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绾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不想被男人禁锢在他们的世界中,她渴望自由,自由会让她忘却烦恼和苦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但她也是一个兴趣极短的人,一个新鲜事物一出现,玩过了也就忘到了脑后,没有什么值得她停留在原地。
    她利用男人达到目的,却不喜欢那些男人得寸进尺,若他们威胁到自己,那她尽可以放任自己杀了他们,冷血是她最有力的武器,或许她会痛苦自责一时,但绝不会是一世。
    她现在有三条路可以选,第一条,在不惊动封淮璟和原秋墨的情况下,跟着暗影逃出去,如今宫中各处皆被封淮璟的暗卫把守,父亲的手下武功不如他们,很难潜进来传信儿,她若想顺利出宫,或许跟着暗影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条路,留在封淮璟身边,她对封淮璟的感情很复杂,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恨,但她厌倦了和他相处,也不喜欢和这样一个心思诡谲的人呆在一块儿,他今日说喜欢他,若日后后宫中有了新人,她容颜老去,没有背景的她如何在这后宫中立足。
    第三条路,告诉原秋墨自己还活着,但问题来了,一年过去,他是否还如最初那般喜欢自己?若是不喜欢,被封淮璟发现他们的过去,她可能会被废掉;若他还喜欢自己,那他和封淮璟可能会斗个两败俱伤,结局未知。所以这条路最为凶险,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卿绾兀自思忖良久,她选第一条,最终唤来凤无玉,她告之了自己会随暗影逃出去的事,顺便向他要了几种不同的毒药,轻声道:“多谢了。”
    凤无玉妩媚的一笑,拢了拢鬓发,轻声道:“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种无味的香气,只有我的毒虫才能找到你,所以无论冥血阁的阁主把你带到哪去,我都会找到你。”这宫中前有封淮璟后有冥血阁阁主,哪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纵然他喜欢她喜欢的快要发疯,却仍是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若他碰了她,指不定他明天就会死在冷宫的古井中,比起逞一时之欢,他更希望能跟她天长地久。
    卿绾扯动了一下脸皮,似笑非笑:“随便你。”不怕死尽管来。
    凤无玉是第一个没有强迫她的男人,而且他不顾自己生死救了她,她对他是有些好感,可再深刻的好感之于她,也架不住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
    希望他能活下去,卿绾没心没肺的想着。
    凤无玉退出去后往回走,路过御花园附近时,他凤眼一扫,察觉到有一行人正在往这边过来,他如今穿着太监服饰,现下又无处可躲,只得躬着身子,把头埋的低低的,站在路旁等候那一行人过去。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原秋墨。
    凤无玉不敢噤声,肌肉僵硬的对他们行跪拜之礼,还未等跪下来,蓦然间膝盖骨一阵巨疼,似是被什么锋利尖锐的东西给击中,膝盖无力跪坐在地上。
    一道凌厉的目光打在他身上,像毒针一般,扎在他的肌肤上,毒还未入骨,便已觉得浑身筋骨尽碎。
    原秋墨命聂辰抬起他的脸,映入眼帘的是那微微上挑的黑亮凤眼和眼角妩媚妖异的泪痣。
    他看了凤无玉半晌,唇边浮起一丝讥讽的冷笑,鹰眸眯了眯,缓缓道:“想不到,竟能在东赫皇宫中看见凤公子。
    他瞥了一眼凤无玉身上洗的皱巴巴的太监服饰,笑道:“凤公子放弃名花楼的风流公子不当,反而屈尊降贵来东赫做个太监,实在令我大开眼界。”
    凤无玉挣开聂辰钳住自己的下巴,垂下头,一语不发,他决定任凭燕王如何羞辱自己,他都不会跟他开口说一个字。
    礼部尚书王大人见燕王似乎跟这个小太监是熟识,开口道:“燕王莫非认识这个小太监?”
    原秋墨点头,有些惋惜道:“一年前,这个人在陵阳的时候偷走了我府上的宝贝,官府抓了他这么久,没想到躲到了东赫。”
    凤无玉暗道不好,紧握成拳的掌心突然沁出丝丝冷汗,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卑鄙,很有可能他今日会难逃此劫。
    王大人早就得了封淮璟的授意,势必要将这燕王殿下给伺候好,既然偷他宝贝的贼子就在宫内,他何不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将这小太监送到他跟前儿,左不过宫里少个奴才,摄政王也不会舍不得。
    王大人拈须笑道:“既然如此,这小太监的确该死,我等会就去回禀摄政王,燕王大可放心带走这小太监。
    原秋墨淡淡道:“有劳王大人一番苦心了。”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凤无玉,放声大笑起来,蓦然间揪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低压语音,却像紧绷的弓弦,沙哑颤抖,只用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她在这里,对不对。”
    这是一个陈述句,他似乎一直知道她就在这里,凤无玉心下猛地一颤,仿佛有千万斤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显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漠然的垂下眼眸,一声不吭。
    原秋墨了然的笑笑,慢慢的,一字一句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除了她,谁能让你这心高气傲的凤公子待在这呢。”
    原秋墨五指死死扣住他的衣领,紧缩的衣领搅得的他脖子发白,脸上窒息般的发胀发红,额间开始冒出了冷汗。
    他又突然松开桎梏他的衣领,缓缓道:“当年,你从我眼皮底下偷走她的事,等我找到了她,我自会好好与你算一算,说不定,我会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太监。”
    凤无玉苦笑一下,比尝过的蛇胆还苦涩,他什么都算计到了,没想到竟是先栽倒了他的手上。
    原秋墨忽地又轻笑起来,他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你嘴硬,断不会告诉我她在哪,不过这没什么,我迟早会找到她。到时,当着她的面,我会让她好好欣赏一番凤公子的模样,肯定会很精彩。”
    凤无玉在心里面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各种阴损的毒全用在了他的身上,但脸上仍是无动于衷的凝视着他。
    原秋墨命聂辰先押着凤无玉回驿站,他接着随礼部尚书王大人前去御书房拜见摄政王,自从知道了她在这宫里,他灰暗的世界闪现一丝光芒,透过浓重的乌云照射在他的脸上,即使他万分厌恶这样的场合,也难敌心中洋溢的喜悦,一种即将见到她的喜悦,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勾起,他知道她因为华家的关系不敢回西凉,但他要告诉她,所有阻拦她的障碍他都除掉了,这一次他会好好保护好她,没人能再将他们分开,一刻也不行。
    暗影躲在远处的阴影下,见凤无玉被带走了才满意的勾唇冷笑,他一直监视的绾绾,她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直都觉得凤无玉此人不足为惧,可出于男人的戒备心他却并不打算亲自动手,看到其他男人自相残杀,这样他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
    原秋墨在御书房与封淮璟商讨过通商之事后,偶然瞥见桌案上一副画着奇怪小羊的画儿,喉咙一热,他对这些画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每只羊都长的不同,各有各的特色,却是同样的矮矮胖胖,有一次他被凤后罚抄《男戒》,那时的卿绾眼睛还未曾看不清,她当时哄着自己早些回房就寝,自己却偷偷躲在书房,将他好不容易抄完的《男戒》上面全都画上了这样的绵羊,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劳碌一晚上的东西被画出这副鬼样,气的的他回房脱下她的亵裤狠狠打了她一顿板子,将她白嫩的雪臀打的红肿才肯罢休。
    他面露深思之色,心底却隐隐燃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随时便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涩涩的开口问道:“殿下桌案上的画儿很是新奇,是殿下所作吗?”
    封淮璟笑笑,他看着那些画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之色,他道:“是拙荆平日无聊涂鸦之作,实在不能登大雅之堂,燕王见笑了。”
    原秋墨听此,整个人紧绷起来,指尖渐渐发冷,他沉默良久,压下心中的怀疑,缓缓道:“夫人难能有如此异于常人的想法,不知今晚的宴会是否会出席?”
    封淮璟见他总是提起阿绾,有些不悦,他道:“阿绾身体不好,我让她好生休息。”
    阿绾……原秋墨嘴里有一丝腥甜的苦涩,胸膛烧着燎原着怒意,他笑了笑,却显得的僵硬无比,他道:“夫人既然身体不好,的确应该静养,是我唐突了。”
    封淮璟目光闪了闪,笑道:“燕王若是喜欢画,我这还有许多前朝留下来的珍品,大可送与王爷。”
    原秋墨道:“不必如此麻烦殿下,我对画并不太感兴趣,还是莫要交给我,以免使明珠蒙尘。”
    封淮璟见他不要,也不再多劝,便和他讨论起西凉的习俗来。
    原秋墨有些压抑抿着嘴角,他恨不得冲到她的身边,抓她来看个究竟,他想知道封淮璟口中的阿绾到底是不是她,若真是她……他简直无非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突然站了起来,嘴角带着笑,整个人温文有礼,他有些歉意说道:“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忘殿下见谅。”
    封淮璟道:“依我之见,还是宣个太医来看才好。”
    他执意道:“不必这么麻烦,这是老毛病了,小时候我便坐不住,被母皇责骂是常有的事。”
    封淮璟嘴角露出微笑:“王爷真是坦诚,若王爷觉得闷,便可去御花园走走,过一会便是晚宴,王爷可别被御花园中的百花绊住了时辰。”
    原秋墨慢吞吞的漫步在御花园中,锐利的眼眸中有着沁骨的冷意,他对一旁带着面具的女子冷声道:“她就在这宫里,你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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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燕王妃跟我回去。”蒙面女子冷漠的对卿绾说道,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看起来像个死人。
    卿绾仔仔细细的打量她许久,突然笑道:“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或许我见过你。”
    蒙面女子默声不语,也没打算接她的话,刚刚那一句话似乎只是给她提个醒,她沉稳上前,细长的手指向她伸了过去。
    卿绾并未闪躲,反而在她碰到自己的那一刹那,轻声说道:“灵玥公主是你的妹妹吧。”
    蒙面女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五指合拢,慢慢的垂了下来,一双黑檀似的的双眸终于有了一点异样的神色。
    卿绾揉揉眉心,淡淡一笑:“我对你很有印象,一年以前,在南楚的时候,你送了我一串很好看的珠花,珠花的样式我很喜欢,后来却被我姐姐收走了,如今我却在灵玥公主的头上看到一个差不多的珠花,我不得不有些好奇,让人好好的查了查那珠花的来龙去脉。”
    她停了一会儿,看着天边的醉人绚烂的晚霞,继续道:“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为岚瑜公主。”
    蒙面女子轻描淡写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卿绾笑道:“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我被抓走之前,你可以告诉为什么要抓我吗?你想向封淮璟复仇?坐下来聊聊吧,这会儿没人,我平时都喜欢一个呆着。况且我一个瘸子跑不到哪去。”她拍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过去。
    蒙面女子沉默了半晌,才坐到她身边,道:“是燕王让我带你走的。”
    卿绾似乎不是很惊讶,她道:“我总感觉的你不是一个愿意被他掌控的人。”
    “的确,但我被他下了毒,如果不找到你,我就会死。”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挡住了正在下坠的火红云霞,卿绾的心情仿佛也如坠深谷。
    蒙面女子侧过头,有些苦涩的笑笑:“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卿绾点了点头。
    蒙面女子道:“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还有那些该死的位高权重的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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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你割断了我的脚筋。”卿绾对着沉下来的天空怔怔道。
    蒙面女子追问道:“想不想杀了我?”
    卿绾支着下巴,缓缓道:“按照你的故事来看,洛都是因为原秋墨和封淮璟才灭亡的,华家只是个替罪羊,你为了报仇找上了我,说到底,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蒙面女子低声道:“我很抱歉伤了你。”
    卿绾面色很平静,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也决不会回到原秋墨的身边,我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皆是因他而起,从头到尾,我不过就是个局外人,你想见我姐姐是吗?我可以答应你带你去见她,你的毒还有三个月才会发作,我也会帮你解毒,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让原秋墨来见我。帮我干掉他,带我回北晋。”
    岚瑜她必须拉拢过来,若不能给她一点好处,她是不会帮她的,卿绾本可以不用见原秋墨一面,直接逃走,但她变成一个残废全是因为他的算计,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她为何要默默忍下这一切,她终究还是不愿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个男人啊……
    蒙面女子道:“我为何要帮你?
    “你没有选择,就算你遵从原秋墨的旨意带走我,难保他不会事成之后杀了你,而我不同,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比起老莫深算的贱男人,你更宁愿相信我。更主要的是,当年你与我姐姐闹得恩断义绝,只有我出面,姐姐才会见你。不是吗?”
    “我记得寒山寺有个黑衣人救走了你,他人呢?”
    卿绾清醒镇定的看着她,目光与她四目相对,面色平淡的说道:“死了,不然我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宫中。”
    岚瑜走后,暗影从阴影从处现身,他阴恻恻的看着她,意味不明道:“绾绾,你为何要见原秋墨?”
    卿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淡淡说道:“我帮你除掉一个情敌还不好吗?”
    他挑挑眉,无声的勾唇冷笑。
    岚瑜回到宴席上,在原秋墨的耳边低语几句,他脸色一便,目光掠过一丝阴影,流转极快,几乎没有人发现。
    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向摄政王告辞,封淮璟微微颔首,准了他的请求。
    封淮璟一直目送着他走出大殿,锐利幽暗的眼眸寒星点点,食指轻轻敲击着酒杯,似在沉思什么。
    卿绾许久不见那个白衣男人,他这一年多几乎没有一点变化,还是芝兰玉树般的玉人之姿,两人四目相对,却一时无话,曾经的缠绵夫妻似乎成了陌生人。
    原秋墨嘴唇有些发白的颤抖着,双拳紧紧的握着,看到她坐在轮椅上这一幕,简直令他天旋地转,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坍塌在了他的面前。
    卿绾长长叹息道:“好久不见啊。”
    他目光冷冽,森然开口:“谁干的?”
    卿绾垂下眼眸,真是烦啊,每个人遇见她都要问同一个问题,她淡淡道:“你喝酒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喝酒的,过来喝杯茶解解酒吧。”
    他接过茶杯,手指都在发颤,他闭上眼睛,将茶水一饮而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体内的毒素所致吧。”她神色自如的瞎编道。
    他拾起她放在膝上的玉手,颤声道:“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鬼神医。”
    “燕王要带我的女人去哪?”门外传来厉声的询问。
    卿绾吓呆了,她竟不知道封淮璟也会过来,不过还好只有他一个人来,她舔舔干涩的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的女人?世人都知道她独孤卿绾是我的燕王妃。”原秋墨笑了,俊朗的五官有些狰狞。
    封淮璟漆黑如墨的眼眸死死盯着卿绾,他此时不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燕王的态度一目了然,阿绾身上的确有太多疑点,他不是个傻子,他们俩刚刚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阿绾不喜欢他喝酒……他们之前应该很亲密吧,脑袋疼的嗡嗡直响,他多么希望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封淮璟问她:“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卿绾突然有些不忍心说出实话来伤害他,她低头不语,想到他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幕,即使是他一手设计的,她也不忍。
    冷汗浸湿了掌心,封淮璟有些凄惨的勾唇一笑,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柔情满满的凝视着她,目光缱绻多情,既不恼怒,也不失望。
    他对原秋墨道:“燕王妃已经死了,她现在是我的萧夫人。燕王请回吧。”
    原秋墨定定的立在那里,如一尊石像,他微笑的看着卿绾:“娘子,跟我回家。”
    卿绾怎么可能会跟他回去,只道:“不可能,从你让我嫁去西凉的那一天,我就恨你,为了北晋我不得不对你顺从,可你却从未尊重过我,自从我与你成亲后,我做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出门你监视我也就罢了,可我在府中,我都生活在你的视线之下,连姐姐寄给我的信儿,你也要第一个看了再给我。还有你总怀疑我与别人不清不楚,便在床上变本加厉的折磨我,给我定下一个个稀奇古怪的规矩,你有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吗?尊重过我的意愿吗?我在你心目中不过是你的所有物而已。”
    原秋墨鹰眸下渗着诡异的红色,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压低声音道:“我不过是太爱你了,我怕你离开我。”
    “我离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卿绾直言不讳。
    封淮璟走上前,将卿绾挡在身后,原秋墨这个样子,他真怕他会发狂伤着她。
    原秋墨看着封淮璟对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盯着他看了好久,强压着内心的狂怒,一字字说道:“你不回西凉,是怕了华家还是因为他?”
    卿绾顿了顿,说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原秋墨咬着牙,嘶声道:“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只记着我对你的不好,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根本不愿在意。“
    卿绾讽刺的看着他:“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强取豪夺的爱情。”
    封淮璟眉头一皱,他似乎不算对她强取豪夺吧,不,肯定不是。
    原秋墨漠然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男子,轻轻说道:“还请摄政王让开。”既然他不能完整的拥有她,那便毁了她。
    封淮璟眉头狠狠一皱:“你要干什么。”
    原秋墨笑道:“最后一次机会,让开。”
    封淮璟岿然不动,原秋墨脸上漾起微笑,脱口而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找死。”
    他的拳头灵敏如风,朝封淮璟的脸上挥去。
    封淮璟看到他动手的一刹那,本可以堪堪躲过,却因为身上的伤还未好,身形慢了几分,他的拳头如闪电一般痛击在他的脸上,只觉得嘴里一腥,身体宛如从里到外的裂开。
    他抬手挡住原秋墨击在腹下的拳头,反手挥在他的胸膛上,这一次,封淮璟比他更快,两人像最普通的男人一般缠斗在了一起。
    卿绾完全惊呆了,她还从未见过两个男人这样盛怒的样子,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为她大打出手,可她完全不能制止他们,封淮璟身上有伤,根本不是原秋墨的对手,若她出声护着封淮璟,难免会使原秋墨发狂杀了他,若她让他们停下,他们正打的火热,这是不可能的事。
    算了,她给原秋墨下的毒就快要起效了,让他们先打着吧。
    不到一会儿,原秋墨就先趴了下来,他捂着肚子不停的微微痉挛着,身形弯曲,一股热血涌上喉咙,血水和酸水全吐在了地上。
    卿绾侧过头,不看他的模样,冷冷道:“你刚刚喝茶的时候,我把毒下到了茶水里面,若不是你想扳倒华家设下圈套,我也不会被牵连进去,没了这双腿,所以我给你下了毒,我们两清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疼痛,重重的跌倒在地,他眸如墨漆,黯淡无光,露出痛苦无助的色彩,颤声道:“你竟这般恨我。”
    卿绾没有理会他,又看看在一旁强撑的封淮璟,伤口已经裂开,大片大片的血渍铺散开来,如一朵绽放的玫瑰,
    卿绾伸手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心疼的看着他嘴角的淤青,低语道:“以后你要按时吃饭,更不能不吃早膳,你胃不好,需要调理。还有晚上也别熬夜太晚,每次你都睡得好晚。”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焦急道:“你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她道:“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断不能留在你身边了,我得走了。”若她执意留在封淮璟身边,她没死的消息肯定会闹到西凉和北晋,到时候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她的话触及到了封淮璟的隐痛,他厉声道:“不行!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
    她苦涩道:“断我脚筋的就是洛都的岚瑜公主,算起来你也是个从犯。若不是攻打洛都,她怎么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阿绾,你别离开我,你若不开心,我便砍了我的脚筋就是!”他扣住她的手腕,不留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扳开他握住自己的大掌,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封淮璟失血过多,嘴唇开始发白,身体开始渐渐变凉,脑子也昏沉起来,他在自己的舌头上咬了一口,浓郁的血腥令他勉强打起精神,他冷冷的看着她,想看穿她面色如常表情下的内心,他缓缓道:“我说过,没有人可以令我们分开。”
    卿绾笑了,这个笑容有些哀伤:“是没有人,但我可以。”
    她在他胸前的伤口上狠狠一按,他吃痛的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卿绾不忍的偏过头去,双手滑动着轮椅向门外滑去。
    封淮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唤道:“阿绾……别走……”
    经过原秋墨身边时,不知道他是因为疼还是愤怒,额上青筋凸现,他在她身侧平静的开口,话里却阴狠毒辣:“独孤卿绾,别让我找到你,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卿绾咯噔一下,心跳加速,这个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的贱男人,真是该死,她嘲讽的看着他:“那我便随时恭候阁下。”
    卿绾滑着轮椅来到门外,对岚瑜道:“我们走吧。”
    出宫的一路很顺利,想必暗影已经解决掉了那些侍卫,岚瑜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等她们逃出了城门口,躲在城外的树林旁,岚瑜这才将卿绾从背上放下来。
    她冷着脸对卿绾道:“还有人帮你是不是?”
    卿绾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道:“你看出来啦?是有人帮我,不然咱们怎么能这么轻松呢。”
    岚瑜道:“你说过带我去见独孤卿凌,希望你说话算数,不然……”
    话还未出口,她就猛地跌倒在地,一把长刀刺在了她的腰下,她捂着伤口,厉声道:“你这个骗子!”
    卿绾无奈的摇摇头:“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真是好骗,我随便说
    说你就信了。”
    暗影走到卿绾身侧,手中的长刀还滴着滚烫的鲜血。
    岚瑜眼中满是怒意:“所以你要杀人灭口吗?”
    卿绾笑笑:“我说话算话,说了不会杀你便不会杀你,可我只是指我一个人,若是我身旁的这个男人要杀你,我也没有办法。”
    岚瑜沉默良久,黯然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暗影上前用内力震碎了她的七筋八脉,让她饱受骸骨震碎之苦,断了她练武的筋脉,又废了她的武功,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四肢,将她一个人留在树林深处。
    之后,暗影问她:“为何不让我杀了她?”
    卿绾无奈道:“她也并未杀我啊。”
    “那为什么不让我断了她的脚筋。”
    卿绾凝视着暗夜无光的远处,思绪也似乎飘向远方:“如果让我在残疾和死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死。”若不是父亲和苏叶,她恐怕真的会撑不下去。岚瑜说到底也是个苦命人,但卿绾并不会忘记她加之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是使自己残废的刽子手,卿绾不会容许自己放过她。所以她给岚瑜选了这样一条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愕然,握住她的手,疼惜的望着她。
    卿绾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笑道:“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你要带我去哪?”
    暗影道:“城外五十里地有个小村落,我们在那待一晚。”
    卿绾惋惜的看着他,无奈的说道:“可能今晚你会在这过一晚了。”
    他脸色渐渐变冷,僵硬的嘴角缓缓张开:“绾绾你不跟我走吗?”
    卿绾随意的说道:“你还记得拍卖会上,苏叶给你们下的那种软筋散吗?我给你下的就是这种毒。”
    这毒是父亲托人带给她的,父亲在宫里不光只有小椅子这一个内线,还有其他人,他们分散开来,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暗处,只等父亲的一声命令才在阳光下现身。
    卿绾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替她打扮的小宫女是父亲的人,小宫女将这个软筋散交给了她,让她利用暗影逃出去,并让她在事成之后下毒于他。令卿绾有些后怕的是,看来父亲对暗影什么都知道。
    到时候,他会派人在城门口守着,等他们一出来,就偷偷的跟着他们。
    等暗影不能动弹之后,再将她带走。
    卿绾刚一开始想利用暗影,没想到他反而主动要带自己走,她于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出扰乱他视线的戏码,顺便解决掉原秋墨。
    暗影很恨的望着她,月亮躲进乌云后,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他嘶哑道:“你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卿绾笑道,笑颜灿烂生辉:“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一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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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绾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努力忘掉脑海中暗影看着自己眸光中闪动的嗜血杀意,哎,又是一个想要杀她的人,真是令人不愉快的相处。她背弃了封淮璟,这下估计连封淮璟也不会这样简单的放过她。
    为什么这些男人都不能学着好聚好散呢?
    独孤萧何看了她一眼,说道:“魔教教主今日从地牢出来了,看来他神功已成。”
    “哦。”卿绾淡淡的回了一声。
    独孤萧何有些意外道:“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何得有反应?”
    独孤萧何语塞,缓缓道:“最好没有,你母亲生前最讨厌魔教的人。”
    “爹,红烛还在宫中。”
    独孤萧何长叹一声,闷声不语。
    “爹,我们去哪啊?”
    “南楚。”
    “那苏叶呢?”
    “你等会就能见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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