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后,张文远就来开了学校,只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到骑着车子过去的戚妄。
    几个月没见,戚妄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着跟过去有很多的不同,张文远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是觉得现在的戚妄看着似乎比过去更加有魅力了。
    而且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脚下穿的鞋子,以及他那辆崭新的二八自行车,都代表着他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如果可以重新回到戚家的话,他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起来的。
    张文远坚定了要回到戚家的念头,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回去的话,他也可以暂时委屈一下自己,改了戚姓,到时候他也就是戚家人了,戚妄一定不会吝啬于给他花钱。
    要么说这人就喜欢做梦呢?张文远这梦更是不着边际,也许这跟他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戚妄有关系,就算跌了这么久的跟头,他仍旧觉得戚妄就是他跟自己妈妈手里面的玩意儿,任由着他们揉圆捏扁了。
    心里发热的张文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村子,他找到了正在菜地里面干活儿的许小凤,将她拉到一边儿,开始小声嘀咕了起来。
    “妈,我见着戚妄了,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好了,整个人比之前还胖了几斤,跟咱们相比较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妈,你愿意在这个家里窝窝囊囊的过日子吗?要不然你去找戚妄,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去。”
    张文远急切地劝说着许小凤,想到过去的那些日子,他在许家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必须要回到戚家去,就算过不回原来的日子,也比待在许家强。
    听到张文远的话之后,许小凤犹豫了起来。
    回到许家的这几个月,许小凤的样子看起来比过去苍老了许多,她原来在戚家的时候干的活儿并不多,基本都是好好养着的,三年多的时间下来,都快养成娇小姐了。
    可是回到许家之后,她也就刚回来那一个月不要干活儿,可是后来家里的活儿基本都堆到她身上来了,许小凤还不能有一丁点儿不满,只要她露出个不满的苗头,爹妈立马就张嘴要她走。
    许小凤哪里能离开家?她房子地的啥都没有,手头仅有的钱也都给张文远交学费了,如果离开家的话,她还能到哪儿去?
    所以她只能咬牙忍着。
    许小凤不是没有想过要回戚妄家去,可是先头戚妄的样子太过吓人,他表现的很绝情,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许小凤心里面害怕,不太敢回去。
    如果她眼巴巴地回去,对方再把她赶回来了怎么办?那个时候她就真没有活路可走了。
    然而张文远哪里会管这些事儿,见许小凤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张文远也急了,他耐着性子说道:“妈,你还不知道吧,我在学校的日子很不好……”
    为了能让许小凤到戚妄家去,张文远把自己在学校的日子夸张了说,许小凤本就心疼这个儿子,知道这件事情后,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定了下来,决定出发去找戚妄。
    自己到底跟戚妄一起生活了三年多,过去的时候戚妄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他们怎么着都是有感情的,也许她说几句软和话,好好求一求戚妄,他也就心软了。
    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心里面害怕,许小凤也决定要去找戚妄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到戚家去。
    不过她回去的事情并没有对许家人说,就怕出什么岔子,她连家里都没法待了,然而许小凤却不知道,她要回去的事儿被二哥家的孩子听到,转脸就回去告诉自己的爹妈了。
    “你这个妹妹终于要回去了,总算是能摆脱她这个累赘了。”
    “许二河,我可告诉你,不管你妹妹能不能回去,这家是不能留她了,她带着她那儿子占了咱们家多大便宜?有他们两个,家里口粮都不够吃了,回不去戚家你就另外找人把她嫁出去。”
    许二嫂给许二河下了死命令,她是绝对不能允许这个小姑子继续留在家里了。
    他们还没有分家,这母子两个吃的每一口东西,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一个小姑子凭什么吃?惯的她。
    许二河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事实上他也腻歪自己这个妹妹,如果不是抹不开面子,他早就把她给赶出去了。
    这人不要脸也是天下无敌,哪里有嫁出去的闺女带着孩子天天在娘家住着呢?也正是不要脸了。
    许家这边儿暗潮涌动,而戚妄则带着卖掉鸡蛋和肉鸡的钱回到了家中。
    “爸,这些都是你卖回来的钱吗?”
    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看到戚妄带回来的钱,二人都懵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钱也忒多了吧?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看到那兄弟两个都开始掐自己确认是不是真假了,戚妄忍不住笑了起来,制止了他们这种傻乎乎的行为。
    “是真的,光着一次本钱就赚回来了,以后就全都是赚的了。”
    家庭参与感很重要,戚妄也没有瞒着两个小孩子,把以后的打算什么的都说了出来。
    第756章 凄惨老实人
    戚妄其实也养过不少孩子,对于因材施教这四个字,没有人比戚妄更加清楚了。
    成长环境不同造成了每个孩子的想法认知性格都不同,而对他们的教育方法也是不同的。
    像是戚铁牛和戚铁柱,他们两个的教育方法就跟戚妄过去养的孩子完全不同。
    这两个孩子跟着原主的时候,被忽略太多了,现在他们看起来挺正常的,可实际上,他们对这个家庭的归属感并不算强,哪怕戚妄已经做出了很多改变,他们仍旧觉得自己是‘外人’,跟这个家始终隔着一层。
    戚妄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对这个家有归属感,让他们让清楚地知道这是他们的家,谁都不能越过他们去。
    很显然,在戚妄的努力下,这两个孩子参与了小鸡的养殖,鸡蛋的拾取,饲料的配置,对这个家已经有了初步的归属,现在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多少回报,也正是时候。
    自打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戚妄一直在慢慢引导着两个孩子,他把他们当做大人一样对待,让这两个孩子慢慢变得成熟了起来。
    虽然有些时候他们也有些小孩子气,但是大部分的时候,他们还是非常懂事儿的。
    戚妄示意两个孩子数一数自己带回来的钱,他们分工合作,很快就把钱数清楚了。
    只是数清楚了之后,两个孩子却觉得这一切都不现实,他们陷入了呆滞之中,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到他们这样子,戚妄笑了起来,脸上带出了几分无奈之色来。
    “好了,回神了,这只是初步地收入,等稳定下来后,我们赚的钱会越来越多的,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用担心我养活不起你们了,成天想着要回来帮我的忙。”
    听到戚妄所说的话之后,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他们先前真的很担心戚妄赚不到钱,毕竟他的摊场摆得太大了,如果真赔了钱,那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兄弟两个甚至还商量了,如果戚妄这生意没做起来,他们中有个人一定会退学回来帮戚妄的,他们也大了,又长了这么大的块头,站出去说是十七八岁也有人信,总能找到活计来养家糊口的。
    但是他们两个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爸爸竟然这么有本事儿,这才多久啊,就把钱给赚回来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高兴过后,兄弟两个便开始变着法地夸戚妄,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戚妄做出多大的贡献呢。
    “爸爸,你太厉害了,我敢保证,整个乡里面都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人。”
    “你这就小瞧爸爸了不是?我觉得整个县城都没有比爸爸更加厉害的人。”
    眼看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能夸,戚妄脸上的无奈之色变得更浓,他有些好笑地伸出手去,揉了揉这两个孩子的头,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少在这里给我灌迷汤了,你们也甭想着回来帮我了,以后你们好好上学,放学回来后帮我也不迟,这么一点儿活可比当初卸煤轻巧多了,我一个赶得过来。”
    兄弟两个自然没有意见,家里条件要是不差,他们也犯不上退学回来,爸爸都说了,学习很重要,就连大字不识的爸爸现在为了养好鸡,成天抱着个字典对着书本翻,写字儿描红的本子都写了一大堆,爸爸都这么努力了,他们当孩子的哪里能落下?
    晚上戚妄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父子三人快快活活地吃了,饭桌上都是一片欢快的气氛。
    吃饱喝足,戚妄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面喂了鸡,收了鸡蛋,又把家里养的三条大狼狗给喂得饱饱的,这才回了房间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去上学,戚妄则骑着车子去了镇子上的面粉厂。
    他前两天听张大哥说,面粉厂那边儿要出一批谷糠,今儿他准备过去看看,能不能买上一些。
    鸡饲料之类的现在市场上并不多,主要喂鸡的还是谷糠和各种野菜,这样喂出来的鸡生长周期虽然慢上一些,但是肉质却比吃鸡饲料的好上许多,戚妄没准备把自己家这小养殖场做大做强,自然也不准备开发多少黑科技,就这么按部就班地养鸡也挺好的。
    到了镇上的面粉厂时候,戚妄才发现,这地儿原主也来扛过面粉袋的,他干活儿勤快,又不计较,面粉厂的李主任对他的观感很好,见到戚妄之后,立马跟他说马上就有活儿了,自己可以给他留个名额。
    “老四啊,我知道你家里困难,需要活儿做,老哥给你留着呢,这次的工资高,保管你能挣一笔。”
    李主任生了一副弥勒佛的样子,性子也是极好的,原主做了那么多份工作,也就只有他没有坑过原主的钱,工钱什么的都是照实给的,所以戚妄来这面粉厂的时候,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他。
    听到对方诚恳的话,戚妄笑了起来,开口说道:“李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今儿来不为了这个,我听说厂子里面有一批谷糠要出,有没有这回事儿?”
    李主任闻言,讶异地开口问道:“咋滴?你问这些做什么?该不会是你的日子过不下去,要买谷糠回去吃了吧?”
    看戚妄这样子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啊,怎么想到来买谷糠了?
    见李主任的样子,戚妄便知道他是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李主任,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在家养了些鸡么,想买点儿谷糠回去喂鸡。”
    “原来是这回事儿,不知道你要多少谷糠?少的话直接拿去就是了,我不差这点儿东西。”
    现在跟过去不同了,百姓们的光景好了起来,像是谷糠这种东西,已经没有人当食物吃了,基本上弄回去都是喂鸡喂猪的,他们这面粉厂每天能出不少谷糠,仓库攒够了,就卖出去,基本都被养猪场和养鸡场包了,倒是很少有私人来买。
    不过戚妄自己养鸡的话,应该要的也不多,三五包,二三百斤他还是能给得起的。
    “李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要的量比较大,你放一些给我,我照原价买就行,你是好心,但我不能让你为难不是?”
    这话倒是让李主任有些意外,看样子他要的谷糠可不少,细细一问,才知道戚妄要两千斤的谷糠。
    “一次这么多,你吃得下么?这玩意儿可不好出手,收不好了还肯坏,你甭冲动。”
    李主任好心劝了戚妄一番,却听戚妄说他自己有打算。
    “李主任,你放心就好,这些我能吃得下,大不了我在养鸡头猪也就是了,谷糠看着多,实际上不经用的,估摸着用不了一两个月就能给消耗完了,到时候我怕是还要找李主任帮忙在买一点儿。”
    此时快到了下班的点儿,  戚妄干脆等了李主任下班儿,约了他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他带着李主任去的饭店正好是他之前送肉鸡和鸡蛋去的饭店,戚妄直接找老板烧了一个全鸡宴,特意点名用他送来的肉鸡和鸡蛋。
    老板自然欣然应允,很快便张罗了一大桌的菜肴。
    说是全鸡宴,其实就是一只鸡用了几种烧法,鸡胸肉的煎了鸡排,鸡腿鸡翅红烧,剩下的全都红烧了,此外还有一份辣炒鸡杂,以及蒸鸡蛋炒鸡蛋各一份。
    戚妄卖出去的鸡和鸡蛋个头都很大,这几道菜的分量十足,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倒是显得有些太多了。
    李主任见状,急忙开口说道:“老四,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请我吃饭不必充大头,我们两个点两盘菜就足够吃了。”
    李主任是真心为戚妄考虑,他家里的情况李主任都清楚,知道戚妄为了养家糊口做出了多少努力,所以见他点这么多,李主任自然要阻止的。
    然而戚妄却笑着说道:“李主任,你这就外道了,吃不完你可以打包回去,浪费不了的,我请你吃这些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这鸡和鸡蛋都是我养的,专门请你品尝一下,也好让你放心,你要是喜欢,等改天我来给你带一些鸡蛋和肉鸡,保管你喜欢。”
    李主任闻言,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了,两人客气了一番后,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先前的时候李主任还没把戚妄的话放在心里,毕竟这鸡肉就是鸡肉,还能翻出花来不成?这家店因为距离面粉厂近,他经常过来吃,对着家的口味十分了解,这鸡他也吃过不少几次了,可以说是早就腻了,他并不觉得这一次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当鸡肉放进嘴里的那一瞬间,鲜香麻辣的味道瞬间直冲天灵盖,然而鸡肉的软嫩爽口却未曾被这麻辣的味道压下去,反而因为这些作料的衬托,而更加凸显出了鸡肉的软嫩滋味。
    这一口吃下去,李主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朝着戚妄竖起大拇指,顾不得多说什么,便又继续吃了起来。
    鸡翅和鸡腿都是卤过的,筷子轻轻一夹,鸡肉便从骨头上脱离了下来,放入口中之后,吸饱了卤汁的鸡肉几乎是入口即化,很快就化为了满口的鲜香滋味。
    老板的手艺依旧跟过去没有区别,但是因为鸡肉的不同,却让这味道更上了一层楼,毫不夸张地说,这味道比省城大饭店里的味道还要更好一些。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很多鸡肉都带着一股淡淡的圈气儿,为了把那圈气儿压下去,他们吃鸡的时候基本都会下很重的佐料,如此一来,圈气儿是没有了,可是属于鸡肉本身的味道也被压了下去。
    可是这一次李主任吃的鸡肉却不同,佐料的味道并未喧宾夺主,反而将鸡肉本身的味道全都烘托了出来,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筷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这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戚妄没吃多少,倒是有相当一部分进了李主任的胃里面。
    酒足饭饱之后,李主任摸了摸自己撑起来的大肚子,看向戚妄的眼神都变了。
    “老四啊,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干活儿厉害,养鸡都这么厉害,你养的这些鸡可和旁人家的鸡不一样,这些鸡蛋的味道也好,真真儿是厉害的不得了。”
    说着,李主任便朝着戚妄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对他的赞赏。
    他是真没有想到,戚妄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倒是真的出乎人的预料了。
    “若是早知道你养鸡这么厉害,先头几年你就该养鸡。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可惜了。”
    戚妄笑了笑,说道:“先头那几年哪里有机会呢?也就是这两年的光景好起来了,要不然就算我养出来了,怕是也没人敢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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