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很庆幸他那作死的堂妹让他在这个时光遇到了秦宜宁。虽然秦宜宁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是能在自己最好的时光遇到她,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也足够让他满足。
    若是不在这个时间遇上秦宜宁,或者自己再老一些,或许他们相遇时,他们也不会像这辈子一样彼此交托信任了。
    这就是刚才秦宜宁所说的那个“人各有命”吧?
    陆衡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过了许久才疲倦的紧蹙眉头,再度浅眠起来。
    过了也不知多久,他忽然觉得怀里正抱着一个很热的烤炉。
    陆衡猛然睁开眼,疲惫的模样掩藏不住他现在的焦急。
    秦宜宁发烧了。
    而且是高烧不退。
    陆衡毕竟自己不方便服侍秦宜宁擦洗,能趁着她昏睡时相拥而眠已经是破了底线的。
    所以陆衡去找了两个信得过的女性族人来帮秦宜宁擦洗降温。
    秦宜宁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因为发烧而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红。嘴唇也干燥的裂了好几道口子。
    持续的高烧不退,让她之前冷的仿若冰块的身体发着不正常的热。
    族人们帮秦宜宁擦汗,发现秦宜宁真的瘦了很多,尤其是手腕上的骨头,仿佛那骨头很锋利,一下子就要刺穿皮肤了一样。
    待到族人帮助了秦宜宁擦洗过了,陆衡才再度回到帐篷,将温热的水喂给了秦宜宁。
    秦宜宁下意识的吞了几口,再继续喂给她什么东西时,陆衡才无奈的发现秦宜宁不肯张嘴,竟像是打算一心求死一般。
    陆衡见秦宜宁如此虚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低声劝说道:“你醒一醒,怎么也要多喝一些热水,再多吃饭才行啊。你现在这模样,与当初我们刚见面时已经不一样了。你看看你瘦的。”
    明知道秦宜宁在昏睡,听不见他的声音,陆衡海还是锲而不舍的温和劝说。
    秦宜宁一会冷,一会热,身上的毯子也时常就会被她掀开。
    现在的她如同置身于烈火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陆衡急忙用袖子帮她擦掉。
    陆衡看着秦宜宁被汗湿的头发,一时间心里竟然难过起来。
    他素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当初有人告诉他陆家出了事,他也是不惧怕与他们硬碰硬的。
    可是饶是如此,陆衡再无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还是已经留给了秦宜宁。如今秦宜宁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偏偏他没有能力救她!陆衡真真是痛苦的心如刀绞。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初进沙漠他都该先去想办法抢个大夫来跟他们随行。秦宜宁的风寒若是一开始就得到妥善的治疗,现在也不会发展的如此凶险了。
    秦宜宁当然不知道周围的人怎么想怎么做,她此时就像是坠入了一道漆黑的深渊。眼前一点光亮都没有,深渊深处似乎是一滩岩浆,一点一滴就要将她融化了。
    好热,真的好热!
    秦宜宁难受的呢喃,不知几时又沉睡过去。就连陆衡连人带毯子的一同将秦她抱上了马车都不知道。
    几天下来,因为身体虚弱,秦宜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心里不好的预感也慢慢扩大了。
    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她是躺在木板车上,耳边是一阵阵狂风的呼号,隐约之间,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整理围巾,又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额头,随后叹息着说:“你不要怕,咱们一定会走出这片沙漠的。咱们的粮食充足,什么都不用怕……”
    秦宜宁知道又是陆衡在安慰她了。
    这段时间,陆衡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很是感激。
    “谢谢。”
    陆衡见秦宜宁张口说话,忙凑了过来,“你醒了?喝点水吧?”
    秦宜宁努力的道:“如果我不行了,就放下,放下我吧。”
    说完这一句,她就再次昏睡过去,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陆衡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别怕,我不会放下你的,不会放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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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宜宁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她甚至觉得或许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逄枭。
    可再次睁开眼时,秦宜宁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承尘颇高的泥胚房里。
    她还在沙漠里吗?沙漠里怎会有这样的建筑?
    秦宜宁不由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个房间极大,四周的墙壁解是由黄泥和木质结构建成,屋内的摆设也很朴素,大多的制品都是陶艺和木制的雕刻。
    她现在正睡着的是一张很大的暖炕,上面铺设的被褥都是细棉布,棉布上的花纹也为精细,那似乎是一个什么神秘又吉祥的图腾,却不是寻常常用的花鸟、富贵之类的图案。
    秦宜宁不由得在想,她这到底是在哪里?难道是陆衡为了救她的命,带着她跑出沙漠去了?
    可是无人区的那一片沙漠地貌瞬息万变,想找到回去的路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里的建筑风格和器皿摆设上的图腾,又不太像是大周或者鞑靼任何一个国家的风格。
    秦宜宁动了动手指,觉得自己的力气又恢复了一些,头脑也不像先前那般混沌,就连喉咙的灼痛和嘴唇的干裂似乎都好转了不少。
    秦宜宁觉得很好奇。又十分庆幸自己现在的好转。本以为一条小命都要交代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活过来。
    正当秦宜宁睁大了美眸四处打量时,木门忽然发出了吱嘎一声。
    她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着红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看来约莫四十多岁,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此时整齐的在头顶盘成发髻,五官生的很是深邃,高鼻深目很有特色,他身上的长袍也是细棉布织就而成,上面也有那些在被褥和器皿上陌生繁复的花纹此时他缓缓走近,一双黑眸一直盯着躺在暖炕上的秦宜宁,那深情十分痴迷,眼神一瞬不移,就像是在注视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你醒了?”
    秦宜宁很是惊讶,这个人说的是大周话,而且还是大周靠近南方,快要与大燕朝相接壤那一地区的口音。
    难道她现在已经回到大周了?
    见秦宜宁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并不说话,这男子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还没好有完全好转?”
    说罢不等秦宜宁回答,那人就击掌三下。
    随后就看到两个身着灰绿色长袍,头发整齐挽起的侍女走了进来。
    那两人对着男子屈膝行礼:“郡王。”
    “嗯。你们去服侍神女。”
    “是,郡王。”
    两个侍女就想和秦宜宁缓步走来。
    秦宜宁听的一头雾水。
    这位是郡王?秦宜宁不记得大周现在有什么郡王是这个年纪这个长相。大燕朝更不用说了。倒是从前的北冀国,除了太子继承皇位,兄弟封为亲王,兄弟的孩子们都会封为郡王,有自己的封地。
    这位大叔难道是北冀国从前的郡王?
    还有最奇怪的,他居然称呼她“神女”!
    这些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她怎么就成了神女了?
    秦宜宁正当胡思乱想时,那两个是女就已经走到近前,屈膝行礼道:“神女,婢女们服侍您洗漱。厨房里已经给您预备了饭菜,待到洗漱过后就可以用了。”
    一句“你们为什么叫我神女”差点脱口而出。然而秦宜宁还是不动声色的忍住了。没有立即说话。
    反正她现在觉得浑身黏腻,也应该先沐浴身材吃得下饭。
    就在秦宜宁被两人搀扶起身,准备往一旁的侧间里去时,那位被称作郡王的中年人也跟上前来几步。
    秦宜宁蹙眉,回头看了一眼,郡王似乎被她眼神所慑,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但是看着秦宜宁的眼神依旧很是热切。
    秦宜宁心下不喜的很,因为这人的眼光太过露骨,就好像几顿没吃过饭的忽然见到大鱼大肉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俎上之肉,好像在这人眼皮子底下只能任人宰割似的。
    但是现在一切情况不明,秦宜宁也不敢贸然说话触怒了对方,还打算观察一番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另外还要打探弥诺部其他人的下落,所以她也没在多话,就由侍女们搀扶着进了侧间。
    侧间同样十分宽敞,棚顶也极高,四周摆设家具无不从粗狂之中透出几分质朴,再配上带有特殊花纹或者图腾的摆设,萦绕出的是一种异族气息。
    侍女扶着秦宜宁走近屏风后。扶她踏着木质的三级台阶。
    秦宜宁这才发现,原来台阶上是有一个木质浴桶正半镶在地板上,里头的水热气氤氲,水面上还飘着一把木瓢,浴桶边沿搭着两条手巾。
    秦宜宁道:“你们退下吧。”
    “神女身体还很虚弱,请神女允许婢子们服侍您沐浴。”
    两侍女说着就行了大礼。
    秦宜宁虽然也富贵过,却也不是那种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人大礼的人,加之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虽然比昏迷之前好多了。但若要独自洗澡也是没力气的,况且她还想问一问这里的情况呢,索性就点了头。
    两侍女都非常欢喜,忙再度行礼,小心翼翼的服侍她宽衣,跨入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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