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戚妄记得徐小梦的性格很要强,什么都要拔尖,只要做事儿就一定要做到最好,也是因为她足够优秀,才能在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进了县里的粮油局做事儿。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性,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说别的,以徐小梦的优秀,是不可能会向他来下跪的。
    就算是女性怀孕生产受到各方面影响性格会发生变化,也不会让她变成这个模样。
    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第1249章 八零倒霉鬼
    若是说产后抑郁,似乎也有可能,但是根据戚妄对抑郁症的了解,徐小梦的样子有些不太像是抑郁症,反倒有些像是被迫害妄想症加躁郁症。
    “小戚同志,你在想些什么?”
    刘天正见戚妄一直沉吟不语,便出声唤了他几声,戚妄回过神来,朝着刘天正看了过去。
    “刘叔,怎么了?”
    见戚妄终于回神,刘天正松了一口气,笑着开口说道:“你刚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这家人的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还是别管了,吃力不讨好,对你没什么好处。”
    虽然和戚妄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刘天正已经把戚妄完全当做自己的后辈来看待了,他对戚妄的关心完全是实打实的,见他似乎因为徐小梦的事情而发愁担心,刘天正这才出声安慰了他一番。
    戚妄笑了笑,并未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刘天正。
    现在所有的猜测都只是自己的怀疑而已,以他现在的尴尬身份,去和徐家的人说徐小梦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他们信不信他且不提,知道这事儿后,那一家人的第一反应估计就是要找他的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没事儿,只是觉得徐小梦的样子有些奇怪,或许他们家人该带她去看看医生。”
    刘天正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女人生了孩子之后,都会有些变化的,不少生孩子之前温声善气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变成了母老虎,这样的事儿不奇怪。”
    说到底,这就是儿媳妇和婆婆之间的交锋,新媳妇儿刚嫁入婆家的时候,那定然是小心谨慎,伏低做小,生怕自己有啥地方不好,在把婆家的人给得罪了,那是半点都不敢有行差踏错的。
    但是一旦这做媳妇儿的生了孩子,尤其是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定然是想要翻身做主的。
    这个时候的她们觉得有了儿子就有了底气,作天作地也不过是为了试探婆家的底线,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利罢了。
    刘天正虽然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但是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啥样的事情没有见过?这婆媳之间虽然只有俩人,但是她们之间的进行的战争看不见硝烟,却依旧惊心动魄。
    这年月,儿媳婆婆都不好做,她们之间的关系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管咋样都挺正常的。
    虽然说徐小梦的样子确实让人觉得咋舌,但冷静下来想一想,她跟村子里面闹事儿的那些泼辣妇人也没什么区别,完全不值得人去在意些什么。
    戚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半下午的时候,病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了——为了防止发生刚刚那样的事情,刘天正在病房里都会把病房门给反锁上。
    听到敲门声后,刘天正起身过去,来开玻璃窗上的布帘子,确认门外来的人是谁之后,方才将病房门给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林训宇和阮鸿雁,这夫妻二人来了庆安县满打满算还没到一天的时间,可是因为儿媳妇儿作得太厉害了,夫妻二人却不得不选择离开。
    之前回去了之后,徐小梦仍旧不肯善罢甘休,一开始明明情绪都已经稳定下来了,又闷闷地开口道了歉,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却又开始吵闹哭喊了起来,口口声声地说他们夫妻二人看不起她,故意想要欺负她。
    林训宇夹在父母和妻子中间,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哄完了媳妇儿还得哄父母,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而徐小梦刚刚生下来的大胖小子也不得安生,徐小梦经常大哭大闹,孩子也跟着哭闹不止,经常性地吐奶,吃了没两口就要哭上一哭,原本生下来胖乎乎的小家伙,现在看着却蔫哒哒的。
    夫妻二人心疼儿子,又心疼孙子,原本过来是想要照顾一下儿媳妇的,但是徐小梦对他们如此排斥,甚至都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若是他们继续待下去,彼此之间的关系怕是会变得越来越恶劣。
    所以夫妻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先行离开,至于这边儿,反正有徐小梦的娘家人照应着,他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二人已经决定要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想到无辜被牵连的戚妄,还是决定过来向戚妄郑重道个歉。
    虽然说戚妄和徐小梦认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了,我们也没有想到我们的家事儿影响到你了,他们马上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应该不会在打扰到你了。”
    林训宇说着,脸上难得露出了赫然之色来,明明戚妄是他们家的恩人,结果他们非但没有照顾好这个恩人,还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又因为儿媳妇的过错来道歉,他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做过如此让人诟病的事情来。
    “真的是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见林训宇的态度不错,原本刘天正还有些不太爽快,不过现在倒也释然了。
    说到底,这事儿也怪不到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上不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二人其实也算是受害者。
    戚妄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徐小梦同志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的,大约是因为生了孩子,有些不太适应的缘故,我能理解。”
    见戚妄如此善解人意,林训宇和阮鸿雁夫妻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阮鸿雁温声说道:“你能理解就好,其实小梦她过去还是挺好的,人孝顺,又贤惠,虽然性子有些要强,但也是个明事理的。”
    只是大概因为真的是生了孩子影响了她的性情的缘故,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训宇和阮鸿雁之所以选择退让一步,也是因为过去对徐小梦的印象不错——他们在小两口结婚之前也是对徐小梦进行过考察的,确认脾气性格行事都没什么问题后,才点头让她嫁进来的。
    毕竟像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对儿媳妇的人品能力也是十分看重的,若是娶到性子不好,人品不行的,那一整个家庭怕是都要被祸害了。
    而之前徐小梦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虽然是乡下人,但是一点都没有乡下人的坏习惯,当然,她的性子确实也是要强了一点儿,但是大体上却没有什么问题,对阮鸿雁这个婆婆也是十分孝顺,婆媳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
    一个人伪装一两个月倒是有可能,又怎么可能伪装三年时间?
    现在听到戚妄说徐小梦过去也挺好的,阮鸿雁心里面的那些疙瘩消散了不少。
    或许真的是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等过段日子徐小梦调整好了,他们再过来也不迟。
    他们夫妻二人也并未和戚妄多说些什么,表达了歉意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阮同志,请等一下。”
    就在他们两人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戚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阮鸿雁有些奇怪地看着戚妄:“小戚同志,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离得距离近了,戚妄将阮鸿雁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她的眼白发黄,面色也泛着黄色,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精神,状态显然不太正常。
    戚妄开口说道:“阮同志,我觉得你或许该去检查一下身体,我觉得你的肝部可能出现了病变。”
    此言一出,阮鸿雁的脸色不由得变了——这年月哪里有人见面说人病了,让人去看医生的?
    只是不等阮鸿雁说些什么,戚妄又继续说了下去。
    “阮同志,我的鼻子很灵敏,能闻得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你现在身上的味道,很像是我们村子里面一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就是因为得了很严重的肝病去世的。”
    听到戚妄的解释,阮鸿雁的面色仍旧没有缓和,她其实并不喜欢看医生,就算身体有不舒服,也就自己吃两片止疼药,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到医院去的。
    而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有没有生病她还能不清楚吗?最近她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哪里就到有病的地步了?
    因为戚妄突然说要让自己去看医生,阮鸿雁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她的面色沉了下去,硬邦邦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身体应该没什么事情。”
    该说的戚妄已经说了,但是阮鸿雁显然听不进去,戚妄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的意思了。
    不过跟阮鸿雁不同,林训宇却将戚妄的话给听了进去。
    这段日子阮鸿雁的胃口不好,整个人看着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自己每次问她都说是因为担心徐小梦,林训宇也就没有在多问。
    现在听到戚妄提及可能是因为生了肝病的缘故,林训宇也就上了心。
    “既然小戚同志好心提醒,不如我带你去检查一下,有病的话我们早治疗,没病的话检查一下也能放心,你说如何?”
    阮鸿雁还是有些不乐意,皱着眉头说道:“我没事儿的,就是最近操心太多的缘故,你看我人不是好好的吗?我不想去看什么医生。”
    就因为戚妄的一句话就去看医生,这也太荒谬了,而且闻到味道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阮鸿雁更不乐意因为这种事情而去浪费时间。
    对于这对夫妻的争执,戚妄仍旧保持了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靠坐在病床上,甚至拿起了一旁的连环画书翻看了起来。
    究竟如何做决定还是要看他们两个人自己的选择,他已经提醒过了,接下来的事情便与他无关了。
    不过最后林训宇还是说服了阮鸿雁,带着她去做检查了,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刘天正满脸同情地看向了戚妄,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换了个说辞。
    “有些时候,你的善意提醒,或许不会起到什么好的效果,反而让对方对你心存不满。”
    刚刚阮鸿雁的态度刘天正可是全都看在眼中,她明显已经对戚妄生出了不悦之意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又何必去做?
    戚妄笑了笑,说道:“我做事情,不问其他,只管问心无愧,原本我也就不是冲着想要人回报来的。”
    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
    原本林训宇和阮鸿雁是准备离开的,但是因为戚妄的一番话,林训宇带着阮鸿雁去做了检查,结果检查结果显示,阮鸿雁的肝上面长了个小肿瘤,好在因为发现及时,这个小肿瘤是良性的,只要做手术切除就不会有事儿了。
    知道了自己竟然长了肿瘤,阮鸿雁整个人都懵了,随后而来的就是浓浓的后怕。
    她抓着林训宇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老林,你要去好好谢谢小戚同志,要不是他的话,我就真完了,你一定要去好好谢谢他……”
    说着说着,泪水便顺着她的面颊滚滚滑落下来,阮鸿雁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肝上面竟然长了肿瘤,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戚妄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林训宇一定要她来检查,阮鸿雁怕是根本想不到要到医院检查。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对医院很是排斥,有不舒服的地方能忍就忍,忍不过去就吃止疼片,除非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进医院的。
    刚刚医生也说了,她的这个肿瘤长得位置靠后,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她身体只会有些许不是,会让人误以为是其他病症,进而不放在心上,但若是一旦真到了身体出现了剧烈反应的时候,这颗肿瘤也就成了恶性肿瘤,真到那个时候,可就是药石罔顾了。
    戚妄不止救了她的孙子,现在连她的命都救了,戚妄简直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眼看着阮鸿雁激动的都哭了起来,林训宇急忙安抚起她的情绪来。
    就在这个时候,得了消息的林淮安赶了过来。
    “妈,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当着自己儿子的面儿,阮鸿雁倒是不好意思继续哭下去了,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看着满脸焦急的儿子,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得好好感谢小戚同志,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不会想到来检查身体的,你必须要感谢他。”
    林淮安倒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能和戚妄扯上关系,不过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妈妈也不会想着要去检查身体,林淮安自然是十分感激的。
    “妈,你放心吧,我会的。”
    县医院的条件比不上省城,手术自然是要去省城做的,不过外面又下起雪来了,雪天路滑,倒是不好赶路,他们决定在住一晚上,等到明天出发去省城。
    阮鸿雁要做手术,虽然是良性肿瘤,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所以林淮安定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省城的。
    可是徐小梦刚刚生过孩子,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林淮安若是离开了,她怕又会不依不饶的闹起来。
    从母亲所在的病房出来后,林淮安开始踌躇了起来,一直走到徐小梦的病房前,看着紧闭的病房,在听到病房里面自己妻子温声软语说话逗着孩子的声音,林淮安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来。
    事发突然,母亲这边自然要更加重要一些,他必须要陪着母亲回省城去做手术,至于徐小梦这边儿,就只能拜托岳父岳母他们多多照顾一二了。
    想清楚了之后,林淮安便直接跟徐小梦说了自己要跟着一起回省城的事情。
    然而这番话也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徐小梦,刚刚还温柔和善的徐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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