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告诉自己实情。
    那可是江湖第一门派,他虞意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整个藏起来不被萧正则找到。
    正是。
    肖覃抿了抿嘴,问道:殿下可还愿成亲?
    自然愿意。虞意不解,难道只因你是江湖人,本王便不愿与你成亲,哪有这种道理?
    虽说确实有些弊端。
    什么弊端?肖覃心下一紧。
    以后你若是不听话,本王又打不过你,怕是要受你欺负。
    肖覃一怔,听明白虞意在说什么之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会,他上前一步,将虞意扯进怀里,我对殿下,必是真心相待。
    这人一直克制有礼,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虞意被他抱着有些意外,半晌嗯了一声:只是若是梅山派,萧正则那边
    话没说完,他突然直起身,狐疑的打量肖覃一番,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嗯?肖覃正全神贯注的听虞意讲话,闻言摸了摸烫的吓人的脸颊,才觉出一阵头昏脑涨。
    我肖覃刚开口便咻的噤声,刚才没发现,怎么现在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喑哑。
    跟我回府。虞意沉下脸。
    在府中带了小半个月都没生过病,到萧正则那里呆了两天便要发热,难不成萧王府的人都是些死的?早上见肖覃便觉得他脸色不对,说不准从昨天夜里就烧了起来,这么久都没察觉也没吃药,这人得多难受?
    等等,肖覃被虞意牵着,昏昏沉沉的往大门方向走,他也想回府,但好在还保留着那么一点清醒,没被彻底烧糊涂,殿下,成亲之前双方不应见面
    今天不是已经见了?
    可大婚之日,殿下好歹要从别处将我接回来,总不能从王府这边,接到王府那边。更何况两人的房间还挨着。
    那便最后一日将你送到萧王府过夜。
    虞意不放心,说什么也不肯让肖覃在萧王府多待一天。
    殿下肖覃有些无奈,还想说话,却闷声咳嗽起来。
    进去。虞意将他往马车里一塞,进去和老夫人告了声罪,又飞快的折回来。
    肖覃烧的眼眶都疼,实在是无力挣扎,只能顺了虞意的心思。
    也罢。总归不过是个形式,他和殿下成亲,本就不受世俗约束。
    回府。虞意上车,坐在肖覃身边,抬手便要将狐裘解下披在他身上。
    穿着。肖覃按住他的手,偏过头咳嗽两声,小心不把病气传给虞意。
    我不冷。虞意挑了挑眉,都难受成这样了,还有空关心他呢,能不能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那也穿着。寒气未散,肖覃可不敢让虞意现在就穿单衣,否则就算江寒不骂他,他也要骂自己。
    先别睡,外面冷,马上就回府。虞意决定不和生病的人一般见识,凑过来摸了摸他的脸。
    比刚才更烫了。
    殿下,肖覃声音有些闷,眼皮越来越重,侧身把额头抵在车壁上,离我远些。
    风寒不传染
    恍惚间,他似是听到虞意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感觉一双冰凉的手贴在额头。
    你
    身边人又说了些什么,可肖覃已经分辨不清,连日来没睡好的觉此刻都还了回来。
    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马车摇晃几下,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32章 烟火 几只烟火而已,殿下就当是疼我
    病来如山倒, 说的就是现在。
    虞意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床边,而肖覃穿着里衣,裹着被子, 神情恹恹的靠在床头。
    别弄了,先喝药。
    虞意端着药碗,无奈的看着肖覃。
    这人从昨天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一吃就吐,脸上嘴上都没什么血色。
    等等, 很快就好。肖覃声音有些哑,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给虞意上药。
    左手还没完全恢复, 右手又受伤。肖覃捏了捏这只修长劲瘦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
    擦伤而已,都已经结痂了。虞意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被肖覃握着, 只能盯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肖覃不答,就着床边明亮的烛火, 一点点裹上纱布。他拧着眉, 神情专注, 一遍裹不好,又耐心的裹了第二遍, 像是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一丝一毫都不肯分心。
    现在可以喝药了吧?虞意收回手,把碗塞过去,起身替肖覃掖了掖被角。
    嗯,这就喝。肖覃低咳两声。
    虞意长及腰间的黑发随意散着, 俯身时正好垂到肖覃肩上,后者靠着软枕,由着身上人动作,百无聊赖间拾起一缕黑发,连日浮躁的心思竟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殿下。肖覃唤他。
    何事?虞意掖好被子,把肖覃裹的像只蚕蛹,满意的拍了拍,又重新坐回床边的位置。
    肖覃有些累,没精神也没力气,可他就是不想睡,不想闭上眼,只想盯着虞意看,就好像一闭眼这人就要没了似的。
    快了。
    半晌,肖覃轻轻勾了勾嘴角,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可虞意瞬间就听懂了。
    是快了。
    还有三天,就要到成亲的日子。
    可还难受?想到成亲,虞意又不免担心这人的身体。
    肖覃想攒着力气陪虞意多坐一会,闻言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虞意不信,冲他挑了挑长眉,肖覃无奈,只好捉住这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还在跳。肖覃说。
    虞意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按在哪里,表情不由得一僵。
    他佯装生气,把手抽回来,起身要去给肖覃倒水。
    这人生病了就变得粘人,粘人又没规矩,动不动就做些小动作来撩拨。
    喝水,喝完早些睡。虞意把杯子塞到肖覃手里。
    不想睡。肖覃困意浓重,偏偏就要强撑着。
    那要干什么?虞意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直接把人按在床上,逼他睡觉?
    殿下一会可是有事,不如和我说说。肖覃轻笑。
    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一些婚宴当天的杂事,乏味的很,你不见得愿意听。虞意想了想道。
    愿意听。肖覃不加思索地说。
    那好,虞意迟疑片刻,走到书桌前,从成堆的文件中抽出一本小册子。
    倒是有几件事还未解决,你既睡不着,便和我一起想想。
    殿下说吧。
    段方竹昨日来问,喜宴当晚可要放烟火?虞意翻着册子。
    殿下想看吗?肖覃问道。
    尚可,虞意想看,但又觉得太过幼稚,不想直说,只是状似无意的反问肖覃,你想看?
    我想看,肖覃呛了一下,边咳嗽边笑道,殿下买几只来,放给我看。
    哦,那要几只?听说最近京城里烟火卖的少了。
    多买些,派人和陛下讨几只好看的。肖覃忍着笑。
    虞意顿了顿,抬头瞅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不客气。
    几只烟火而已,殿下就当是疼我。肖覃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嘴上说着讨巧的话,目光中却满是纵容。
    虞意一怔,低头在册子上记了几笔,又接着问下一个问题,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肖覃不用细看就能发现,这人耳尖都是红的。
    可要派人给给你师门送一封信,告知你将大婚?虞意有些犹豫。
    这人生的风流倜傥,武功又不错,想来江湖中必有不少人爱慕,不知自己和他成婚,他师父师娘是否会满意。
    自然,明日我亲自来写。肖覃正色道。
    婚姻嫁娶是大事,虞意又这样好,合该让家里人知道。
    嗯,虞意话语里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轻快,宫里新来了位擅做江南菜的厨子,可要叫过来负责宴席?
    还是算了,怕殿下吃不惯。肖覃想了想道。
    你喜欢正红还是玫红?
    殿下呢?
    正红。
    那便正红。
    嗯,那日要克制些,不可多喝酒。
    殿下也一样。
    还有房里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夜就深了,虞意翻过一页,半晌没听到肖覃应声,抬头发现这人竟就这么靠坐在床头,不知何时睡着了。
    虞意皱眉,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把册子放回书案,小心将肖覃放平,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长出层青茬,眉目深邃却难掩病容。
    殿下。
    虞意正想走,床上那人又闷声唤他。
    没睡?他走回去,借着月光坐在床头。
    有些难受,肖覃预感自己明日又要烧起来,脑袋里一团浆糊,还着急和虞意说话,不过三日之后一定能好。
    好不了也没什么,推迟一天。虞意有些不放心,这人该不会是烧傻了吧?
    不。肖覃头疼的厉害,不知想到些什么,闭着眼抽了两口气,殿下放心娶我。
    放心。
    我会对你好。
    知道了,快睡。
    肖覃似是终于安了心,呼吸渐渐放缓,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
    他会对虞意好,陪着他,帮他应对凶险,帮他登上皇位,之后
    肖覃无意识的皱了皱眉。
    之后的事还太早,先不去想。
    第33章 婚宴 来拜堂了。
    天还黑着, 甚至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本该是万籁俱静的安眠时刻,萧王府西侧的别院里却早就站满了人。
    端着铜盆的, 捧着喜服的,拿着发冠的,还有两手空空准备打杂的几十号人整整齐齐的站成四行六列,一言不发的等待肖覃起床。
    公子,该起了, 您起了吗?
    侍女在门外轻声唤着,腿肚子都在发颤。
    礼部派来的主事、宫里来的嬷嬷、萧王府的内务总管,一群人在她身后站成一溜, 神情严肃得好像即将要和北方蛮夷交战。
    皇子大婚,容不得半点差错,今日所有人都要严阵以待,务求把肖覃规规矩矩完完整整的送出府!
    公子侍女见屋内半晌没动静, 等了片刻,又颤颤巍巍的喊了一遍。
    起了。
    肖覃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幔帐, 眉眼深邃如刀刻。
    昨夜他一宿没睡着。倒不是萧王府的环境有多恶劣, 床榻是软的, 熏香是他惯用的,可他就是睡不着, 闭上眼就是白日试穿过的喜服,大红色的,绣着金丝,和虞意那件别无二致。
    要成亲了。
    肖覃在心里默念,算是和父亲母亲, 还有其他再也不能见面的亲人有个交代。
    殿下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又念叨了几句有的没的,闭上眼静静躺了片刻,才一翻身坐起来。
    进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各项事宜,宫里来的嬷嬷又给肖覃重复了一遍规矩,后者坐在镜子前频频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些什么。
    今日气色不错,肖覃眯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日一直到天黑他才从端王府过来,一进门就被守在萧王府的主事人围起来,从礼仪到流程,从服饰到禁忌,事无巨细的讲了三个多时辰。
    没办法,谁让前几日那位无法无天的二殿下亲自和皇上说了,说萧公子染上风寒,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他们这些外人,也没精神记那些个杂事。
    可这亲到底是要结的,皇家威严不容冒犯,萧公子就算恃宠而骄,也该守规矩才是。
    肖覃倒是从善如流,他们说完一遍又询问,他都能一点不差的答上来。
    他心里想的明白,不肯给虞意丢脸,更不肯给虞意添半点麻烦。既然别的皇子都能体体面面的成亲,那殿下的婚事更要办的风光无限。
    下人们动作很快,在这要紧的日子,谁也不敢偷懒。
    肖覃最后换上喜服,一展袖袍,静坐在桌前等待,红色将他衬的愈发英气逼人,周围侍立的人皆低着头,丝毫不敢直视。
    看这架势,自家公子不像是要出嫁的,倒像是去娶妻的。
    还有多久。
    天色越亮,肖覃的情绪变越紧绷,旁人以为他不动如山,临出嫁还如此沉得住气,其实他紧张的指尖都在发麻,心跳杂乱无章。
    早着呢公子,接亲的队伍要下午才能来。
    这几天要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百密一疏,竟忘了肖覃是男子,不需要花多久来梳妆打扮,是以这婚宴当天的时间安排,还是照着过往世家女子出嫁来的。
    肖覃无法,总不能干坐着等到下午,只能差人去书房寻来一本书,握在手里却看不进去,勉强翻了几页,又开始胡思乱想。
    挨了半晌,他坐的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谁知周围人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唯恐他把喜服和配饰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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