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斗珍珠?南海夜明珠一颗!??”
    “这些东西至少值黄金百两了,不知道是哪个王宫贵胄如此手笔,一掷千金愿在玉盘儿姑娘香榻上共住一宿。”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可惜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台下的散客先是惊叹,然后又是一阵好菜要被猪拱了的心思惋惜道,好像玉盘儿就应该和他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一般。
    从这里看不到隔壁中的人物,喊话的是一个带着襆头的白脸年轻人,脸生,方炎皱了皱眉头,共度春宵这几个字可是刺耳的很,后面程处默几个人也都不乐意了,纷纷叫嚷起来,谁不知道玉盘儿姑娘只卖艺不卖身?
    台上的玉盘儿也是微微一簇眉,有点惊慌失措的看着方炎,虽然以前遇到这种情况。
    没等方炎开口,台下有几个慕名而来,书生打扮的人就冲楼上喊道:“我等前来就是仰慕玉盘儿姑娘的绝世词曲,谁这么放肆?以为铜臭就可以侮辱如此雅骚词句?”
    这一个人发了声,这里多是士子,也有不少长安城里的权贵,剩下的人也不服气,喊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大家都是来听曲的,少在这里摆阔!”
    隔壁传来一声:“掌嘴!”
    那个襆头书生打扮的白脸带着两个人脚步腾腾就下来楼,当场就把刚才那几个喊话的打的满嘴是血!丢出了珠玉楼!
    台下的人瞬间鸦雀无声,之前几个张口的人悄无声息的被自家人抬走了,剩下的人也不吭气了,倒是程处默看不下眼,腾的一下站起来:“他娘的,小爷倒是要去会会这隔壁究竟是什么人物?在长安城里这么放肆?当咱们是假的吗?”
    “处默莫急。”倒是年长的房遗直皱了皱眉,心思缜密一些,连忙拉住了撸起袖子就要去隔壁问罪的程处默,喊过身边的小厮说道:“去喊两个巡街武侯俩,打听打听隔壁是什么人,速速回来禀告。”小厮点了点头,出去了想要在长安城里打听个人,对原先主管武侯铺的长安城公安局局长房遗直来说并不是难事。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哼!还敢多嘴,叫玉盘儿姑娘过来陪酒吧!”
    方炎略微一思索,他这一趟出来没多带金银首饰珠宝之类的赏钱,从怀里掏出一叠“高阳钱庄”的钱引子,叫来了之前的青衣粉头,附耳说了几句话。
    青衣粉头也是在为自家玉盘儿小姐着急,听了方炎的话,粉头眼睛一亮,看了看方炎,走到门前,清了清嗓子喊道:“甲字房,千阳候方炎候爷赏金一百两!愿请玉盘儿姑娘移步上楼一叙!”
    这高雅低俗高下立分,隔壁乙字房的人说是:“共度春宵”,而方炎所在的甲字房却说得是:“上楼一叙”。
    台下那些不服气的人,听到方炎的名号被粉头爆出来之后,心里一动,原来最好的甲字号房间里坐的是是大名鼎鼎的方候爷啊!方候爷和玉盘儿姑娘一段明月几时有的佳话可是众人皆知啊,今天有方候爷出头,这上好的白菜肯定不能被那个乙字号上房的猪拱了!
    所以方炎的打赏一出,台下没人说是铜臭味了,纷纷鼓掌叫好,这方候爷为他们出了一口敢怒不敢言的恶气啊!
    这可是一百两黄金啊!台下的纷纷感慨,这一夜过后,恐怕玉盘儿姑娘的身价又涨了,以后还有没有听曲的机会了?
    虽然钱不少,但秦怀玉长孙冲等人却不在乎,方炎今天要出这个头,他们就是凑钱也要把这件促成,就在这时,隔壁的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一个小侯爷,也敢在这沐猴而冠,长安这几年变成这样了?陛下是怎么管的?”
    这话声音不大,沐猴而冠四个字却清清楚楚传进了方炎几人的耳朵里,程处默第一个不答应,好不容易被房遗直秦怀玉按住,就要冲出房间方炎挡住了了程处默微微一笑道:“在长安城里敢说这话的人不多,听这个口气,至少官阶比我们要大,而且常年不在长安,既然不在长安,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人是谁,不着急的。”
    方炎的心性通过这些年腹黑男李二的刻意磨练下,变得如同三寸绕指绕,变得极富有韧性,好的东西他没学多少,不过大佬们的腹黑他倒是学到了三分火候。
    隔壁的乙字号房喊了一声:“黄金二百两!愿请玉盘儿姑娘上楼!”
    楼下的人纷纷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二百两黄金,足够买五栋红楼妓馆了,只为了玉盘儿一夜风情,惊人的手笔!
    方炎皱了皱眉头,台上的玉盘儿神色黯然,朝着方炎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加价了,她想办法婉拒了就是,这时房遗直拍出的小厮回来了,小声说道:“禀告各位少郎君,身份查清了,乙字号房和方候爷叫价的人是荆王李元景!”
    几人都是暗自心惊,怪不得这么大的手笔,这个李元景是当今陛下李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武德三年封为赵王,后历迁雍州牧,右骁卫大将军,现在坐拥荆楚之地,是个实打实的王爷。
    众人一时不语,方炎细细一琢磨,李元景,李元景,这个名字好像在历史书上看过的样子?
    方炎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按照正常的历史走向,李治继位之后,年历永徽,永徽四年,李元景造反连坐。
    这隔壁坐着的是个想要造反的藩王啊!算算时间应该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已经在暗中做准备了?
    方炎心里嘿嘿一乐,这下事情简单了,怪不得这个人叫价的时候不敢报名号,但是又不怕方炎,还敢骂他是沐猴而冠?方炎从房间里走出来,根本不怂,一个造反的王爷算什么?站在门前清了清嗓子说道:“黄金三百两!”
    楼下众人一片哗然,倒是房遗直过来小声劝了方炎两句:“方兄弟,要知进退啊,这个景王在朝中根基深厚,不要太过分了,他一直不报名号恐怕就是想扮猪吃虎,小心明日他到陛下那里参上你一本。”房遗直是好心,方炎笑了笑说道:“没事今天这事和你们无关,看我怎么对付这个景王,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全部的人眼睛都红了,三百两金,这是什么概念?都说方候爷富可敌国,以前他们还不相信,今天他们信了!
    景王这边微微一迟疑,他倒不是掏不出这个价格来,荆楚之地不算富饶,但也不算贫瘠,除了给户部每年的盐铁赋税以外,也有一千余两金子的收入,但是李元景怕是被自己那个坐在朝堂上高高在上的皇兄知道了,花几百两金子就为了一个长安的粉头一夜风花,恐怕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方炎之前报上了名号之后,他这边一直让侍卫出面没有报出名号的原因。毕竟那个皇位上坐着的人是李二,而不是他。
    方炎见他们一迟疑,一时间没有继续叫价,扬声说道:“隔壁的这位客人,你要是再不叫价,今晚玉盘儿姑娘就是我的了!”台上的玉盘儿见方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遮掩的说出一番这样的话来,隔着面上的红纱都能看到俏脸一红,身边的青衣粉头笑了笑,自己家玉盘儿姑娘之前是个苦命的,但是碰到方候爷这个贵人之后,就改命了,粉头和玉盘儿关系好,知道玉盘儿的心思,这个方候爷恐怕就是自家姑娘的意中人了,这会方候爷能挺身而出,粉头都暗自在心里替自家姑娘高兴鼓劲。
    李元景坐在白色柔软狐裘铺垫的宽椅以上,四十岁上下,身穿青色上好江南苏绣圆领袍衫,袍子腰间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上着几颗龙眼一般大小的珍珠,一脸黑髯,听到方炎在外面说的话,脸色变了变,这个叫方炎的小侯爷不知道天高地厚是再向他叫板啊!
    李元景一怒之下,也不用小厮喊话了,喊道:“五百金!你敢再加吗?”
    这价一出,楼下的吃瓜群众们沸腾了,他姥姥的,这可是五百金啊,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按照当时的世家,一斗米才六个铜钱,一千个铜钱是一贯,三贯钱可以在西市人牙子手里买一个漂亮可人的小丫鬟,一两黄金值十贯钱,也就是一万个铜钱,五百两黄金,那可是五百万个铜钱啊!
    可能胜负就要在这里决定了!台下的吃瓜群众都屏息凝神的看着楼上的方炎,方候爷你可要给点力啊!不要怂,就是刚!
    房遗直,长孙冲,秦怀玉几人也是看到了这会到了关键时刻,纷纷冲方炎一点头,自己家里也有些家底,今天就是得罪这个景王也要帮方炎出这个头,示意方炎继续往上喊!
    谁知道作为主角的方炎,微微一笑朝着台下和隔壁的人拱了拱手,故意朗声说道:“荆王爷好大的手笔,是在下方炎输了!这一阵本候不再往上叫了!”
    荆王李元景皱了皱眉,方炎怎么知道他就是李元景?
    台下也有士子,也有在朝中为官的官僚,听到方炎这么一说,都是一愣,这乙字号房间里坐的居然是荆王李元景?
    这个荆王好大的手笔,为了一个长安当红歌姬,居然一掷千金?荆楚之地并不富饶,这个王爷当真百姓的血汗钱是这么花的?下面不少士子心里都在盘算明天怎么也得口诛笔伐写下文章声讨这个荆王李元景,有些甚至已经打好了慷慨激昂的腹稿,声讨一个黑了心的王爷这么长脸的事情怎么好让别人抢先了去?
    那些在朝中为官的心里也在盘算如何参上这个荆王一本,怎么用言辞能把这个王爷描述的贪欲好乐人神共愤,好在陛下那里得到信任。
    方炎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李元景心里怒火燃起,被方炎点明了身份,他还怎么在这里坐得住?李元景当场就想发作,手下那些小厮打扮的侍卫也是蠢蠢欲动,为首的那个白面侍卫按住手中宝剑杀气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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