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个礼拜,st乌德被证券持有人恐慌性抛空,期间虽然传出“当地权力机关”可能接手的消息,却并没有更多能提振股价的利好传出,只能看着股价一天比一天低。几天的时间里被临时停盘了三次,然后继续被持有人砸盘。
    周五,损失过于巨大,林义龙和许振坤的账户被借出股票的证券公司强制平仓,这比两个人预估的收益少了300万。
    虽说为自己的财富积累划上了一个句号,可也吸引了监督委员会的高度注意。整个下半周,许振坤都在与不良资产的管理方打交道,把这些有抵押的债券进行价值重新评估,再以新立债券重新打包出售的方式处理所持有的乌德集团的抵押品。考虑到还在不断上升的房价,华雁银行投行部也从中收益颇丰,堵住了很多对许振坤工作颇有微辞的人的嘴。
    因为那个煤二代为这笔债券的发行了担保,海外追索权被林义龙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买入。几个月后,许振坤成了新南威尔士希德尼(写手的怨念xnsydney)玫瑰湾一座漂亮四居室房子的主人。
    这天下午,许振坤就在林义龙帮助的预约中,见到了斯图尔特,两个人的谈话中涉及到了很多国际银行间结算的一些知识。即使管控很严格,只要“门户开放”,还是可以把收益弄到国外的。
    现在,可以放松一下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让你的前女友永世不得翻身。”喝完只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碰杯“白葡萄汁”,林义龙给许振坤的杯子里斟满了葡萄汁时细语道。许振坤虽然辞职,“金融类职业如果舞弊和失信是没有办法在这个行业立足的,是吧。”
    如同恶魔的低语,让许振坤感到了寒意。
    许振坤的前女友被富二代抢走之后,就一直担任债券的管理人。既然债券的票面金额得不到清偿,作为华燕集团投行部基金的小头头,去调查债券管理人应该责无旁贷,如果真的这样启动问责机制,就毁了许振坤前女友之前的所有努力——有违背债权人利益的行为,正如律师违背自己对忠诚义务的道理一样,后果也类似,这一点已经在林义龙所受的教育中理解得很清楚了。
    “你应该明白,当你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怜悯你的。”林义龙回到自己的座位,“下了死手就不要犹豫。”
    “可毕竟她在这个问题上仅仅是出轨罢了,平心而论,假如我处于她的位置,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的。”许振坤的反驳充满了苦涩意味。
    “你会么?”林义龙这句反问用上了非常嘲讽的英式口音的英文。
    “好吧,很可能不会。”许振坤同样用英语回应道。
    “我还没到真的感到尊严受创到毁人前途的地步!”许振坤重新换回了汉语解释道,“除掉首恶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不会评论你想去跟人复合的希望。”林义龙说道,“但你要明白,很多事情如果没办法做好收尾,恐怕她也不会知道,而且反而因为那个煤二代的垮台对你更加怨恨,毕竟是你毁了她的‘幸福生活’。既然如此,与其明知你和她以后再见都不会幸福,要么就拿这个进行要挟彻底两清,要么就像我说的那样不留手尾。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破镜不可能重圆。”见许振坤没有回应,林义龙继续添油加醋,“要么回炉重塑,要么扫入垃圾堆里,不然你每天洗漱穿衣时,每一个碎片上都是一张脸,也就没法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追究责任时候,不能换位思考,你曾经这样说过。”许振坤说道。
    “没错!”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呢?她毕竟是一个女人。”
    “男人跟女人,在这个市场有什么不同?本来就是一个冷冰冰,仅凭数字和消息这些冷冰冰信息决定的体系,难道会因为男人女人的性别不同导致所承担义务不一样?
    “我觉得我们的气量应该大一些,这样格局是不是有些太狭隘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气量和格局为什么要大一点呢?”林义龙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奇怪,“格局和气量,不是有可期收益的情况下才应该考虑到的么?既然以后不可能会再见到她,而且对你的职业也留有隐患,谈不到什么格局大小的问题吧。‘付出投入产出比太低’这一条理由才是在现在的情境下可以被认可的——我们既然什么成本也没有,收益也不可谓不大。这个问题不如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有什么可以要求自己‘气量和格局’大一些的理由。”
    林义龙说得收益,指的是泛泛的物质上或精神上好处——他试图表达的意思是想让许振坤的情感得到解脱。可旁人,尤其是许振坤听起来,却像林义龙对许振坤前女友的家庭财产有些不轨的图谋一样——如果许振坤前女友想从中脱身,就会“私下”接触债权人并努力“说服”债权人“高抬贵手”,承认她在担任债券管理人期间是妥善地履行了义务。如果不这样做,很可能会演变成牢狱之灾附加沉重的赔偿义务。债权人和债券管理人“私下”接触时各种商业“关贿键赂字”显然是免不了的。许振坤前女友的家里薄财是有的,以林义龙的操行,会把这个家庭的家底刮个干净,更不用说到最后也未必会放手。
    “那我多分给你一点钱,好不好?”许振坤哀求道。
    “你我的钱,足够多了。”林义龙摇了摇头,“我对你的女友毫无兴趣,我更关心的是你能不能从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中恢复——我能做得就是,以第三人稍显客观但无情的观点一些朋友的意见。有决定权并且做最终决定的人,还是你,仅此而已。”
    “没有反悔的机会,对吧。”许振坤问道。
    “是的,历史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林义龙把加了气泡的白葡萄汁一饮而尽,叉起了面前的烟熏三文鱼卷,放到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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