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风心中一凛,李渊找他做什么?
    众人收起嬉笑的表情,一起看向殷清风。
    李世民第一时间就在琢磨,他老子把殷清风叫去的目的。
    他让殷清风跟着来离宫,就是想要殷清风能亲眼见证,他所谋划的计策,变为现实的过程。他相信,这对于谋划一切的殷清风来说,是最大的奖赏。
    但是,所有的布置,他还没来得及向殷清风说起。而且,到目前为止,他所有的布置也不可能泄露出去分毫。
    那阿耶叫他去,又是为了什么?
    同样知道殷清风重要性的其他人,也有些紧张的看向殷清风。
    殷清风虽然不知道李渊找他去,目的是什么,但,拿他问罪的可能性不大。他向李世民点点头,让李世民不要担心。
    他向那个宦官一拱手,“还请内侍带路。”
    殷清风随着宦官走了,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薛万均有些焦急的说道:“殿下,可要儿郎们做好准备?”
    李世民眼睛一瞪,“做什么准备?要对何人动刀枪?”
    薛万均讪讪的挠了下头。他们来此,是为了对付太子,又不是为了逼迫圣人退位的。
    杜如晦说道:“殷小郎君平时与人交往极少,圣人对他的了解,应该也不是很多。
    这次来离宫,除了圣人、后妃和殿下的两位阿弟,其他并无晚一辈的少年人。殿下带殷小郎君来此,圣人好奇也是难免的。毕竟,殿下当初是求圣人赐婚与他的。
    所以,以克明之见,圣人此番传他觐见,恐怕与殿下谋划的事情无关。”
    李世民点点头,认同了杜如晦的说法。薛万均也放下心来。
    但殷清风被突然传唤走,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近半年的筹划,只为这最后一击,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殷清风随那宦官走进离宫,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当初他主动登门去找杜伏威,是本着救人一命的目的去的,心中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
    第一次见李世民的时候,他也酝酿了很久,才能那么坦然。
    之后见过的历史名人,也因为有了李世民的对比,心理上没什么负担。
    但现在李渊突然召见他,就多少出乎他的意外。而且,现在还是敏感时间点。
    殷清风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管李渊出于什么目的,唯有小心应对才能过关。
    “传,开国蓝田县男,殷清风觐见~~~”
    那宦官进去没多久,一个传见声从殿内传出。
    殷清风整理一下衣服,昂首走进。
    大殿内,正对面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白脸胖子,或者说魁梧身材的老者。他左边的案子后,坐着一个稍微年轻,但也能有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
    殷清风行至大殿中间,抱拳长辑道:“小子殷清风,拜见圣人、拜见这位长者。”
    “起身吧。”威严,但不浑厚的声音说道。
    “谢圣人恩典。”
    殷清风直起身来,按照后世电视剧里的那套,应对了一句。
    与那个老者二人,打量了殷清风许久,李渊才说道:“落座吧。”
    殷清风再次行礼后,走到右边的空案,面对李渊的方向,斜身坐下。
    李渊与那老者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听说,你那匹马,性情很是刚烈啊。”
    “此事竟然惊动圣人,小子很是惶恐。
    小子那匹马,刚从野外捕捉不久,野性尚未完全驯除。而小子又疏与管教,才让尉迟将军痛失爱马。”
    李渊本身对马匹没什么兴趣,但听说殷清风随军尔行,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也想见见这个被他亲自赐婚的少年。所以,就拿这个当借口,传唤殷清风。
    殷清风已然解释过了,本不在意此事的李渊问道“听说,两年前你去了李伏威的府上后,他就自动请除王爵。此事,可与你有关?”
    殷清风见李渊问这话的时候,眼放精光,心说:“该不是找小爷我来算账的吧?”
    他恭敬的回道:“先祖在世时,曾无意中谈论起天下局势。”
    李渊和那老者一怔,怎么说起殷峤来了。他们哪里知道,殷清风无论说什么事,总是找一些看似合理的借口作为开端的习惯。
    “小子记得先祖是这样说的,‘关东之地的豪杰,无私心而只求自保者,唯瓦岗寨的翟让与江淮的杜伏威,除此之外,皆私利熏心之辈。
    圣人为解民之倒悬,兴百战之师,若有不识时务而阻挡之,则犹如螳臂挡车一般,被义师辗轧于尘土中。’”
    “哦?”
    李渊有些惊诧了,殷峤还有这见识?
    殷清风继续说道:“先祖还说,‘江淮杜伏威,非苟且偷生之辈。在占据江淮后,向尚在关中之地的李唐上投降表,可见他是真心臣服的。若天下豪杰,皆像他一般,各地百姓黎民又何来战乱之苦。’
    先祖最后教导说,若小子以后能得见杜伏威其人,一定要多与之交往。日后,若圣人决心启用他,或许他文韬武略不足,但为圣人牧守一州一道,他会竭心为之。
    后来,小子得知他出兵助秦王攻打洛阳王世充,再印证先祖的训言,小子自当遵守先祖的教诲。”
    李渊和那老者,听得狐信狐疑,一时间辨不出殷清风的话,到底是殷峤说的,还是他瞎编的。
    但对证李伏威的过往,好像说的也没错。难道对李伏威的安排是错的?
    李渊沉声的问道:“那你是如何劝诫他的?”
    “小子进他的府邸之前,先绕行了一圈。得他召见后,小子说,‘圣人的子嗣,皆住在宫中。皇室的其他血脉,也有被封为王爵的,但他们的府邸,可有吴王的奢华?
    圣人为酬吴王不兴刀兵,免江淮百姓战乱之苦,才赐下王爵与豪宅。但,吴王让长安百姓如何看待吴王?’
    吴王在小子的劝说下,才意识到他之前有居功自傲、行事孟浪之嫌,才幡然醒悟。”
    与李渊同期割据天下的,只有保留军队的罗艺活了下来。而那些向李渊投降的薛仁杲、王世充、李密、窦建德等战败之辈,皆被他杀了。
    杜伏威只身来到长安,辅公佑又在江淮搞事,患有重度疑心症的李渊,当然不气了。
    虽是旧事重提,但李渊此时还是有些气闷。
    当初,他不是不想杀李伏威,只是李伏威姿态转变得太快。又是降爵又是辞官,后来干脆开起了酒肆,让他一直找不到借口。
    现在听了殷清风的话,虽然相信李伏威现在对他已经没什么危害,但作为掌控一切的帝王,他没遂了当初的心愿,多少有些不甘心。
    李渊看向那老者,“裴监,你看这小儿如何?”
    随着李渊这一声称呼,佐证了殷清风的猜想:这人就是裴寂!
    但殷清风也在嘀咕,李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问裴寂自己这个人如何?还是别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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