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条件反射的皱眉,但很快又露出狡黠的表情,她伸手扯了扯江蓠的衣袖,小声道:“童亦竟然想给林昭介绍女朋友,就表示他肯定认识很多女生,他该不会就是有些女生口中所说的男闺蜜吧?”
    童亦:……
    温小卷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一点也不像最初认识的时候那么可爱。
    江蓠笑着看童亦,“你怎么不反驳啊?”
    童亦立即道:“我这个天生没什么异性缘,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男闺蜜?不过你如果需要一个男闺蜜,那我就只能尽量胜任这个角色了。”
    江蓠夹起一个丸子放进童亦碗里,“赶紧吃饭吧,男闺蜜。”
    男闺蜜和男朋友是同一个人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
    吃完火锅之后,江蓠和温宛打算回医学院,童亦和林昭则回了帝都大学。
    进校门之后,温宛看着江蓠,“我们下午还是去图书馆吗?”
    江蓠摇头道:“回宿舍休息放松一下吧,你最近正在追的动漫不是已经更新了嘛,正好可以看一集。”
    温宛立即点头,“不只是动漫,我还攒了挺多的小说没看,正好回去一起解决了。”
    两人回到宿舍洗漱之后,温宛拿出平板开始追番,而江蓠则掏出手机联系外公。
    江蓠觉得外公最近有些古怪,之前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外公都会很快接听,因为他老人家一直把手机铃声调的特别大,基本不会漏接电话。
    可是她最近几次打电话过去,外公都没有及时接听电话。
    虽说外公之后也会回拨过来,而且说话时的声音和语气听上去也都很正常,但江蓠还是觉得怪怪的。
    在拨打电话之前,江蓠其实已经有了预感,她觉得外公今天也不会及时接听电话,可是当预感成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江蓠拨通了封柏的号码。
    封柏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江蓠便进入正题。
    “三哥,外公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江蓠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询问。
    封柏愣了几秒钟,才回道:“没忙什么啊,他老人家还不是和往常一下,要么就是邀请另外几位老爷子过来钓鱼品茶,要么就是被另外几位老爷子邀请过去下棋遛鸟,这几年都是这样的吧。”
    封柏原本就是一个不太会撒谎的人,特别是面对亲人的时候,他更是一点事儿都藏不住。
    在他明显愣神之后,还解释那么多,江蓠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但她并没有立即拆穿,而是继续问:“外公的手机坏了吗?他最近都不怎么接我电话的。”
    封柏语气不带自然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回去提醒一下爷爷吧,顺便再给他老人家换一个新手机,这样他就不会漏接电话了。”
    江蓠叹了一口气,“三哥,我发现你变了。”
    封柏:……
    这顶帽子扣的有点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见封柏还是不肯说实话,江蓠便只能使出杀手锏,“你不和我说实话,那我就请假回来一趟吧,反正我最近的学习任务也不是很重,耽误几天没事的。”
    封柏立即阻止:“你回来干什么?爷爷真的没什么事,我可以对天起誓。”
    “我才不相信什么对天起誓,你刚刚说话就支支吾吾的,明显是在说谎,我现在就去和辅导员请假回家,到时候小舅舅问我为什么回来,我就说三哥你说话说一半,故意害我担心,所以我只能回来。”
    封柏:……
    这是什么逻辑?
    沉默几秒钟之后,封柏无奈道:“爷爷是真的没事,不过是家里出了一点事情而已,但这事儿都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三叔,他总不可能骗你吧!”
    江蓠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你们在合谋骗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小舅舅应该是主谋,三哥你就是他的帮凶。”
    封柏诧异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主谋”“帮凶”这两个词用的太过严重,但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江蓠笑着道:“你向来是最怕小舅舅了,可你竟然让我打电话去问他,就表示你们早就合谋好了,小舅舅绝对不可能听从你的安排,那他不是主谋是什么?”
    封柏:……
    妹妹太聪明了,也让人挺有压力的。
    自知瞒不过去了,封柏便只能将封韵对江淮所做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又大致说了封韵现在的状况。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姑姑以前是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爷爷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女儿,就去精神病医院陪她了,医生说姑姑不能受刺激,爷爷都不敢在她面前大声说话,手机也关了静音,所以才经常接不到电话的。”
    家里的人想要联系爷爷,都是直接拨打管家的手机,可小江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自然是直接拨打爷爷的电话了。
    虽然爷爷每次都会及时回电话给她,但小江蓠冰雪聪明,肯定是能够发现异常的。
    可封柏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从封柏口中得知了封韵的事情,江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外公一定很难过。”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自己回电话,因为他担心自己会为难。
    封柏其实也担心她会为难,便立即道:“姑姑是爷爷的女儿,爷爷不可能完全不管她,可是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完全不用掺和进去的。”
    江蓠靠在阳台外的墙壁上,轻声道:“你们不应该瞒着我的。”
    家里人会瞒着她这件事,不过是担心她会为难罢了。
    可事实上,她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封韵的。
    因为她并不是封韵的亲生女儿,所以即便封韵当初上门找她捐肾,她也并没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解决掉了一个麻烦而已。
    因为封韵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后,就在也没有人可以勉强自己,去原谅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
    江蓠对封韵,其实是没什么感情的。
    如今知道封韵的精神出了问题,江蓠唯一担心的也只是封老爷子,她担心外公会因为封韵的事情承受不住,慢慢的崩溃掉。
    挂断电话之后,江蓠便去找辅导员请了个假,她买机票飞回了闽江之后,第一时间去了封韵所在的精神病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江蓠并没有拨打封老爷子的电话,而是第一时间拨通了老管家的号码。
    接到江蓠的电话,老管家觉得特别意外,可当他知道江蓠小姐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就知道家里的事情瞒不住了。
    他去医院的草坪里找封老爷子说了这件事,封老爷子面色剧变,他让护工照顾封韵,然后自己出去见江蓠,准备劝说她回学校。
    可两人见面之后,封老爷子都没来得及说话,江蓠便抢先开口道:“外公,你让我和她见一面吧,我有几句话和她说。”
    江蓠之前从封柏的口中得知,封韵的症状和一般的精神病似乎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并没有崩溃或者发疯,她只是将自己的精神世界封闭起来,拒绝与外界接触罢了。
    江蓠对封韵没有一丁点儿的感情,也不可能代替原主去原谅她。
    但是为了外公,她想要试一试,看能不能解开封韵的心结。
    第149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封老爷子其实早就知道女儿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可他没料到的是,小江蓠竟然会专程请假跑回家,还说想要见女儿一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封老爷子才开口道:“她现在的状况确实很不好,但也算是因果报应,外公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之前一直瞒着你这件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蓠笑着道:“可我并不觉得勉强,而且我也没有想过要原谅她,我就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而已。”
    封老爷子露出犹豫的表情,“医生说……她现在看似平静,可却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所以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你……”
    江蓠立即道:“外公放心,我会见机行事,尽量不刺激到她的。”
    见她这么执着,封老爷子也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草坪的位置,江蓠一眼便看见封韵正坐在草坪里的长椅上晒太阳,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护工陪在她身边,两人之前没有任何交流。
    封韵的眼神看起来特别迷离,仿佛没有焦距一般,可在江蓠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封韵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是想要和江蓠说什么,可几番犹豫之后,最终也没有开口。
    封老爷子看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小江蓠确实是她的心结,若是小江蓠肯和她多说说话,她就算是不能完全恢复,应该也是能够好转的。
    可是……小江蓠究竟想要和她说什么呢?
    江蓠缓缓走到封韵面前,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封韵交流,她转过头看着封老爷子,笑着道:“外公,我想单独和她说几句话,可以吗?”
    封老爷子犹豫几秒钟之后,便和护工一起离开了。
    女儿的精神状况确实很不正常,但入院之后她一直很平静,从来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倒是不必担心她会伤害小江蓠。
    更何况,小江蓠之前曾经跟着阿岂习武,也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就算她突然暴起伤人,小江蓠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封老爷子和护工离开之后,江蓠站在封韵面前,轻声道:“外公很担心你。”
    封韵抬起头看着江蓠,眼珠子转动的特别缓慢,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那……你会……担心我吗?”
    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封韵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而且特别的不连贯,她双手紧紧地贴着裤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江蓠。
    哪怕已经提前知道答案了,但看到小蓠出现在精神病医院里,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她甚至还抱有一丝丝的期待。
    江蓠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我从来不会去担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封韵的眼神之中本来是带着几分希冀的,可是听了江蓠的回答之后,她的目光立即暗淡下来,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江蓠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看着封韵,轻声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或者说,你也可以把这个故事当做我的梦境。”
    见封韵没什么反应,江蓠便开始自顾自的述说“梦境”的内容。
    她从原主被江家人找回去的那一刻开始说起,缓缓讲述原主是怎么被父母忽略,被亲哥哥语言暴力,去学校之后又是怎么被同学欺负,被江箬的身边的那些人刻意针对,以及被白果林扇巴掌的事情。
    在述说“梦境”内容的时候,江蓠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可封韵的一颗心却已经完全乱了,她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可江蓠说话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停顿,让她没有插嘴的机会。
    等江蓠说到“她”被江家所有人逼着捐肾,而她的亲生母亲却只知道哭的时候,封韵的情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封韵双手捂着脑袋,拼命的摇头,“这些……这些都是假的,我从来……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明明就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可小蓠说起那些场景的时候,她却觉得无比的真实。
    因为在小蓠讲述梦境的时候,她很容易就将自己带入了进去,然后发现小蓠梦境中的那个自己,对小蓠的那些忽略和不在意,确实是自己能够做出的事情。
    不管是在小蓠的梦境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自己都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个亲生女儿。
    小蓠被接回家之后,自己在江淮的刻意引导之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去关心过这个亲生女儿,自己还曾经把她和江箬放在一起对比,然后觉得亲生女儿不如养女那么贴心。
    可是在小蓠的那个梦境之中,她明明也曾无数次想要靠近自己,结果却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即便是抛开梦境,她也没有好好的对待过小蓠,当儿子对自己以死相逼的时候,自己很快就选择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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