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茹芬晕过去之后,戚妄抬手将张茹芬抱在了怀中,大约是因为他用的力气太大的缘故,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松散了一些,而当他抱着张茹芬站起来之后,纱布不小心被张茹芬无意识的手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他脖子上狰狞可怖的伤口来。
    围观的邻居们原本还想劝说着让戚妄顺从张茹芬,可是当看到戚妄上那狰狞的伤口时,他们却说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人家母子两个的私事儿,他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说些什么了。
    只是在戚妄将张茹芬抱回家里面后,其他的那些邻居们并没有离去,而是凑在一起聊起了戚家的事情来。
    “真是造孽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戚老师在家里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虽然这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是这当父母的也不能太过分了,戚老师真可怜。”
    “唉,张茹芬虽然挺可怜的,但是她也不能这么作啊,隔三差五她就要闹上这么一通,回去了还得让自己的孩子磕头赔罪,不磕得头破血流,还不原谅他……她也太狠了吧?”
    这话不知道是谁说出来的,听到这话之后,这些邻居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虽然他们嘴上一直在劝说着要让戚妄孝顺,要让她顺着张茹芬,不要跟张茹芬闹,可是他们心里面其实也清楚一件事情,是张茹芬太过分了,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当妈的。
    “你们说,张茹芬会不会是精神出现什么毛病了?”
    说话的人跟张茹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只是这话一说出来,却被他们单位另一个同事给否认了。
    “怎么可能是脑子出毛病了?她如果脑子真有问题,怎么对待咱们这些同事,对待住在一起的邻居不这个样子?在单位里面她可温柔善良了,对待同事们别提多善解人意了。”
    “就是,咱们这些人邻里邻居住着,她帮咱们的忙少吗?谁家的孩子没工夫带了,她不都给领回自己的家去照顾吗?有时候她炖了鸡汤,都会分给我们大家伙儿吃呢。”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张茹芬好像是有些什么毛病的模样,可是说着说着,他们却想起了张茹芬的好来了。
    平心而论,张茹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可是帮了大家伙儿不少的忙,她对待他们这些邻居的时候甭提多善解人意了,有人家生孩子家里人没来照顾的时候,她还专门伺候了人家几天月子,把人伺候的妥妥当当的,就连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在大家伙儿的眼中,张茹芬是个好人,这栋楼里面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得过她的帮助,要不然的话,每次她出来这么闹腾,大家伙儿也不会帮她说话的。
    众人议论了半天,也议论不出什么头绪来,眼瞅着时间不早了,他们也懒得再说下去,转身回家去了。
    算了算了,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戚家这经看着似乎比别人家更加多了几分波折,他们自己家的事情都管不过来,还去管别人家的做什么?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吗?
    不过虽然大家没有再对张茹芬的事儿多说些什么,但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大家对张茹芬的认知产生了变化,他们都觉得,或许从前他们对张茹芬的认知都是错误的,也许他们该换种眼光看她了。
    而另一边儿,戚妄已经抱着张茹芬回到了家中,他将昏迷不醒的张茹芬放到了床上,然后抽了她的一管血出来,准备做个亲子鉴定。
    张茹芬对戚妄这个儿子的掌控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她甚至不关心会对自己的儿子造成什么伤害,只想着要掌控自己的儿子,这让人很难想象,会是一个母亲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
    戚妄通过一些特殊手段,确认了张茹芬和这具身体的血缘关系。
    没有什么狗血的孩子掉包抱错的剧情,原主是张茹芬的儿子。
    盯着昏迷不醒的张茹芬看了一会儿后,戚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戚妄虽然进行过不少的任务,但是在心理学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他可以确认张茹芬已经属于是扭曲的病态心理,但是到底属于哪方面的病态,他还不太能确定。
    但是以张茹芬的精神状态来看,想要靠着心理疏导的方法来治疗她并不现实。
    如果患者不配合的话,心理医生也没有办法对她进行资料,而戚妄几乎百分百可以肯定,张茹芬不会配合他进行治疗的。
    重症还需猛药医,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世界,但是光靠着张茹芬一个人,就足以将任务难度提到了地狱模式。
    戚妄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床板上轻轻地敲击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方才睁开了眼睛,召唤出了系统来。
    “系统,我想要从系统商城购买一些东西。”
    大部分的时候,戚妄并不乐意从系统商城购买东西,但是他并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该出手的时候他自然是会出手的。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类是会使用工具的。
    戚妄的积分已经累计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他像是个葛朗台似的,一百次任务里面能有一次跟系统进行交易就不错了,所以这次在听到戚妄说要购买道具的时候,系统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听,重新问了一遍。
    【宿主,你确认要购买道具?】
    是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还是天上要下红雨了?戚?小气鬼?妄竟然舍得购买道具了?
    戚妄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如果不想交易就算了,我还有plan2……”
    没等戚妄说完,系统就急忙忙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可以的,请问宿主需要什么?为了庆祝宿主购买商品,我可以给你打个九五折。】
    听着系统那一本正经的机械音里面透出了些许讨好的意味,戚妄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他自然是有别的法子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可是那需要拖延的时间会长上许多,而他还要跟张茹芬纠缠。
    这个家庭的氛围让人感觉到窒息,哪怕戚妄经历了这么多的世界,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处在这个环境之中,依旧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尤其是在他认识到一点儿之后,他就更不想跟张茹芬纠缠更多了。
    戚妄发现,其实张茹芬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事情的,她清楚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完全掌控自己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她爱自己的孩子吗?答案毋庸置疑。
    但是她爱的却并不是有自己思维和意识的孩子,她所爱的,是她自己亲手塑造出来的,不会违背她的任何意愿,完全唯命是从的孩子。
    如果她的孩子是这个样子,她就会爱他,如果她的孩子不是她所希望的样子,她就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方式,砍去他的棱角,磨平他的血肉,抹去他身为一个独立人格该拥有的意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应声虫。
    这种爱,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可以接受的。
    付出了积分之后,戚妄所购买的道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然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一阵炫目的白光闪过,戚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陷入了沉睡之中。
    ***
    张茹芬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好像自打她的丈夫死了之后,她的睡眠就一直不好,每天晚上都要惊醒很多次,即便再次入睡,她的睡眠也很浅,稍微有点儿动静她就会清醒过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长觉了,久到她都忘记了原来睡觉是这样一个让人觉得舒服的事情。
    张茹芬有些舍不得睁开眼睛,她抱着怀中薄薄的被子,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还想继续在睡一会儿……
    然而就在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张茹芬感觉到自己怀中的被子被人给抽走了,然后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宝儿,别睡了,这都六点了,你该起来吃早饭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张茹芬的身体突然僵在了那里,她的脑子乱糟糟的,感觉自己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她会听到自己声音?
    就在张茹芬心乱如麻的时候,她被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那人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可是她的身体却好像是不由自己控制的似的,顺着那人的力气便坐了起来。
    “宝儿,快点醒醒,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喜欢赖床?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赖床可不是好行为,你都是当老师的人了,怎么还能像是小孩子一样不听话?”
    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话,就像是自己每天早上在戚妄床边说的话一样,只是不同的是,现在她变成了听的那一个……
    如果她在旁边说话,那她又是谁?
    混乱之中,张茹芬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看到了自己。
    张茹芬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尖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控制嘴巴发出声音来,尖叫声到嘴边,却被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进行了转换,变成了一句:“妈,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张茹芬看到对面的那个她笑了起来,然后用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宝儿最乖了,今天的衣服我已经给你搭配好了,就在旁边放着,你记得穿,刷牙水洗脸水我都帮你张罗好了,你快点洗脸刷牙,然后出来吃饭,我先出去了,你别在里面磨蹭,记得快点儿出来。”
    对面的‘张茹芬’说完了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门关闭的声音惊醒了张茹芬,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张茹芬整个人都蒙了,她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飞也似的冲进了房间里的浴室之中,然后,她便看到了镜子之中的那个人。
    镜子里面的那个人是那么熟悉,她天天都要看到这张脸,天天都要对着它说很多很多的话,可是镜子之中的那个人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儿子戚妄。
    “我怎么变成我的儿子了?宝儿呢?她去了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张茹芬的认知,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脸,而脸上传来的疼痛感却不断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而她的儿子却不知所踪了。
    张茹芬吓坏了,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她觉得自己想要晕过去了,可是她整个人却仍旧坚强地站在那里,然后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刷牙洗脸。
    她变成了自己的儿子,而且她还没有办法彻底使用这具身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荒谬的事情吗?
    张茹芬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蒙了,只要再睡一觉,她就可以重新变回自己了。
    然而这具身体根本不听从她的指挥,洗完脸刷完牙,换上放在一旁的衣服后,她便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餐厅之中。
    而另一个张茹芬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见自己的儿子出来,她起身去厨房将猪肝炒饭盛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宝儿,吃吧,这是妈妈给你做的,你快点趁热吃。”
    张茹芬从来都不吃内脏,一吃她就恶心想吐,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
    她一边忍受着胃里面翻江倒海想要呕吐的欲望,一边一口口地将猪肝炒饭吃了下去。
    第800章 一个妈宝男
    张茹芬是最厌恶吃内脏的,不管是什么动物的内脏,她是一口不沾,可是现在被破吃下这么多的猪肝炒饭,张茹芬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她有些想吐,只是现在她的这具身体根本由不得她自己控制,哪怕她恶心的厉害,也只能强行忍耐着。
    对面的‘张茹芬’看到她乖乖地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温声开口说道:“我就说你吃这个有用,你看你吃了这么久,面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也没有时不时头晕的迹象了,再吃几个月,你就能彻底好了。”
    往常的时候,张茹芬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是出自对儿子的关心,她那么讨厌内脏的一个人,为了儿子亲自去菜市场挑选猪肝,然后仔仔细细地清洗干净,给他做了猪肝炒房,这一份拳拳爱子之心,戚妄就该感恩戴德的。
    可是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和角度,张茹芬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对面那张熟悉的面孔看起来似乎格外的面目可憎,她心里面泛着恶心,胃里面一阵阵的翻涌,她觉得自己想要吐出来,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张茹芬觉得,自己像是被限制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体之中,她可以看得见听得见感受的到,可是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掌控这具身体。
    “妈,谢谢你了,不过我觉得我吃了这么久,身体也好了许多,不如换换口味,我不大想吃猪肝炒饭了。”
    张茹芬听见自己这具身体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她此时就在这具身体之中,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儿子的情绪。
    他不喜欢吃猪肝炒饭,之前吃下去也是为了让母亲开心,但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吃猪肝炒饭,吃得他恶心反胃,一点儿都不想再吃了。
    戚妄试探着说出这番话来,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甚至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讨好。
    面对着自己的母亲,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母亲生气,每一句话都要斟酌着,从语气到用词,全都得想好了说。
    张茹芬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儿子的小心翼翼,这让她心里面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原来在戚妄的眼中,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这么可怕吗?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对面坐着的‘张茹芬’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戚妄,餐厅里面的气氛因为她的表情变化而变得凝重了起来。
    换到自己儿子身上的张茹芬看到自己的表情,也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是件小事儿罢了,何至于生气呢?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件小事儿,却让‘张茹芬’陷入了暴怒的情绪之中,她冷冷地看了戚妄一会儿,然后劈手夺过了戚妄面前的盘子,然后将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瓷盘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与此同时,‘张茹芬’嘶声力竭地朝着戚妄嚎叫了起来。
    “戚妄,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就知道我现在没用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我这个当妈的对你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吗?我辛辛苦苦地给你做饭,就是想要好好地给你补补身体,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天底下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吗?”
    戚妄像是被‘张茹芬’突然暴起给吓到了,急忙想要辩解,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张茹芬根本就没有听他解释的意思,她摔了盘子之后,便直接冲到了一旁,然后用自己的脑袋开始哐哐哐地撞墙,一边撞一边嘶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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