点头,笑着打开了长盒子。只见那个长条的盒子里装着一柄剑,总长约七十五六厘米,柄长二十二三厘米。通体黑色的剑鞘,剑柄护手处镶着一块灰色的宝石。整体看起来暗哑无光,没什么特点。
    我一脸不屑的望着这柄“高端忍具”,瞥了清五郎一眼,刚要开口嘲讽,却见这家伙依然一脸嘚瑟的样子。我不禁大奇,真的是高级玩意?
    于是,我便低头拔出了剑身,只见这剑身呈六棱,是典型的汉剑,剑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制成,同样暗哑无光。怎么说呢,不能说暗哑无光,更准确的说,仿佛把周围的光线都吸收了似的。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词:“黑洞”!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纳闷。清五郎却哈哈怪笑着指着我说:“你不是忍术高手吗?怎么不行了?”
    我虽然没看出这剑的门道,但气势是一定不能丢的,于是立即反唇相讥道:“谁知道你从哪搞了把怪剑充门面!打肿脸充胖子呢吧!”
    谁知清五郎却又冷笑道:“自家不行怪我的剑!据说真正的内家高手拿上这把剑,将内力灌输其中,就能唤醒剑魂!剑身上有文字显现!瞧你也不像是会内力的长相,倒来怪我的剑不行!”
    我心里一惊!怎么,这把剑还需要内力?心中不信,却又觉得应该试试。于是我双手握着剑柄,暗暗运起了寒晶诀。却不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暗腾腾的剑身上忽然发出了莹莹的光芒!不,说不清是在放光还是在吸光!整个剑身、包括剑柄,都沉浸在一中灰蓝灰蓝的光芒之中!剑身正面显出几个荧光的篆体字!
    我仔细辨认,正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清五郎和我都目瞪口呆!忽然,清五郎拽着我的后面衣领道:“快看看!背面!背面有没有?”
    我心中大奇,转过剑身,却见密密麻麻的汉字。我略一竟是一段自述!
    最上面有一段话,我细细看时,却说的是:“余名剑隐,籍平阳,传承师祖聂政一脉,以暗刺为平生所业。任务未竞,而重伤于东瀛。临终,以全身功力将沉月剑法记于剑中,他日若为有缘人所得,即可得我聂氏剑隐真传!”
    我抬起头,看着清五郎呐呐的道:“真的有字!”
    清五郎急道:“写的是什么?写的是什么?”
    我照着念了一遍,清五郎呆滞当场,轻声道:“怪不得这剑一直沉寂于野,原来是等待有缘人!”想了想,又问道:“还说什么了?”
    我低下头,继续念道:“剑名吞光,衣名附影,均为我生平所用。见此文者若愿承我衣钵,当立剑于前,叩拜九次,行拜师礼后,方可运转自如。”
    我更是啧啧称奇,一个已经故去的人,给后人提了这么个奇怪又不奇怪的条件,可是谁又会去拜一把剑呢?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从那剑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气中,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悲哀,仿佛那剑带着人心人性一般!一时间心中大为不忍,便想叩拜。可是又一想,这剑还是清五郎的东西,我这样做合适不?
    于是抬头望着清五郎道:“咋整?”
    清五郎骂道:“拿出来就是给你的!我先后把弄了这剑不下数百次,却毫无反应。你一上手就来一段铭文,可不就是有缘人?罢!罢!罢!这衣服也一并打开吧!”
    说着,他又打开了那个小盒子,把里面装着的一身黑色衣服拿出,我抬头看时,却是夜行服的款式。衣服表面仿佛涂了一层哑光漆一般,感觉朦胧的有些不真实!
    于是,我和清五郎一起,把名为附影的衣服叠好放在前面,又把吞光剑恭恭敬敬平放其上,再恭恭敬敬对着这名剑隐的衣剑冢深深叩了九叩!方才缓缓站起身来!心道剑隐老前辈,你的衣钵我已收到,您就安息吧!
    当我的手再次握住吞光的剑柄,令我诧异的事情发生了!一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沿着剑柄、像蔓藤般附上了我的手臂!我大惊之下立即松开剑柄,吞光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但这样却改变不了我现在遇到的情况,我和清五郎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缕黑气钻进我的手臂,仿佛有灵性般,沿着我的经络逆行而上,一个大周天之后,已经与我体内的寒晶诀气劲水融的糅合在了一起!
    清五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呆呆的道:“启、启蓝!你没事吧?”
    我抬起手臂看了看,实在疑惑不已——我的手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不妥,身上也完全察觉不出任何异状。运起寒晶诀,以气劲向内查看,却顿时吓了我一跳!
    原本宛如冰流般运转的寒晶诀气劲,此时宛如沸腾的干冰,运行中透着一丝黑蒙蒙的东西。而且原本的冰流和这黑气宛如水融,似乎并无不妥。这……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再拿起剑来观看,却见刚才那段字迹下面,却又多了很多东西。接下来一段写道:“聂家之剑法,当以聂家之内劲催动。汝见此剑之日,我当以身亡多时,但若诚心叩拜,可得我藏于剑身的功力种子。”
    我此时方才明白,原来这就宛如当初师公,嗯,应当称之为三叔祖,他和二叔祖度给我的功力种子。虽然不能让我立即提高功力层次,但却给了我学会这种内功的契机!
    可是,我体内已经有了寒晶诀的气劲,又有元阳诀的种子,再折腾这个会不会冲突?一时间心里真是七上八下。
    却见那剑文继续写道:“此功本身属性为暗,可与除圣属性之外的任何属性功法全面融合。自融合起,汝运功时将附带暗属性之腐蚀特质,宛如地狱之火灼烧一般!”
    我拿起旁边的茶杯,运起寒晶诀抓在手上,却见不大一会儿后,杯子上除了一层冰霜,我手指碰触之处竟然腐蚀而入,活生生“烫”出一个手印!但我分明感觉到入手处尽是冰冷!我和看着的清五郎都大惊失色,这玩意也太霸道了!
    我见这个分不清是寒是热的气劲如此霸道,心中窃喜,暗道这真是得了宝!拿起剑身再看时,却说道:“功法之名早已失传多时,言之无益。受衣钵之人若真有心,可在原本功法名字后加上地火二字,以慰我在天之灵!”
    我点点头,喃喃地道:“剑隐前辈,如你所愿,我的功法自此便改名寒晶地火诀吧!”说完自己又想,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又阴又狠的,想必这功法本身也是吧!
    话音刚落,剑身下面又出现两段文字,细如蝇头。我将剑身捧近了看时,却是“沉月剑法三十六式”和“附影随行身法概要”两段秘籍!
    再往下,还有最后一句话:“功法无谓圣暗,公道全在己心”。却是剑隐前辈对受衣钵者的劝诫之语了。
    我缓缓将寒晶诀,不,寒晶地火诀的气劲从吞光剑上收回,那字迹便也随之消失了!果然神奇!
    望着清五郎,我拱手道:“想不到兄台这里真的有奇物,倒是小弟唐突了!只是眼下我既已受了前辈衣钵,这两件物事恐怕是要带走的。还望兄台能出个合适的价钱,我们双赢吧!”
    清五郎点点头道:“有缘之物配有缘之人,这无可厚非。这两件物事落在我手里,便是寻常东西。但在兄弟手中,即为神兵利器。罢了!我也不要你钱,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我奇道:“什么承诺?”
    清五郎笑的像只老狐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兄弟你就是刃海商会的掌柜!你别这么看我,我并非刻意打探你,但是我们行内有行内的门道,有些事一眼便知。”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清五郎微笑道:“东瀛的海外舶来品全靠贸易,不确定性太大,我自己出海去吧,却又没那份心劲。我要的承诺是,以后刃海与清之屋形成同盟。若我有需求,刃海需帮我找到,当然我会出付酬劳,不会让兄弟白跑!”
    我心中暗道,这剑法装备确是难得,但若就此把整个刃海捆绑到清之屋上,却又显得大了,顿时沉吟不语。
    清五郎明白我的心思,补充道:“我并非让兄弟为我打工,所需的东西也不会很频繁,而且一定是顺着兄弟的行动来提。另外,清之屋在近幾地方的渠道也可给兄弟使用,我们这才是真正的双赢吧!”
    若是这样,的确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提议,我刚要答应,清五郎又抛出一个。他微笑着说:“当然,若我再有这类奇珍异宝,肯定也会优先卖给兄弟你的!”
    成交!我也再不废话,我们二人的手掌重重在空中相击!却不料这一击掌,却击出了日后东瀛最大的商业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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