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爽朗干脆:我还不知道你个娃娃,你昨晚几点睡的?今早什么时候起的?当他们不知道孩子的真实作息吗?
    沈槐干笑两声,又简单聊了自己目前遇到的大小事,这才挂断电话。不过嘴角的笑意还没落下去呢,就看见一只似是发了疯的大黄狗朝他跑过来。
    隔着老远,都能看见那大黄狗发寒的白牙和滴落在地的涎水。
    汪!汪汪!!汪汪汪!!!
    沈槐哟呵一声,本想停下不动的,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双腿一移,两脚一蹬,三两下就爬到了行道树上。
    离地足有一米高。
    听到狗叫声的那一瞬间,谁也看不见的周美娟也跟他一样,立马撒腿就跑。但她不会爬树,也无法上树,只能凄惨地双手抱头蹲在绿化带里。
    但那狗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只一个劲地跟着沈槐。
    谁家的狗呀?流浪狗吗?沈槐两手环抱在成年人半腰粗的行道树上,无语凝噎,虽然咬不到我,但若是咬到别人怎么办?
    小区里还有这么多老人孩子呢。
    沈槐碎碎念,见那大黄狗似乎是盯上他了,这会儿一直在树下冲他吠叫。
    汪汪汪!!
    沈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要是他真被咬了,那指不定还得去打几针狂犬疫苗,住院个三五天才行。
    毕竟他瞧着就不像是个能与发疯大黄狗搏斗的人。
    等等。若是他被咬了,谁得利?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没有证据,但沈槐仍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李事理。觉得这人还真挺邪乎的。
    明明从言行举止里都能感觉这碎尸案是他做的,但偏偏没有证据,就连案发第一现场目前也是一团迷糊。
    沈槐正抱着树发散思维呢,远处就有人过来英雄救美少年了。
    你没事吧?周谠穿着警服走近,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大铁笼子。两人都带着厚厚的手套,防护措施做得不错。
    大黄狗似是感受到威胁,绕着行道树转圈圈,尾巴死死夹在后腿下。它一边朝着周谠威胁地汪汪两句,一边又不死心地对着沈槐叫嚣。
    周谠微微弓腰,试探着往前两步,距离大黄狗不过一步之遥。
    大黄狗呜咽叫嚣得更激烈,整个身子都靠在大树上,明明双腿颤抖得不像话,但狗头还是不住地发出吼叫声。
    沈槐抱着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他也没出声,免得打扰到周谠。但不得不说,以同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人穿着警服的样子真的是帅呆了。
    特别是他为人民服务的样子。
    正当周谠身形一动,双手已经钳住大黄狗脖子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
    声音温和又有礼貌。
    但人一出现时,就令沈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是李事理这家伙。
    他才不相信事情这么巧。
    周谠听到声音,神色不变,只将大黄狗放进同事准备好的铁笼子里关上,他这才朝沈槐招手:可以下来了。
    沈槐看了眼地面,放心大胆地跳下来。
    就见周谠转头,一脸严肃地望向李事理,道:李事理?
    李事理微微笑:警官,怎么了?
    周谠:有人报警称你的合法妻子周美娟已失踪36小时以上,为更快确定周美娟的踪迹和下落,希望警方提出的问题你都能如实回答。
    另外我们已经申请并拿到了任务书和搜查令,需要进你家了解情况,望理解。
    李事理神色不变,道:当然可以。不过周美娟失踪了吗?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沈槐内心哦豁一声,不厚道地希望两人打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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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周谠:为人民服务,特解决沈槐同志婚姻老大难问题
    沈槐:
    第4章 展开调查 亡灵秘密
    李事理同意后,周谠依旧面无表情,只暂时询问了几个基本问题。
    周谠:你最近一次见到周美娟是什么时候?
    李事理放在裤腿边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一下,微微勾唇笑,说:实不相瞒,我已经一周没见过她了。
    李事理又微微叹气,说:其实我们两人感情早就出现了一点问题,目前我们俩分居有一年半以上。上个月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提到了离婚一事,只是目前离婚需要有一个月的冷静期,所以目前我们俩并未离婚成功。
    对于她失踪一事,我也实在知之甚少。
    李事理又说:我平日住在江园小区这边,这里也离理大近一些。而美娟她多住在中心花园,自我们提离婚后,她也不会过来这边。夫妻财产我们已经请律师分割好,孩子到时也是跟着我。
    李事理说完,还朝沈槐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对于美娟的下落,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毕竟我们夫妻一场。
    沈槐没忍住又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支香橙味的棒棒糖,他撕开包装袋塞嘴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周美娟一眼。
    周美娟这会儿正魂不守舍地看着李事理,眼里的情绪颇为复杂,沈槐只看得出几分的怨恨和不甘,其他的倒看不出来。
    到了801号房门口,李事理打开房门大方地邀请他们进去。
    房子不算大,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格局,套内面积135平左右。整个房屋的装修较为简约,以白色调为主,间或夹杂浅蓝、咖色等其他点缀颜色。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李事理的态度很大方,神态一点儿也不紧张,镇定自若地问着,还去冰箱里拿了四瓶冰水递给他们。
    沈槐微微蹙眉,环顾四周的摆放,心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是:李事理绝对有洁癖和强迫症。
    屋内家具的摆放似乎严格按照某一条线来执行,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餐巾纸盒、果盘都是按照大小依次摆放,确保其在一条线上。
    他仔细嗅着屋内的空气,只能闻到淡淡的百合香,没能闻到残留的血腥气。
    不过李事理的身上的确带着血腥气,是杀生后不可避免带上的气息。
    初见他时,他身上的血腥气格外强烈。
    想到什么,沈槐笑着问: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
    李事理目光望向周谠,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虽然不介意,但我这人有些洁癖和强迫症,所以
    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警方如果想搜查哪处,我肯定全力配合。
    趁着这功夫,沈槐去了厨房,看到一层不染的厨房和几乎看不见的调味料品,他似是不经意问:李老师会下厨吗?
    李事理笑容带着几分赧然:不会,平日我都在食堂和餐馆解决三餐。
    沈槐挑眉哦了一声:那李老师亲自杀过鸡鸭鱼兔等食物吗?
    李事理这下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谨慎说:印象中是没有的,但小时候调皮有没有杀过生,这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李老师别紧张,沈槐一口将自己的棒棒糖咬碎,我就随便问问。
    周谠和前来的两个同事已经初初巡视四周,见李事理聊完后,立刻一板一眼地提出搜查诉求。
    李事理刚同意,就见三位穿着警服的男人立刻在屋内翻找起来,同时各种拍照取证,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槐溜达到周谠身边,看着他来到卫生间仔细排查每一处缝隙,同时认真观察下水道,还试图用小细钩子在下水道里捣鼓。
    捣鼓半天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沈槐跟着眉头紧皱,觉得事情有些大发。若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他会不会以报假警被抓起来。
    到时候就搞笑了。
    小台,你去查一下801户这几天的水电情况。周谠将屋里的水电表仔细拍了几张照片,又细细摸索查看了室内所有的锋利用品,但很可惜,还是没有线索。
    屋内一层不染,不留一处死角。
    沈槐默默看向李事理身后的周美娟,状似无意说道:诶,若是冤枉了李老师,那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周美娟听闻双眼一瞪,又呜咽开来:真的是他杀了我可是,可是可是她也不知道相关的线索。
    沈槐蹲在玄关处,双眼放空,听着周美娟的控诉。
    周美娟说:我记得是6号晚上十一点多,我过来找他说一点事,但中途我们俩不欢而合。我承认我当时说了一些威胁他的话,但随后我脑袋一疼,整个人就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时,就看见了你。
    沈槐蹙眉,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咔咔响:脑袋疼什么疼
    怎么了?听到他几不可闻的嘀咕声,李事理微笑着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没事,就是脑袋有点疼。沈槐笑容很灿烂,就好像被人从后头打了一闷棍一样。
    李事理:他又没忍住控制自己的表情,这会儿就显露出几分诧异来,笑着说,我深入研究马克思主义这么多年,自从遇到你,总感觉自己也变得有些神神叨叨。
    沈槐唇角微微一动,笑:可能因为我是灵异编辑吧,所以总忍不住探索更多的灵异选材。
    问心无愧才不信鬼神嘛!
    李事理决定暂时不要理这个人了,总感觉跟他说话,自己几次没崩住情绪。
    周美娟这会儿也在疯狂地回忆,若是自己死了但李事理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她死都不能安心的。
    本来她还想保守一些秘密,但瞧着今天这阵仗,警察们什么都没找出来,若是唯一一个能看见她的人也放弃了,那她的死亡就真的被盖棺定论,她还能做什么呢。
    连聚魂都做不到的人谈何报复。
    这件事说来话长。周美娟没忍住叹了口气,原本瞧着还有些癫狂平常的她,冷静下来娓娓道来的样子,倒颇有些大智慧。
    最开始欺骗了你,但这件事也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娃娃说。
    我嫁给李事理后其实过了一段快乐甜蜜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非常喜欢小动物,我也是被他的爱心吸引,决定和他相处。结婚后我就辞了职,专心做全职太太,但当时的我有两套房子收租,一个月也能有八九千块,比李事理拿到手的工资还高。我也挺开心的,觉得自己还算是奉献了一些。
    说的有些啰嗦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周美娟学他的样子蹲下来,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我没有朋友,这些话我也憋在心里近十年。
    我以为我们一直会这样甜蜜下去,但自从小雅出生后,一切都变了。周美娟继续说,我不爱读书,没有文凭,生了孩子后身材也有些走样,还不爱打扮,所以当我从李事理身上闻到香水味后,我就知道我败了。
    但好在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比较想得开。我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小积蓄还是有一些。所以我学着电视上那些厉害的女人,找了私家侦探去拍他的照片。
    回忆起往事,周美娟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说:我知道他有了女人,却不知道那人是他的学生,刚入学的大一新生。你知道后来那人怎么了吗?
    沈槐咬着棒棒糖,周身洋溢着听了八卦后的满足气息。他还没来得及给出反馈,这人又继续自己念念叨叨,好像也不需要有个回应。
    后来我私下举报了他们俩,校方为了平息这件事,将那女生开除了。但她怀孕了,所以这件事爆出来后,她就被家里人拉去打了胎找了个人嫁了。
    我明明没做错,可后来我偷偷去看了那个女人,她其实很小,比我小了七八岁,但瞧着却和我生产后差不多的憔悴。所以后来我才清醒过来,其实我该恨的人不是她,而是李事理。
    等我醒悟过来后,我又做了很多事,闹得李事理不可开交。我开始闹着打牌疯狂找李事理要钱,我故意气他的父母让他们早早回了乡下老家,不如意的时候我就去找校领导撒泼,所以十来年李事理一直停留在这个职位上,没有变动过。
    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很懦弱的人,他不敢辞职舍弃这个铁饭碗,所以只能任由我拿捏。
    他自暴自弃后不再理我,我却疯狂起来,给他戴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的女儿小雅,所以在小雅即将考初中时,李事理找我提离婚,我同意了。
    我找他也还是不死心想要拿到小雅的抚养权,那天我指责他不能当好一个父亲,他也骂我人尽可夫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死了。
    看外表你也想不到人的潜力这么大吧。周美娟自嘲地笑了笑,这两天我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我想若是当初在发现他出轨后,我选择与他离婚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槐:不要小瞧了人性。你别看有些人表面上光风霁月,实际上
    周谠:嗯?
    沈槐:是个打桩机。
    第5章 社会关系 叫什么沈先生啊
    沈槐听着周美娟的诉说,震惊到嘴里的棒棒糖都忘记了吞咽。
    算算年纪,他今年也不过23岁,其实才刚毕业一年。虽见过不少谋财害命的刑事案件,但那些理由都过于肮脏无法入眼。这次的新闻却又带给了他不一样的冲击。
    让他不自觉思忖:如果当时他们离婚了,又会如何呢?
    怎么了?正想着呢,额头突然轻轻一痛。沈槐回过神来,就见周谠正单膝下蹲地望着他,修长的手指正从他额头处挪开。
    奇怪,只这样看着,他才发现周谠的眼睫毛密麻得像把小扇子,真令人羡慕。
    沈槐赶紧啜了口自己的棒棒糖,压压吃完八卦后的诧异。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这些亡灵的私人八卦他向来保守得很好,不轻易与人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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