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顶上,一对红通通的眼睛飘忽不定,机会终于来了。另外两个红眼鬼已经进了画廊,事不宜迟,一旦画廊内的红眼发现真相,自己根本敌不过他们。
    可是门外的这一双红眼,显得特别警惕,而且影子总是捉摸不定地飘来飘去。
    忽——红眼跃下地面。
    楚江童计算着他短暂的回身间隙,这时,紧贴着墙壁的耳朵分明听到,画廊内发出翻动床铺的声音。
    “不好,他们即将出来了!”楚江童立即紧贴墙根,嗖嗖嗖……向门外那个红眼飞窜而去。奇怪,这双红眼仿佛被自己疾奔的风给搧跑了似的,突然消失。
    楚江童转过墙角,仔细寻找!啊!只见画廊外的房顶上,赫然游动着一双红眼。赶忙后退几步,脚踩墙壁噔噔噔几步把住房檐的同时,手一扬,三把飞刀齐刷刷掷去,只听得当当几声响,飞刀被打落。
    这家伙仍然没有显形,红红的眼球猛地一抖,向房下飞来,楚江童的手臂已经被他紧紧抓住:啊!一股冰凉的寒气顿时将半边身子冻麻。
    也许,这家伙非常得意,终于抓住这个令自己反感的人物了。
    楚江童在半空中飞起双腿,狠狠向他的双眼踹去,同时一把抓住骕骦阴阳戟,猛地一送一拽,但并没有拽出来,却突然感觉一条手臂越来越麻……
    妈的!连忙再摸出另外的三把飞刀,没有掷出,而是迅疾戳向一只红通通的眼睛,这家伙手一松,落到地上。只见他的一只眼球急促地闪动几下,伤没伤着他不敢说,但可以肯定眼球一定是他们的弱点。
    恰恰就在这时,画廊内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一颗子弹穿透卷帘门,嗖——贴着耳根飞过。
    啊!这家伙会射击了——突然,两双红红的眼球忽地飞来,随即向河边飘去。
    楚江童再次摸出三支飞刀,狠狠掷向手持骕骦阴阳戟的红眼,他挥戟一打,飞刀落地。楚江童一看,这家伙也向河边飘去。
    “坏了,一旦被他们跑掉,尤尼斯的枪就难以夺回了!”
    吼吼吼——
    画廊里猛地传来几声熟悉的唿哨,楚江童惊奇地扭头听听,只一会儿功夫,小巫蛮便从画廊中窜出,径直向自己冲来,而且嘴里叼着一件东西。
    到了近前:枪!尤尼斯的枪!
    “噢,谢谢你小巫蛮,怎么,你受伤了?”楚江童一下抱起它来,这是一次难得的近距离审视,它的前爪正在滴着血。
    这时小巫蛮跃下地,一瘸一拐的向画廊门口跳去,以尾巴敲着卷帘门。
    楚江童猛回头,六只红通通的眼睛一步一步向自己晃来,他迅速跑去门口一下抱起小巫蛮,熟练的将子弹推上膛,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像六只并排的萤光蛇,忽上忽下。
    怀中的小巫蛮望了自己一眼,抖抖伤腿,准备拼死一战。此时,相比起尤尼斯的手枪,自己的骕骦阴阳戟占次要位置,因为这是纪律与信仰。
    “如果识相点的话,放下我的骕骦阴阳戟立即滚蛋,否则——子弹会像哨子一样穿透你们的身体……”楚江童厉声呵斥道。
    但是六只红眼哪里肯理会,仍然向前一下一下飘动。
    楚江童举起枪,瞄准一只红眼……
    突然,一阵疯狂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猛烈地敲击脸盆饭盒的响声。
    “快,抓鬼啊……”
    “别让他们跑了……”
    “几只红眼鬼还上门来了呢……”
    ……
    几只红眼猛然回身,蹦蹦跳跳地远去。当众人赶来时,楚江童已将手枪装好,小巫蛮躲在墙角。
    “哎,江童兄弟,刚才是什么东西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工地上的老韩手里抓着个铝盆,因为用力过大,都敲成瓦瓦瓢了,一共来了二十几号人,手里拿着各式“兵器”,有的握着笤帚,有的端着铁锹,还有个老人双手各握着一只拖鞋……
    “噢,谢谢大家,没事了,我刚才听见有响声就放了颗爆竹 ,吓吓他们的,没想到吓着你们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噢,这古城遗址,只要一有异常响声就老往那方面想,都习惯了……”老韩说道。
    众人离去,楚江童开门进画廊,小巫蛮也跃进去,径直来到三只哈瓦那棕猫的身边,它们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小巫蛮抽答几下,肚子一缩一缩,小手捂着眼睛。楚江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它们,没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它们的眼睛全都成了黑洞,身子粉如沙土。
    楚江童擦擦眼泪,再拍拍小巫蛮,没想到它比自己更难过,鼻涕儿拖得老长,嘴里发出一连声的抽泣,这小家伙真动情了。
    楚江童只好劝道:“小巫蛮啊,咱还是化悲痛为力量吧,你也尽力了,给尤尼斯夺回了枪,这已经足够了……”抱起它,依然能感觉到它因为悲痛致使身子一窜一窜的。找出药棉和消毒药水,精心地为它包扎好伤口。
    蓦地,楚江童的目光怔怔的盯在它的小腿上:这一条伤腿与另外三条腿略微不同,另外的三条腿明显要短于这一条。如果仔细看,那三条腿好像是新生出来的。楚江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一个财主家的大院里,那个顽劣的少东家,举起枪向它扣动扳机……
    啊?难道你就是奶奶故事中的那只——小精灵?
    奶奶讲过的那个故事,尤其放在夜里,不仅神奇而且有趣,还带有一股浓浓的惊惧,今天却与你面对面坐在一起,真是万分荣幸啊!只可惜你不会说话,小巫蛮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向我讲讲那些过去的故事。
    小巫蛮伤得不是很重,腿骨没事,只是被子弹擦破了一点皮肉,无法想象,它在与那两个红眼鬼夺枪时,曾经历过怎样的惊险?
    过了一会儿,小巫蛮便要回墓地里的家。
    “哎!小巫蛮你等等!”楚江童为它收拾了一些吃的,要去送它,谁知它不仅不让送,而且连礼物也坚决不要,有几次都递到它“手”里了,还是被它放回画案上。
    “唉,不要就不要吧!记得有空多来坐坐,让那些‘小伙伴们’都过来,我想它们了……”
    一直目送它离去。
    楚江童拨通尤尼斯的手机:“妈妈怎么样了?”
    “船长,枪怎么样了?啊,妈妈还在急救室!”
    “我一会儿就到!”
    楚江童很矛盾,总不能送她一个惊喜然后再接着报一个不幸的消息吧?县医院急救室门外,尤尼斯静静地坐在湖蓝色的单人排椅上,脸上的焦急与慌张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她好像什么都不想了,让思维平静成一片湖,唯有等待,这等待更像她的纪律和信仰。
    陈凤娇站在走廊一端的窗口,陷入沉思。楚江童先向陈凤娇打了个简短的招呼,然后向尤尼斯走去。她抬起美丽的眼睛,立即淌来一泓清澈的光芒,好像已经非常体谅面前这个帅气男生的努力。
    “船长,没事的,妈妈是个福大命大的人,老天很公平,在找到她之前认识了你,找到她之后,那个可恶的败类消失了,而这个世界又一下子为我送来这么多值得信赖的人……我……很知足了!”尤尼斯说着,伸手擦了一下眼睛。
    楚江童握住她的手:“我和你一样幸运,在失去眉月儿之后,第一位顾客就像她的幻影一般进入我的生活,吵吵闹闹中,却很有滋味,当我走进那第一位顾客之后,才发现每个人都各不相同……”
    “妈妈现在正在苏醒中,也许那过去的灾难,已经流走!”
    “是的,有时灾难降临到一个人头上的时间,与他的寿命总保持着一定的联系,相信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也许它们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实现自己的价值,谢谢它们了!你的骕骦阴阳戟还在他们手中吧!他们只会短暂剥夺,没有资格拥有的……”
    楚江童将化妆包递过去。
    尤尼斯拿出来只看了几秒钟,然后装入衣兜:“船长,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有,小巫蛮出奇制胜,夺回了它!”
    “它一定受伤了,是吗?”
    “不碍事,为了我们的纪律和信仰,它和你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一样勇敢……”
    这时,一个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尤尼斯没有急着站起来跑过去,而是平静地盯着他摘下口罩的脸,眼里含着淑秀的光芒。
    楚江童轻轻起身,走进他,低低地问道:“医生,怎么样?”
    医生拍拍楚江童的肩头:“帅小伙儿!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你先去用我的剃须刀刮刮胡子再进去探望!”
    此时,尤尼斯紧紧抿着嘴唇,眼泪突然决堤,刷地滑下……
    医生含笑的目光盯着她,伸手刮了她的鼻梁一下:“女生哭鼻子容易衰老……”
    尤尼斯破涕为笑,将脸扭向墙壁,眼泪流起来就再也没法收住了。楚江童掏出手绢,递给他:“听着,你欠我一把骕骦阴阳戟,下一次我要把你当作‘人质’继续去行骗……”
    “船长,你在我前边,去病房!”尤尼斯低头说道。
    妈妈躺在病床上,她气色很差,仍然吸着氧,一条一条管子在她身上纵横交错,让人不由得对它们肃然起敬,好像这才是从冥界走向阳间的繁琐通道。
    陈凤娇看到尤尼斯的妈妈醒来,高兴地握住尤尼斯的手:“你真幸福,守在妈妈的身边,我也曾经有过……”
    陈凤娇走了出去。
    “好了,娇娇姐,你该去看看他了,我陪你去!”楚江童拉一下她的手,用力握住。
    “不,还不到时候!”陈凤娇坚定的说,“过一段时间我就去看他,因为快到他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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