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讨厌楚凌衣的。
    可是这个人带着伤还是能一只手就能轻松制服他。
    阮夭再不服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反抗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林悬哥林悬是救过我命的人。
    他有点紧张地扯着手指,偷偷地瞥了一眼楚凌衣的脸色,挫败地发现自己并不能从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来。
    楚凌衣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自己想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狠狠地教训一顿,他咬牙切齿地压低了声音:你就为这个?我也救过你你怎么不对我以身相许呢?
    因为随随便便的原因就喜欢别人,你够可以的啊,阮夭。
    阮夭被随随便便这四个字刺痛了一下,鼓起勇气推了楚凌衣一把: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林悬,我七岁的时候就被绑匪杀了!
    少年用那双宝石一般的明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就是个变态!抢走我的东西还不够,还要这么羞辱我!
    楚凌衣猛地一怔。
    你说什么?楚凌衣张了张口,脸色阴沉的可怕。
    阮夭在强大的气场下咽了口唾沫,本来就贴着墙壁的身体更是避无可避:我说你就是个变态
    前一句。
    楚凌衣的语气里竟然听出一点急切。
    阮夭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一点勇气和气球似的慢慢就泄完了,盯着楚凌衣可怖的目光,他说话声越来越小:我说没有林悬,我七岁的时候就被绑匪杀了。
    他不情不愿地复述着,完了还要嘴犟一句:关你什么事。
    细细碎碎的笑声呜咽似的从男生的喉间溢出。
    先是微不可查的闷笑,再是越来越大声的听起来有点凄厉的笑。
    阮夭有点害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疯了?
    楚凌衣一只手掐住了阮夭纤细欲折的颈子,白腻肌肤在手下软滑如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石,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却毫不怜惜地收紧,直至阮夭开始喘不上气,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有时候真想把你掐死算了。
    楚凌衣的语气听起来又恨又像是掺杂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怎么笨到连救命的人都认错啊。
    以后要怎么办呀?没有人帮着你,你要怎么活呢,阮夭?
    阮夭用拳头捶着楚凌衣的手臂,眼见着楚凌衣没有松手的趋势,干脆一低头一口咬在了楚凌衣的手背上。
    楚凌衣被这阵刺痛唤回了差点堕入疯魔的神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总算是松开了钳制着阮夭的手。
    阮夭颤抖地扶住一边的墙壁防止自己丢脸地软到在地上。
    咳咳他脸颊上,脖子上都是楚凌衣鲜红的指痕,看起来可怜的厉害,神色却仍然是不肯认输的,如星点一般的眼睛瞪了楚凌衣一眼,我害了你,你也报复回来了,我们算是两清了。
    下次我就不会心软了。
    他跺着脚,白鞋子又是在空中激起浮灰的震荡。
    楚凌衣独自留在阴影里,捻着指尖上的一点湿意,他轻轻嗅了嗅仍然萦绕在指尖的那点温热又艳丽的暖香,好像那个软糯又娇气的少年还在他的身边,柔弱无骨地攀附着他的身体。
    两清?怎么可能两清。楚凌衣笑出声来。
    是你欠我的,阮夭。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私立男高日常(19)
    阮夭昏昏欲睡地趴在课桌上,实在听不进去讲台上老师唠唠叨叨的声音,合上了越发沉重的眼皮。
    或许是因为那次篮球场的事,阮夭在梦中久违地见到了尘封了很多年的往事。
    那是他被绑匪关在铁笼里的最后一天。
    如果阮家再不交钱,阮夭的下场将会比路边的杂草更不如。
    要么死,要么被卖到什么腌臜地方一辈子不见天日。
    阮正轩是个狼心狗肺的,为了钱连儿子都可以不要。粗犷脸上横亘着一道伤痕的男人半蹲在铁笼里目光阴冷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孩。
    阮夭那时瘦的几乎就剩了一把骨头,他蜷缩在铁笼的一角,从脏污袖口伸出来的一截手腕细细的像一折即断的幼弱花枝。
    他头发脏兮兮的黏在前额上,只露出一双比星子更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蹲在笼外打量他的男人。
    像一只被逼到了极点的小兽,用桀骜和不驯极力掩盖自己的惊惶。
    啧,刀疤男很不屑地发出一声讽笑,脾气还挺犟。
    他站起来猛地踹了一脚本来就很劣质的铁笼,整个笼子的支架立即剧烈摇晃起来。
    阮夭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缩成了一个球。
    男人犹嫌不够,剩下的兄弟都去和阮家谈判了,就留下他一个人在破仓库里看着这么个小屁孩,实在是无趣极了。
    他干脆伸出一只手抓住铁栏左右摇晃着,看着笼里的小孩在外力的撞击下无力地滚来滚去,白皙额角撞到一处铁栏上瞬时间流下一股细细的热流。
    男人发出一阵满是恶意的大笑。
    阮夭知道这个坏人只是想看自己丢脸的大声哭叫的样子,虽然额头很疼很疼,还是咬紧了嘴唇不愿意露出软弱的一面来。
    鲜血流下来几乎要糊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不叫了?
    刀疤男大力拍打着铁笼:本来就要死的小杂种,还不给老子逗个乐,死的也算有用一点。
    他的手从栏杆的缝隙里伸进去想抓阮夭的胳膊,阮夭全身都是伤口,被他用力抓住的时候疼的一激灵,本来就显出病态的脸色更加苍白。
    刀疤男粗鲁地想把他拉到面前来,阮夭恨死这个一直折磨自己的男人,想到自己本来也就要死的,怎么也要让他吃点苦头。
    哭啊,怎么不哭了!男人更加用力地攥紧了细瘦的胳膊,像是要把阮夭的胳膊折断。
    阮夭的嘴唇因为缺水干裂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稍微牵扯一下都感到唇上的刺痛。
    小小的阮夭垂着长长的小扇子似的眼睫,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努力张开了结满血痂的唇,一口死死咬在了男人粗壮的手臂上。
    阮夭的牙深深地嵌在散发出酸臭的肌肉里,他不敢松口,尖利的虎牙破开厚实的肌理,品尝出一点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你他妈找死!
    刀疤男没想到被一个还没有猫凶的小孩子会突然反咬自己一口,完全没有防备。
    他一下子暴怒起来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反手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木仓。
    不知道这伙人是哪里买来的违禁品。
    阮夭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死。
    我要死了吗?小小孩嘴角还染着刀疤男手臂上的鲜血,眼神却平静得吓人。
    算了,反正也没有人关心我。
    小男孩有点落寞地想着。
    但是阮夭闭着眼睛煎熬地等了半刻,却发现该来的木仓声迟迟没有响起。
    他颤颤巍巍地掀开眼睫,发现刀疤男居然什么时候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刀疤男的身边,站在一个小小的瘦瘦的男孩子。
    男孩子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短裤,垂下来的长发半掩住他尚显稚嫩的眉眼。从短袖和裤管里伸出来的手脚纤细但是矫健。
    像一只未成年的小豹子。
    他抬眼很沉静地望向阮夭,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清澈地倒映出阮夭此时狼狈的模样。
    阮夭?
    男孩是在问他的名字。
    阮夭不知道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是怎么放倒比自己大这么多的一个男人的,他可怜巴巴地跪坐在笼子里,浅瞳里瞬间漫上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时都忍住了不要哭出来,但是在面对这个来救他的小男孩时,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别哭了。
    男孩从刀疤男身上摸出了笼子的钥匙,把他放出来,语气里藏不住的嫌弃:哭得丑死了。
    安眠药只够一个小时的,我们快点走。
    男孩子伸出手要牵阮夭。
    阮夭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陌生男孩的掌心,咬着嘴巴憋了半天,最后小声地说:我站不起来。
    男孩好像很无语:怎么这么娇气。
    他很不耐烦地弯下腰把示意阮夭到他背上来:随便就能被人抓走,还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真丢脸。
    阮夭怯怯地趴在男孩的背上,很委屈但是强撑着给自己解释:坏人也受伤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也没有软弱到只能被坏人随便欺负。
    男孩子却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他凶巴巴地背着小小一团的阮夭:怎么这么轻,你是小猫吗?
    阮夭眼尾红红,巴掌大的脸搁在男孩的肩上:不是猫。
    男孩就是要刺他:我说你是猫,你就是猫,小猫小猫。
    小阮夭扁了扁嘴差点被骂哭出来。
    这个哥哥,怎么这么坏。
    脾气比他还要差。
    再后来的事,阮夭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男孩背着自己走了很久很久,阮夭在仓库里被折磨了太久,出来没几分钟就发起了高烧。
    被高温烧的迷迷糊糊的阮夭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半垂的眼里只能看见男生漆黑的发,和天边灼灼的暮色。
    你是谁呀?
    高烧中的小孩语气黏黏糊糊,说话又轻又软。
    叫我哥哥吧。冷冰冰的嗓音也不自觉软和下来。
    你是林悬哥哥吗?我只有一个哥哥,只有他愿意陪我玩。
    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实在撑不住了。
    靠在男孩颈上的额头烫得吓人。
    再等等,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小孩困倦地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像一缕淡烟,语气却郑重又郑重:
    哥哥,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放在阮夭的额头上,惊得少年一个激灵,从课桌上猛地坐起来。
    楚楚凌衣?
    睡到昏天黑地的阮夭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眼睁睁看着冷面的学霸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阮夭:!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气急:你干嘛!
    楚凌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睡了整整两节数学课。
    阮夭把一个无赖学渣的精神发挥到淋漓尽致: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学霸,不会还要来我这里找优越感吧?
    楚凌衣一只手插着兜,淡定地看着阮夭:原来是不关我事,但是现在和我有关了。
    很遗憾。楚凌衣说话的声音毫无起伏,根本听不出来有在遗憾,刚才数学老师指名我和你结对了,期中考试你要是不能考及格,我会被牵连的。
    楚凌衣冷着脸叹气:真没办法。
    阮夭:
    晴天霹雳。
    阮夭机械地转过身去:我去找老顾给我们换人。
    不了。楚凌衣目光转移到别处,正义凛然,大家都已经找好结对的人了,你不会想麻烦别人吧?
    整个人都睡迷糊了的阮夭自然没发现这句话里有不对,呆呆地点头:你说得对。
    过了半晌,栗子头上委委屈屈地翘起一根迎风而立的呆毛。
    阮夭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延迟痛
    苦:统子哥,你说楚凌衣是不是借机在报复我?
    系统:按照人设来说,主角受都人美心善佛光普照,不会的。
    阮夭抓狂:那他手里一大堆王x雄还有五三是怎么回事啊!他就是想让我做题做到死吧?
    系统擦汗:说不定是他自己做呢。
    坐在左前方的楚凌衣似有所感,回过头看了一眼阮夭,眼神似乎带笑。
    阮夭却敏锐地感觉到这眼神必有深意,崩溃地抓着头发:
    可是我记得他的题早就做完了呀!那堆题就是为了报复我吧,一定是吧,他刚刚是不是还对我笑了,他就是在幸灾乐祸!
    *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凌衣:写对题亲一口,写错题打pp(计划通)
    祝大家520快乐呀!
    第20章 私立男高日常(20)
    阮夭抱着门框死也不愿意迈进自习室一步。
    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考倒数第一,也绝对不会跟你坐在一起的。阮夭像个小无赖,就差一哭二闹了。
    楚凌衣站在边上手里提着一袋足够致死量的题册,面无表情地等着阮夭松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平直着唇角冷静道:你还有45分钟,很快高三的要下课经过这里,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见你为了不做题宁愿扒着门框撒泼。
    楚凌衣看着那双按在木质门框上的手犹豫似的颤了一颤,犀利地又加了一句: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精彩吧。
    阮夭作为一个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骄矜小少爷,自然是不能忍受被人当做大熊猫一样围观的。
    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拍照。
    传到网上去了怎么办。
    绝杀。
    接连被命中靶心的阮夭咳了一声,有点气弱地松开了手,撇过发红的脸蛋细声细气地做最后的挣扎:我和陆老师约好了要去练舞呢。
    楚凌衣唇角勾起,拿出一张签了字的假条:已经替你请好假了,陆老师说很期待你的成绩。
    淦。
    忘记他和体育馆的老师关系很好了。
    阮夭灰败着脸,不情不愿地像幽魂一样荡过去找位子坐好,一边嘴硬道:你教了也没用,我很笨的,你等着被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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