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远说罢,又扬声唤人:“去请唐姑娘过来。?”
    外头伺候的启泰立即应是。
    不多时冰糖便进门来行礼。
    “侯爷万福。”
    “唐姑娘不必多礼。还要劳烦你去内宅为宜姐儿取一身衣裳来,再悄然带着药品为宜姐儿处理伤口。”
    冰糖闻音知雅,立即明白秦槐远是暗示她今日之事不能泄露出去,认真的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有劳唐姑娘。”秦槐远看见她一点就透,便笑着颔致意。
    “奴婢不敢,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冰糖行礼垂退下。
    秦槐远又吩咐了启泰在外头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一步,一切安排妥当,这才询问的看向秦宜宁。
    秦宜宁便仔细将今日事情经过毫无隐瞒的与秦槐远细说了一遍。
    秦槐远闻言沉默良久,垂眸看着桌上的青花瓷盖碗上鲤鱼戏莲的纹样,不似呆,也不似思考,只是那么静坐而已。
    可秦宜宁却知道,秦槐远心中必定已经翻江倒海,有许多事情会串联起来,也有许多事情难以抉择。
    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槐远才道:“那日咱们回了京都,你现行回府,为父则是在城外驻扎,次日皇上安排了迎接仪式,却忽然有刺行刺。”
    秦宜宁挺直背脊,认真的望着秦槐远。
    秦槐远笑了一下,道:“那日为父随皇上入宫之后不久,皇上手中的银面暗探便将一份调查结果送到了皇上手中。那份密报,皇上掷给我看了。上面说,行刺者是两伙人,其中一伙自尽的暂且尚未查明,另一伙被活捉了去的严刑拷打之下招了供,他们都是青天盟的盟众。而银面暗探早已查出,青天盟的领就是你外祖母。”
    秦宜宁闻言当即便是一愣,许多断开的线索被一条条串联起来,近日生这么多事,也都有了缘由。
    “所以,皇上忽然之间要将我母亲枭示众,为的是引我外祖母来救人?”
    秦槐远沉重的点点头,“当日皇上雷霆震怒,为父只能妥协,被皇上拘在了单独一个房间之中。后头的事根本无法插手,也无法传出消息来。也幸而逄小王爷将此事搅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宜宁额头流了汗,喃喃道:“其实那日,我也招了人打算劫法场的,着实多亏了逄之曦,否则不只是青天盟,就是咱们家,怕都要被冠上乱党的帽子。”
    秦槐远听闻秦宜宁说她也曾安排了人,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就只沉默的点头。
    “父亲,今日之事必定是曹氏事先安排的,我看曹氏在音银面人中地位不低,她故意带着我出去,又佯作被捕,分明就是要将青天盟一次围剿。”
    “正是。”秦槐远点头,“皇上虽惧怕外敌,但到底在那个位置上三十多年了。曾经夺位之争之中能够胜出的人,脑子怎会不够用?当日借由你母亲的事生了一计,既然失败,必定还有连环计在后。”
    秦宜宁点点头,不免觉得一阵后怕。
    今日她若是答应了定国公夫人的要求去杀曹雨晴,恐怕这会儿自己不但小命难保,恐怕秦家的天都要变了。
    绢灯明亮,照着秦宜宁难看的面色,见她额头鬓角都冒了汗,秦槐远哪里不懂她的心思?遇到了这样生死存亡的事,不明真相时迷迷糊糊的自然不怕,可如今一切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猛然现自己距离死亡曾经那么近,莫说是个小姑娘,就是他细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也难为你了。要被牵扯到这些事中。”秦槐远叹息着摸了摸秦宜宁的头。
    秦宜宁苦笑道:“父亲不要这么说,还是那句话,我既然享受着亲家女儿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么相应的压力和责任我就会负。我只是觉得自己着实幸运,并未选错了路,带累了家人。”
    秦槐远颇觉得有同感,就点了点头。
    秦宜宁又问:“父亲,您早就知道曹姨娘的身份?”
    “是。”秦槐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秦宜宁:“皇上手中最得力的一股势力,便是银面暗探,这些人专门做一些刺杀、探听、调查和保护之事,而曹氏,暗中是银面暗探之中的领。和谈之后,国难可解,国内的朝堂纷争便显现出来。皇上忌惮曹家在朝廷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且还想将一张底牌放在我手里,便让我纳了曹氏。”
    秦宜宁听的目瞪口呆,惊讶的道:“曹国丈难道不知曹姨娘的的身份?”
    秦槐远摇头,“这便是银面暗探的高明之处,银面暗探中的每一个人都潜伏在暗处,有着意想不到的身份,且他们对皇权绝对的忠诚,对外也是绝对的保密,曹国丈根本不知道曹氏的事,还只当她就是个寻常女子,而据我所知,曹氏的上一次婚姻,也是因奉旨刺杀她先夫,盗取情报,才有了那一次婚姻。”
    秦宜宁闻言,想起今日所见的一切,那般美貌的女子,那般厉害的武功,却成为了被人摆布的工具,就连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都是任务,上一次成婚是任务,成了寡妇是任务的结果,如今成了秦槐远的贵妾,也是任务……
    “她也是个可怜人。”秦宜宁不免幽幽叹息。
    秦槐远只笑了一下,并不言语。
    秦宜宁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父亲,今日之事不会告诉母亲,母亲若问起我外祖母他们,我便说他们很好。等以后我再找机会告诉母亲,就说外祖母他们不想住在仙姑观,自行找住处去了。至于我身上的伤,若有人问,我就说自己不留神摔了一跤。”
    “你想的很周到。”秦槐远赞许的道:“对待曹氏,你记得态度不要有任何变化。曹氏在咱们家,是为了配合我做一些事,同时也不排除皇上想安排她来监视我,总之,这些事为父都会处置,你只要做你自己便可。”
    秦宜宁闻言就明白了秦槐远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秦宜宁叫了冰糖进来,在净房更衣,重新包扎之后,将脖子上的伤口掩住了,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兴宁园先去给孙氏请安。
    孙氏拉着秦宜宁的手仔细问了定国公家女眷们的情况,秦宜宁只笑着说一切都好来应付着,将孙氏哄的眉开眼笑才回硕人斋休息。
    至此,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京都已是春暖时节,新一批的春衫都已送到了各房之中。
    秦宜宁由松兰服侍试穿新衣,随口问身后的冰糖:“才刚是怎么说的?老太君说的什么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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