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一只手控住了玉伶的肩,另一只手从她背后环过,刚好托住了胸部,占便宜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这男人自然是不信玉伶在被逼急之后说出的话,只信婊子娼妇口是心非,钱没到位做作装纯而已。
    他给玉伶说了几个数,可玉伶根本不理他。
    她现在根本忍不下这口气,卖身陪睡也得看她愿不愿意,更何况今天本来心就堵得慌,要欺负她自是会尽数还回去。
    玉伶偏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嘴里尝到恶心的咸汗味也没松口,反倒更用力,直至有了血腥味。
    被她咬住的男人则低吼一声,而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似是想阻止他们,“喂”了几声后却也没多说话。
    许是玉伶没听见,因为她生生接下来的这一耳光打得她脑仁嗡嗡,嘴里的铁锈味道已经辨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个男人的了。
    可她仍然没松口,眼睛直瞪视那男人,玉伶自以为是一种凶狠到连她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唬人表情。
    被玉伶咬住的男人开始捏住她的下颌,想让她松口,啐骂道:“遭瘟的母狗,操你还得防着你挠我咬我,当真贱人!”
    此时另一个男人叫了他的名字,又猛咳几声。
    他这才回头,松了玉伶肩膀上的力道。
    而玉伶在他侧身后,得以看见谢沛。
    楼道里的暗色灯光洒在他黝黑的面上,半落阴影的脸叫玉伶一下回忆起那个可怕的雨夜,嘴里的混杂味道似是突然变得极其恶心。
    玉伶乖乖松口,却也干呕一声,吐掉口腔里的一些血。
    谢沛的视线漠然地从那个男人移到了玉伶身上,吸了一口烟后,在吐出时才缓缓说:“伶子,过来。”
    夹杂烟气的几个短短的字听不出谢沛的情绪,可那声“伶子”在玉伶听来,就是他对她的某种安慰,心里莫名委屈至极,她都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为何又现在才出头。
    于是玉伶迅速起身,眼泪糊了眼眶,她拿出了她现在能装出来的最甜腻的声音,端着哭腔唤道:“沛哥哥……”
    站在谢沛身边的男人用眼神示意了刚打过骂过玉伶的那个人——
    刚才打她都没哭,现在看见谢沛才哭……
    自求多福。
    其实得罪女人本没什么。
    只不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养这女人,那她脸上顶的就是谁的面子。
    所以得罪女人,也别怨她们日后想不开使那小肚鸡肠,有的小仇小怨可以记一辈子。
    谢沛将手中抽了还不到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接过向他跑来的玉伶,抱她在怀里。
    玉伶低声哭着,脸埋在谢沛胸前,头都不愿意抬,一个劲地抱住他不松手。
    谢沛只将玉伶脸颊边散落的几丝头发重新别到她的耳后,手指带着轻缓的力道,拨弄发丝时从她那有些肿起的面上抚过。
    玉伶霎时心颤不已。
    这样温柔的谢沛哪里是她上次见过的那个人?
    暖暖的大手从玉伶的耳际移到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玉伶这才听见他说:“无用的男人才打女人。”
    仍然是属于谢沛的那种标志性的喑哑又低沉的音色,紧贴着他的玉伶所听见的声音好似直接略过她的耳朵,直达心底。
    那男人认错麻利,甚至还说什么要给身为“嫂子”的玉伶提鞋。
    另一个男人帮腔几句,看谢沛的态度跟嘴训他。
    不过谢沛好像还真有为玉伶出气的意思,说道:“把他的右手卸了。”
    紧接着哀鸣一声,玉伶没敢看,只是听这声音都把她的眼泪吓得憋了回去。
    而谢沛似是不满这人手下留情,继续命令道:“用点劲,废了去。”
    玉伶始终没把头从谢沛的怀里抬起来,也不吱声。
    光听那男人渐弱的求饶声,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既是无用,我也不留你了,找别家吧。”
    谢沛说罢牵了玉伶的手,绕过他们进门右拐,往里走。
    玉伶跟在谢沛身后,赌场里那些客人的断续吵嚷声变得越来越小,他们穿过一条昏暗的过道,走到最里有一扇门。
    谢沛松开玉伶的手,打开房门。
    玉伶就算再怎么心慌不安,到这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那一巴掌可不是白挨的。
    走进后才发现这地下的房间没有窗,不管怎样填摆件放家具,依然压抑。
    房间角落里有一张圆桌,上面有一些未开封的纸牌骰子,许是有人偶尔会到谢沛这里来同他耍玩。
    另一边则摆了酒柜酒桶,玻璃杯有几套,柜边有一个存放冰块的厚实木箱。
    “满意了吗?”
    在玉伶身前的谢沛突然这般问起她来。
    “沛爷既管了这件事,自是……玉伶的亏欠。”
    谢沛不置可否,坐在沙发上,点燃烟,视线却没停在她身上。
    玉伶依旧站在门边,和他隔开一段远远的距离。
    她侧偏着已经开始因为疼痛而肿热的左脸,玉伶不想在外人面前狼狈过头。
    她对谢沛的印象只停留在他们见过一面后差点发生的强奸,对她这样疏冷的谢沛于她而言还是头一回。
    或许上次她没让他尽兴,他早就没了兴致和兴趣。
    玉伶才发现,她搞不定江雍,就连不想和她上床的谢沛都可能套不出话来。
    谢沛抽烟的速度很快,他吸入一口就能烧去很明显的一截,玉伶不敢和他对上视线,她就只能盯看着他嘴边的烟、他的唇,还有他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时的指节。
    玉伶不知这种压抑的沉默何时才能结束,闻了烟气想咳又生生咽下,憋得难受,于是试着开口对谢沛说道:“沛爷,今晚陈一乘的事……”
    还没说完便咳了几声,玉伶拿手帕捂嘴,现在才得空擦了唇角沾带的血渍。
    “想去吗?”
    玉伶连连摇头,说道:“全凭沛爷的意思。”
    “那就去罢。”
    “去应付他,晚上再来我这边,我到时候会让人去东源接你。”
    玉伶只能把谢沛这句话在心里重新捋一遍,他是在说——
    他的人会去东源盯她。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不能和陈一乘跑了,她必须陪他谢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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