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说:抱歉,我
    沈淮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不拆开礼物看看吗?沈淮接着说。
    封凌听到他的话,伸手就要拆,在碰到丝带时又停住,等回酒店再拆吧。
    夜店离酒店很近,一条笔直的路,连弯都不用转,要不了几分钟。
    沈淮点头,我本想看看你喜不喜欢。
    喜欢。封凌不假思量地说,说完他又有点后悔,那沈老师看着我拆?
    正合沈淮的意。
    车停在酒店门口后,封凌没立即上去而是把助理何鹤叫了下来,沈老师,你先上去等我一会儿。
    沈淮心中疑惑,这里他猜不出封凌要做什么。
    何鹤启动汽车后,封凌从车窗探出身,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亮,等我。
    沈淮点头,好。
    他正要进酒店时,封凌再次探出身,要是困就睡吧,不等也行。
    沈淮:
    所以到底要做什么,先把礼物拆了不行吗。
    大半夜被封凌叫下来的何鹤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少爷,我们去哪儿?
    封凌说:你先导航蒙蕾蛋糕店。
    何鹤:?
    他手机导航了这个地方。
    封凌在网站上查到附近仅有的两家蛋糕店都关门了,营业时间最早也要上午十点。
    算了,直接去市中心。
    何鹤:
    何鹤听出他是想要蛋糕,说:我们酒店可能还有,自助餐里见过。
    酒店用于自助餐的糕点都是外包的,不行。
    何鹤弱弱地说:开去市中心要接近一个小时。
    知道。
    何鹤又说:这个点,市中心蛋糕店应该也都关门了。
    封凌抬眼看向他,眉眼里能看出急躁和不耐。
    何鹤认命地开车。
    整如他所说,网站显示,市中心的蛋糕店也不在营业时间。
    封凌在网上选了两家评价最好的,打电话联系。
    一家在网站上留的是固话,没有意外没人接。
    另一家一个很有风格的小蛋糕店,封凌打通了电话,老板应该是刚被吵醒,语气很冲。
    谁?大半夜的。
    我想要一块三万块钱的蛋糕。
    何鹤:
    沈淮以为他等个十几分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一等就等了接近两个小时。
    差两分钟就要两点时,沈淮叹了口气,正思考要不要去睡,收到了封凌的消息。
    封凌:[沈老师,你睡没?]
    沈淮没回他消息,直接开门。
    他开门时,封凌刚跑到他自己的房间门口,有点喘,看到他对他露出一个笑。
    面向他那只手拿着生日礼物,另一只手上提着个袋子,看不到上面的字迹。
    沈淮:我换个鞋就过来。
    封凌:好。
    沈淮到封凌的房间时,封凌已经在落地窗前那个桌子上准备好了。
    沈淮在他对面坐下后,封凌给他一块蛋糕。
    是一块很小的蛋糕,但非常精致。
    蓝丝绒一样的底面上,一轮可爱的月亮,月亮周围好几颗黄色的小星星,卡通版的众星拱月。
    沈淮愣了一下,你去买蛋糕了?
    封凌点头,你吃蛋糕,我拆礼物。
    我不是吃过了吗?
    封凌没说话,把生日礼物放在桌面上。
    沈淮拿起刀叉,再度看向瓷盘中的蛋糕。
    半夜十二点,几乎没有蛋糕店会开门,何况是横店附近。
    他切了一块放到口中。
    味道竟然非常好。
    他以为一两点能买到一块蛋糕就很不容易了,没对味道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口感醇厚丰富,比之前吃的那块好吃多了。
    他又抬眼看向封凌,好像明白了封凌为什么又深夜去给他买来一块蛋糕。
    沈淮抿了抿唇,喝了一口手边的热牛奶继续吃。
    目光一直落在封凌身上,注意着他的神色。
    礼物不是寄送,没有过度包装,拆开丝带,油皮包装纸下两层雪梨纸,就露出了礼物。
    正如封凌所料,是一副画。
    但他没想到画里的人是沈淮。
    非常稚嫩的沈淮,大概十二三岁左右。
    右下角有个署名,章荔。
    封凌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是一个画家,他在h国的时候看过她逝世十周年的一个纪念画展。
    他抬头看向沈淮。
    能随手就买几千万香水的人,我不知道该送什么,想来想去能送给你的只有我妈妈留给我的画。
    她是个儿控,家里的画大多数是我。
    封凌一愣,说不出心里复杂的翻涌的情愫,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圈内传沈淮出生于腐书网,说沈淮的爸爸是一流学府的终生教授,爷爷曾是一名院士,却一直没人说沈淮的妈妈具体做什么。
    有说是作家,也有说是画家。
    但是没想到是章荔。
    封凌其实不清楚章荔的具体成就,他只是凑巧在国外看过章荔的画展,因那是个逝世纪念展,他多留意了一眼。
    不曾想那就是沈淮的妈妈,他或许还在一幅画中看到过沈淮的身影。
    也没想到,沈淮也没了妈妈。
    两年前是十周年的话,那沈淮大概在十二岁就失去了妈妈。
    比他还早。
    其实封凌具体已经记不清刚失去妈妈时的感受了,那时候他已经十六岁,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已经是个长大的男人,不该在人前哭,所有脆弱的激烈的情绪都收在心里。
    只有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的床上,才会稍稍泄露。
    可沈淮那时候才十二岁。
    十几岁的男生最是骄傲自尊心强的时候。
    他那时是怎么样的?
    已经记不起当时自己是不是非常难受的封凌,此刻开始难受了。
    沈淮神情淡淡地说:我妈妈在我初一那年去世了,这是她送我去初中学校的第一天画的,算是对我非常珍贵的礼物了,希望你能喜欢。
    他脸上没什么悲伤的情绪,最后还浅笑了一下。
    就像那天在小船上的笑。
    那天封凌被导演骂,心情烦躁,他过来让他想他开心的事。
    他说他在湖边玩,妈妈在湖边设计衣服。
    设计衣服,也是在画板上画衣服。
    那时沈淮是不是也想到他的妈妈了?
    喜欢。封凌嗓音极为喑哑,非常喜欢。
    原来他们都没有妈妈了,他们的妈妈也都非常会画画。
    这一刻封凌又疯狂地想抱沈淮,像在夜店门口那样。
    可是他没有,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看着沈淮吃完了蛋糕。
    他该给沈淮买一块更好的蛋糕才对。
    时间很晚了,沈淮蛋糕吃的有点快,没两分钟就吃完抬头看向他,张口正要说谢谢,一个手帕按在他的嘴角。
    封凌拿着手帕细细把他嘴角蹭到的奶油擦掉。
    他手上的动作非常温柔,眼眸深深的,里面同样有极少在他眼里看到的温柔。
    眼神里的温柔和动作上的轻柔,像是对喜欢的情人,又像是对幼儿期的弟弟。
    沈淮睫毛轻颤,长久地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笑。
    很浅的一个笑,在沈淮的各种笑中并不突出,类似的笑封凌也看过不少,此时却觉得冲击力太大了。
    他收回手帕,微微侧开视线。
    谢谢你的蛋糕,晚安。
    已经两点半了,沈淮没继续留在这里,吃完蛋糕就走了。
    送走他后,封凌回来仔细地看那副画。
    十二岁的沈淮是真正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那时他还没完全长开。
    身体清瘦,有着少年独有的单薄感。
    肤色很白,脸庞稚嫩,那时还不那么会控制表情,脸上有藏不住的清高和骄傲。
    在一个母亲的画笔下,漂亮、纤薄,让人不由生出保护欲。
    封凌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拿起手机。
    秦东谷在他离开夜店时就给他发了消息,封凌一直没心情理他,时隔三个小时才回复。
    秦东谷:[你在搞什么?不是要保持距离的吗,你为什么要抱沈淮?]
    封凌;[因为心疼。]
    凌晨三四点正是一群二代们刚从夜店嗨回来的时间,秦东谷没多久回了他的消息。
    秦东谷:[?]
    他不理解。
    沈淮做了什么让封凌心疼了,不就是来夜店给送了个生日礼物吗?
    这就心疼上了?
    那他们这几个发小,开了五六个小时的车来给他过生日的发小,不心疼心疼?
    封凌:[你发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
    封凌:[他发着烧,走了那么长的路,在寒风中吹了那么久的风,不心疼?]
    秦东谷:[]
    说实话,这样听着真没啥心疼的。
    要是非得心疼,也确实能有点心疼,但心疼到控制不住抱住?
    秦东谷随手翻了翻热搜文娱榜,随便就翻到【心疼xx】、【你知道xx有多努力吃了多苦吗】的评论。
    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他认识的最酷最拽的那个人。
    封凌:[你懂心疼一个人的感觉吗?就是想把世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秦东谷:
    恋爱真的使人变傻,即便是陷入暗恋,尤其是处男的初次暗恋。
    第31章
    秦东谷不打算跟他继续这个迷惑话题。
    他说起今天的疑惑。
    秦东谷:[沈淮真把你当变态了?我怎么感觉不像?]
    封凌:[我也感觉不像。]
    秦东谷:[他要是把你当成变态,被你抱还不打你?]
    封凌:[他打不过我,不过你说得对,他没推开我,还送我特别珍贵的生日礼物。]
    秦东谷:[]
    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秦东谷:[那你要继续吗?这样的话可以继续慢慢推进了。]
    封凌:[我想跟他表白。]
    秦东谷:[?醒醒!]
    秦东谷:[没有好感基础,表白一定会被拒,然后他就开始躲你了。]
    秦东谷:[可能你们这部剧都会拍得很尴尬。]
    躲避和剧确实让封凌很犹豫。
    他接受不了沈淮躲他。
    也在尽全力不让这部剧拖沈淮的后腿。
    他一时犹豫不决,又开始苦恼。
    犹豫时,封凌再度看向沈淮的画像。
    年少时期的沈淮,看起来就是个清冷孤高的傲气学神。
    这样的人进入娱乐圈,一路走到现在,一定吃过很多苦头。
    他现在依然有些冷淡,却已经不会把傲气放在脸上,会收敛情绪了。
    不由地,封凌心上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看着照片许久,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
    封凌在看沈淮的画像,一墙之隔的沈淮,在手机上看妈妈的照片。
    他用手摸了摸照片中的女人,轻声说:我把画送给他,你别生气,他不是别人。
    沈淮扬起唇角笑了笑,肯定地说:他是我喜欢的人,会变成妈妈另一个儿子。
    他看着照片里的人,时间越久越无法维持脸上的笑,睫毛半垂,看着自己的腿说:被人心疼的感觉太好了。
    忽然涌上来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那么短暂的一分钟,沈淮恢复如初,关机睡觉。
    第二天,沈淮醒来时咽喉又干又痒,他出来找水喝时,看到阿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熟悉的保温杯。
    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封凌送来的。
    今天上午没有戏,沈淮一觉睡到十点,这应该是封凌去剧组前给他准备的。
    阿童皱眉盯着保温杯,沈淮以为有什么事,就听阿童说:他是批发了一箱子保温杯吗?
    怎么每天都有。
    沈淮:
    还不是怪你,你怎么不把我喝过的保温杯还给他。
    阿童撇嘴,怎么不让他的助理来拿。
    保温杯该哪个助理处理这个问题,阿童跟沈淮一路较真,到了片场就开始寻找封凌的助理,看到他后一愣,看了好久没移开视线。
    沈淮觉出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天气越来越凉,今天何鹤穿了一件白衬衫,外面叠穿毛茸茸的粉色毛衣。
    沈淮:
    阿童:我想
    沈淮:你不想。
    阿童拿出手机,一打开就是和何鹤的聊天页面,他在路上打出了半句话:你快来拿封凌的
    阿童删掉,重新输入。
    阿童:[你今天穿粉色毛衣很好看。]
    何鹤:[???]
    前两天给他发了【我吃够了爱情的苦】表情包,今天又夸他很好看?
    什么意思!
    从来没遇到这种事的何鹤,看到阿童一边看他一边走过来,紧张地想后退。
    沈淮刚到片场不到一分钟,封凌走到他面前。
    他先看了眼沈淮穿的衣服,又把手掌放在沈淮的额头上。
    暴露在冷空气里的额头上,突然贴上热热的掌心。
    沈淮被他这个出乎预料的动作弄得睫毛一颤。
    好像又发烧了。封凌说。
    你的掌心太热了,能准吗?沈淮说。
    封凌啊了一声,低头看向他。
    他只看着不说话,沈淮疑惑抬头看他。
    他一抬头,封凌即刻低头,两人的额头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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