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外面的戚远航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当初林琴霜请人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不过陡然从云端跌入地底,身份上的落差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尤其整个戚家因为他的缘故,全都受到了影响,原本的一流世家被人不断打压,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家族,而他则成为了整个家族的罪人。
    因为这个缘故,原本身体很好的戚远航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这三年的时间他不过苟延残喘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这条命就没了。
    戚远航经常会后悔,如果当初他听了戚妄的劝说,又或者没有那么相信戚诺,或许他们便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哪怕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他是整个戚家的罪人,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祖。
    对于戚妄的回归,国公府的人都非常欢迎,他在瑞江的差事做得漂亮,皇上给他升了职,成了三品工部侍郎,作为奖赏,皇上还赐了他一座三进的宅子,戚妄不顾国公府众人的挽留,带着林琴霜搬出了国公府。
    林琴霜到底是出嫁的女儿,虽然林国公与国公夫人两人都不在意她留在府中,不过长此以往,到底不算事儿,正好戚妄得了宅子,将她接出来奉养也是天经地义的。
    做父母的最操心的就是儿女的婚事儿,戚妄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林琴霜便张罗着要给他说亲,不过戚妄却拒绝了,他告诉林琴霜,自己身体有疾,不能娶妻,清河公主之所以放弃让他当驸马,也是因为他身体有隐疾的缘故。
    “娘,我这样的情况,娶媳妇儿回来便是在祸害人家,儿子不是那等糊涂的人,想必娘也不愿意让一个青春正茂的姑娘在这后院独守空房,娘,您说是不是?”
    戚妄为了不娶亲,连自己有疾都说出来了,林琴霜又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儿子能祸害别人家姑娘的母亲,她倒是能看得开,既然儿子给不了人家幸福,还是别结婚祸害人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戚妄估计会按部就班地一直工作到退休,不过世事难料,很多事情的发生都非人力可以控制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三年前因为戚诺引起的贪腐案子,皇上揪出了无数的蛀虫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落下了一个心病,无法在信任朝中除了清河公主之外的所有人。
    这块心病落下了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好,皇上郁结于心,三年的时间,生生地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在清河公主回京城后没多久,皇上便倒下了。
    当今皇上正值壮年,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还能当政二十年,可谁能想到他偏偏就在壮年期倒下了,太医诊断过后,发现皇上已经油尽灯枯,估计撑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驾崩了。
    皇上正值壮年,但是他的子嗣艰难,后宫之中自有几个公主,自有中宫皇后生了一个皇子,因为那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以生下来后不久,皇上便将中宫所出的孩子封为了太子,然而今年不过才三岁大,还是个奶娃娃呢,皇上若是不行了,哪里能担得起江山大任来?
    油尽灯枯的皇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强撑着写了一道圣旨,命太子登基为帝,而清河公主则封为摄政公主。
    这是皇上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来,他无法信任除了清河公主之外的所有人,而之前那三年,清河公主用实力证明了她的能力,将江山交到她手中,皇上放心。
    其他的人或许会贪图皇位,可是清河公主不会,更何况她喜欢的是女子,这一辈子都无法诞下自己的孩子,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又怎么会觊觎皇位呢?
    半个月后,皇上驾崩,年仅三岁的太子登基,清河公主作为摄政公主,抱着年幼的皇帝坐在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上。
    而之后,清河公主用实际行动证明,先皇的选择并没有错。
    第1175章 替换的人生
    清河公主是大周朝第一个入朝为官的女性,同时也是大周朝第一个摄政公主。
    当初她辅佐幼弟登基的时候,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先帝的那些兄弟仍旧在世,先帝去世之后,他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一个三岁小儿,一个女流之辈,这万里锦绣河山哪里是他们能坐得稳的?
    当时朝堂上看似平静,然而谁都知道在这平静的湖面下掩藏着万丈波涛,随时都会掀起滔天巨浪,等到时候,现在看似高高在上的幼帝与摄政公主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女子向来被男子认为是无用之人,他们瞧不起女人,就算对方贵为摄政公主,他们也是瞧不上的,朝臣们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封地的几个藩王又蠢蠢欲动,而邻国知晓了先帝薨逝的消息之后,也动气了心思。
    内忧外患,整个大周朝的江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清河公主之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地狱级的困难挑战,一旦失败,她就会迎来灭顶之灾,同时也会成为整个大周朝的千古罪人。
    就连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也变得惶惶不安了起来,劝说着清河公主放弃摄政公主的位置,乖乖地做一个公主就好。
    “清河,本宫也是为了你好,朝廷大事本来就不是你一个女流之辈可以掌控的,不如你辞了这摄政公主的位置如何?”
    清河公主不过只是一个公主罢了,其他那些藩王不管是谁登基,一个公主影响不了朝政,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于她的,可如果她若是一直抓着权势不放手,那么觊觎皇位的藩王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太后是好心,她如同先帝一样真心疼爱清河公主这妹妹,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放弃摄政公主的位置。
    然而清河公主会妥协吗?答案是否定的。
    “皇嫂,清河知道皇嫂是为了皇妹好,但是这江山是皇兄传给睿儿的,皇妹会守好这万里河山,不会让它落入奸人之手,皇嫂且放心,皇妹一定不会辜负皇兄的信任。”
    清河公主铿锵有力地说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一往无前的锐利气势。
    “臣妹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看看,女子并不输男儿,男人能做到的,女人同样也能做到。”
    太后看到清河公主这个样子,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再开口劝说下去了。
    不过清河公主的话也让她振奋了起来,是啊,她的身后还有自己的母族,他们是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后,这大周天下是自己儿子的,清河公主都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冲锋陷阵,难道她作为母亲,还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吗?
    原本还有些消极的太后重新燃起了斗志,她招了自己的母亲进宫,交代了一番,很快原本还有些颓废的太后母族便坚定地站在了清河公主这一边儿。
    国公府原本是中立派,不过在戚妄的劝说下,他们也坚定地站在了清河公主这一边儿。
    戚妄说的没错,清河公主与幼帝才是先帝指定的正统继位人,其他的人全部都是乱臣贼子,身为忠臣,这个时候若是不表明立场,难不成还像是墙头草一样两边倒吗?
    不过就算有他们这两股势力支持,清河公主这边儿还是处于弱势,终归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手中没有掌握着足够的军权。
    清河公主能调动的就只有九千羽林卫罢了,其余的那些将领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背下里却四处胡说八道,认为清河公主不过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还想让他们听从一个娘们儿的命令,那还不如杀了他们更快一些。
    这些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他们比文人还要更加轻视女人,如果不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话,清河公主根本指派不了他们。
    “戚大人,本宫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有一法子,可抵千人之力,不知道你可否将这法子交给本宫。”
    当初清河公主存心设计戚妄的时候,两人曾经聊过很多事情,她的记忆很好,记得戚妄曾经说过一个方子,那个时候清河公主还嗤之以鼻,认为戚妄是在开玩笑。
    不过现在,清河公主却觉得戚妄当初未必是在吹牛。
    “这些将领就如同顽石一般,脾气又臭又硬,本宫若是不能让他们服气,这些人怕是根本不会听从本宫的命令,若是不收服他们,本宫的处境会十分被动。”
    戚妄说道:“微臣确实有这样的法子,可是殿下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展示出来,这些人怕是也不会相信。”
    如果现在突兀地拿出炸药来展示,这些人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清河公主是提前做了手脚,就是为了收服他们,到时候恐怕会适得其反。
    清河公主回答道:“戚大人曾经说,若是掌握了那东西,便可以一敌千,本宫收到消息,岭南封地的忠王私下里招兵买马,意图谋反,他手中有五万兵马,如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便率领六百羽林卫前去平叛。”
    清河公主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戚妄:“本宫现在并无多少可用之人,唯一能相信的便是戚大人,不知道戚大人可否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
    虽然两人的相识起源于一场算计,不过后来,清河公主也是真心实意地把戚妄当做了自己的知己好友,当初如果不是戚妄给了她鼓励,她是不会去找先帝毛遂自荐,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本事儿,可以肃清整个江南官场。
    其实她之所以能想到从那些女人们入手,也是因为受到了戚妄的启发,戚妄曾经说过一句话,很多聪明人在同样聪明的人面前会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但是在他们认为蠢笨愚昧的人面前,却往往会露出自大的那一面来。
    那些男人从来都瞧不上女人,自然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栽在女人的手中。
    清河公主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三年多的时光也足够让自己深刻地了解一个人,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戚妄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
    “戚大人,请你帮帮我。”
    面对清河公主的请求,戚妄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帮你。”
    戚妄说的那可以以一敌千的便是炸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炸药的威力可想而知,其实先前先帝还在的时候,戚妄便跟先帝提过炸药,原本也是他在工部研究的,不过后来他去了瑞江治理水患,这件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不过没想到,兜兜转转到现在,还是得用到威力十足的炸药。
    只要材料足够,炸药的制作速度不会太慢,戚妄还抽空做了几把简单的火枪,这东西自然比不上现代化的那些枪、药,但是在这个时代,也足够用了。
    做好了这些之后,戚妄便带着六百羽林卫快马加鞭地前往岭南。
    戚妄只是一个三品的工部侍郎,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而对于九千羽林卫来说,少了六百人,也没有谁会注意到。
    大家现在都在争权夺利,给幼帝,给那个摄政公主使绊子,极力为自己谋求好处,朝堂比起先帝在的时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清河公主像是根本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似的,她抱着自己年幼的侄子,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位置上,看着那些原本应该听命于她的朝臣们上蹿下跳。
    而她的不作为,也更加助长了那些朝臣们的气焰,让他们觉得清河公主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牝鸡司晨,不堪大用,朝堂上的事情女人怎么能弄得清楚?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养孩子的好。
    就这么一连过了十几日,岭南忠王连同手下五万将士被尽数歼灭的消息传入京城,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清河公主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她立马开始火力全开,对准了这些上蹿下跳,忘记了自己本分的大臣们。
    “秦尚书,你说本宫主理朝政之后,京城之中的犯罪率节节攀升,坑蒙拐骗抢的人越来越多,百姓们深受其害,你说这是本宫的错,本宫倒是要问你,你身为刑部尚书,不想着抓捕犯人,却一直在推卸责任,莫不是不想做这刑部尚书了?”
    秦大人没想到清河公主竟然会率先拿自己开刀,私下里使绊子可以,但是明面上他却不能与清河公主作对,秦大人立马跪了下来,高呼微臣不敢。
    清河公主懒得看秦大人,一一将最近蹦跶的最厉害的几个官员给点了出来,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各部门的一把手,平日里六部尚书多有不和,但是这一次在为难清河公主这件事情上,态度倒是出奇一致。
    清河公主将那些人一一点了出来,见他们吓得跪倒在地上,清河公主方才说道:“既然诸位都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没考虑到这一点儿,本宫觉得,这尚书的位置,还是有能者居之,诸位意下如何?”
    那几个尚书自然是不甘心的,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仍旧不肯认错,想尽点子地开始狡辩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清河公主不能这么对待他们。
    然而之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清河公主此时的态度却陡然发生了变化,她态度极为强硬地降了几个尚书的官职。
    当然,清河公主并未在六部安插自己的人手,而是将尚书之下的几个侍郎提拔了起来,让他们坐上了尚书之位。
    如果清河公主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属于六部的这些官员们一定会同仇敌忾,抵制清河公主,变着法子让她的人坐不下去,但是换了低一级的官员上去,那效果便完全不同了。
    内部分化,狗咬狗这样的招数,在什么时候用都不过时。
    那些被贬职的各部尚书顿时傻眼了,谁都没有想到清河公主竟然阴损到了这样的程度,竟然让他们的手下造他们的反,京城之中的官职基本上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如果没出什么大错的话,差不多都会在一个位置上干到老的,想要升官是非常难的,三品和二品之间甭看只差了一个等级,但是地位却完全不同。
    三品侍郎成了二品尚书,他们还会一心一意听从自己前任上官的命令吗?答案显而易见。
    清河公主利用这一手,直接坑了那些跳得最欢的尚书一把,而他们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几个尚书都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而这些世家大族底蕴极深,官场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清河公主以为将他们弄下去就能有好日子过了吗?简直就是做梦。
    断人官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与清河公主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此仇不报,他们就算死也不会瞑目的。
    然而就在这些人暗暗筹谋着想要报复的时候,戚妄带着六百羽林卫回到了京城,与此同时,六百人灭了岭南忠王五万人马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清河公主手中掌握着一种神秘的武器,靠着这种武器,六百人可以轻松灭掉五万人。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夸张了,匪夷所思到让人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然而当意图谋逆造反的忠王人头被挂在了宣武门外的城墙上时,他们才不得不相信,那个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六百人灭了五万人,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整个大周朝东南西北四个军队加起来也不过才百万人罢了,这九千人的实力加起来完全抵得上这百万人的实力了。
    收服那些将军远远要比收服军人要简单许多,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便让那些将军们转身进了清河公主的阵营。
    将军权尽数收归手中之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还能蹦跶起来吗?答案显而易见。
    原本一直像是一锅乱粥似的朝堂瞬间变得稳定了下来,那些官员们也都不推三阻四了,也不说自己没能力无法胜任工作了,也不说自己解决不了难题了,他们一个比一个的老实,乖乖地听从了清河公主的命令。
    他们敢不听吗?
    大家向来都瞧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心慈手软,还没脑子,根本无法管理好朝堂上的各种事情,然而清河公主的所作所为却在众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心慈手软?开什么玩笑,开口就罢免了几个尚书的职位,让下面的侍郎顶了上来,可怜那些尚书做了这么多年的二品大官,转个脸就降了几级,灰溜溜地做了自己原本手下的下属。
    兵不血刃,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谁都不知道清河公主竟然瞒着全天下人,让戚妄带着六百羽林卫就灭了意图谋反的忠王,忠王可是她的亲兄弟,可是却连个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那颗血淋淋的大脑袋还在宣武门上挂着呢。
    也因为清河公主这一手,原本那些上蹿下跳想要谋反的藩王们瞬间老实了下来,不敢再做些什么了。
    然而清河公主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们吗?答案显然不会,清河公主在弄死了忠王后不久,便大刀阔斧开始削藩,所有藩王的封地全部收回,而他们则被招回京城,以后就做个闲散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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