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头前带路,眉月儿和淳于蝶儿在后边跟随,就要到阎王爷所住的山洞了,淳于蝶儿却突然止步叹息起来:“唉!也不知见面后,我们彼此可否认出对方,千年离别,此时的心情却异常紧张害怕!”
    眉月儿笑道:“蝶儿妹妹,情隔千载如一日,一朝相离似千年,走吧!还等什么呀!”
    淳于蝶儿这才加快了步子。
    一对离别千年的情鬼,此时更是望眼欲穿!
    楚江童最先到了山洞口,拍拍手,料到一定会有鬼卒出来询问,然后再入洞内通报。不料,洞里洞外,冷冷清清,一个鬼卒也不见。
    洞外的草地上,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物和兵刃,楚江童顿时警觉起来,向眉月儿说道:“眉月儿,你和蝶儿妹妹暂且在外边稍等一会儿,我先进洞去看看!”
    一进山洞,便涌来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儿,鬼卒们早已不知去向,只见地上血流漂杵,衣物、兵刃更是混乱不堪。
    “阎罗大哥,阎罗大哥,你在吗?”楚江童连声喊道,洞内毫无反应。
    他脚尖点地,径直进了阎王爷的寝洞——床上、桌上的衣物一片狼藉。典册、书籍扔的满地都是,再看石桌正中的剑托之上,空空如也,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已不知去向。
    啊?不对!阎王爷和众鬼卒一定遭到了袭击!
    不一会儿,淳于蝶儿和眉月儿双双进入洞中,她俩几乎同时惊呼一声,紧张地贴着洞壁浑身战栗,不敢出声。
    “眉月儿,恶鬼袭击了这里,看地上的血迹,应该发生在昨天夜里,现在又不见一名鬼卒,也没法知道详细状况,可以想象这袭击者非同凡物!”楚江童痛苦恼火的一拳擂在洞壁,发出一声震响。
    淳于蝶儿——呆呆地倚着洞壁,脸色刷白。
    没想到,双双苦等了千年之久的鬼世情缘,就在这即将相遇之时,他——却遭此厄运,阎罗王,你在哪里?这些无辜的鬼卒兄弟又去了哪里?你们遭到谁的袭击啊?
    楚江童寒彻的目光盯着地上的“血河”抖颤不止,此时,这洞穴中的蛛丝马迹,都是追查到事情真相的关键。
    “眉月儿,你带淳于蝶儿先回住处,我要仔细寻找一下……”
    淳于蝶儿已是肝肠寸断,泪落如雨,迟迟不肯离去。也许,只有这里,才是离自己的情哥哥最近的地方。
    “蝶儿妹妹,我有个直觉,阎罗大哥并不曾遇难,他剑法超卓,在偌大的阴世中并没有几个对手,他一定是追杀那凶手去了,我再仔细看看洞里是否留下什么有利线索,你不必难过,快些回山下的草房等我!”
    话说到这里,淳于蝶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眉月儿临走时执意将自己的销魂簪留下,楚江童摆摆手,还回她手中,目光殷殷。
    “眉月儿,虽然我的剑不在身边,但万物皆可为剑,相信我,接下来惩杀此袭击恶鬼,我会另想办法。”
    望着她们飘忽轻盈地身影消失于视野中,不禁长舒一口气:阎罗大哥,你们究竟遇到了怎样的袭击?你真得没有死吗?如果连你也抵挡不了的恶鬼,他又会是谁呢?
    脑海中出现若干张鬼脸,但皆被一一否定。
    各个洞穴中仔细检查一遍,毫无任何线索。
    按正常思路,阎罗王若是身遭凶险,他不会不留下一点点痕迹的,他的蛇形斩魂剑,在阴世中是一个权威,有谁敢对他有恃无恐,就不怕触犯阴规?
    楚江童将阎罗王寝洞中的典册一一收拾齐整,有的典册已被血水泡红,墙角的石桌上,放着一枚璇玉花瓶,瓶中插着一株从山间采来的蝶翅兰。雪白的兰翅曲线优美,美如冰玉,叶脉生着一排浅微的锯齿,端庄而淡雅,仿佛寄托了这位阴间贤士的一片清冽期盼与向往。
    楚江童望着它,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目光盯着床头的典册堆中的一本颜色有些旧的线装书,抽出来,封面上赫然写着:阎罗官日志!
    啊!我要看看日志中记载了什么,或许,有此次事件的信息!
    然而,一页页翻开,却无一字,自始至尾,皆空黄一片。放下无字日志,甚为纳闷:这个阎罗王,日志中居然只字未落,这又是什么用意?
    带着猜不透的谜团,向洞壁上望去,猛然间,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疼!这是什么?只见洞壁之上,有一颗模模糊糊的血印,待仔细辨认后才初步判断为一个手心印,又觉得不对,若按照比例,这个“人”的手掌该有多大?不对不对,鬼界中不会有这么大的手印。
    摸出手机,将它拍下来,直到实在没法找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这才出了洞口,运气将巨大的石门推上。又扯起草丛里丢弃的鬼卒血衣,一件件血衣,皆已撕扯得凌乱不堪,却并未发现有兵刃刺划所留下的痕迹,这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将它们撕扯成这样?
    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楚江童顺着山洞外的幽径仔细搜查,一丛丛荆棘灌木,垅在路两旁,疯狂地枝叶向着中间抻探。
    奇怪,直到蟾藏崮山峰东侧的山脚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东西。于是,他再次原路踅回,向着山洞的西侧一步步寻找,哪怕一片草叶也不敢轻易放过。
    突然,一只大大的血印映入眼帘。
    低身仔细观察:这不是一只手掌印,而是脚掌,大大的,小箩筐一般。天哪!这是什么怪物的脚印哪?
    再次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继续向前寻找,地上的灌木草叶葱郁蓬勃,没有被踩踏的痕迹。走出好远,再没有什么新线索了。
    抬头眺望沉寂的各个山峰,无法想象,群山诸峰之间,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怪“人”呢!
    以前,曾经在村后的变压器屋子里看见过一只大大的鞋印,但相比起这脚印,简直是不可思议,那鞋印虽大,可也正常啊!后来一比对,那变压器屋子里的鞋印就是卜卦盲人的。
    这样毫无目的的寻找,虽然没有什么结果,可毕竟大体排除了此次血洗阎罗洞并非为眉月儿的哥哥乔闬所为,若是鬼卒群杀,留下的痕迹定会一目了然,绝不会是这样子。
    这一次,阎王洞遭袭,一定是山里的一个怪物恶鬼所为。
    “旱魃吗?难道是它不成?”眉月儿望着楚江童打开的手机屏,仔细辨认,她对千年旱魃印象极深。
    自己在岁柏山上的经历,如影随形,直到今天仍然心有余悸。
    淳于蝶儿的幻生,让老婆婆稀罕的又惊又喜,但是当听到阎罗洞遭受不明怪物袭击后,她长长地叹息起来。
    “楚哥哥,难道那千年旱魃隐在这山间不成?”淳于蝶儿幽幽地说道。
    “不敢说啊!自从阴世倾覆之后,它是不是来到阳间,我们也没有真正亲眼目睹过。若是它真得没死,生存在这阳间的话,又经过这么久的隐身,谁知它会拥有怎样的功力?”楚江童默默地站在草房前,遥望着一座座山峦,一种难以平复的矛盾与忧虑袭上心头。
    如果,这个怪物袭击我们阳间,麻烦大了……
    它为什么袭击阎罗王?难道真如眉月儿所说,它受控于扰世妖蛛郑袖?她究竟在哪里?她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先灭掉一切阴世的力量吗?
    画室中,冷冷清清,自从白蝶儿幻生为淳于蝶儿之后,屋子里好像一下子走了好多人。无意中,展开一幅怪异的画作——白蝶儿的纤足濡墨“画”。
    一条条的墨线,时缓时骤,时轻时重,如一层层的蛛网一般。也许,这是白蝶儿留给自己的唯一物迹,却让自己异常留恋。将“画”抚平,仔细欣赏了一番,然后提笔在“画”作的上方提名为《幻生》,打算过几天,让人将此“画”装裱起来,自己要留住那只空灵的白蝶儿。
    ……楚江童,接下来你要面临一场恶战,你的对手,亘古奇有。它是有形的,但又是无形的,做好迎战准备吧……
    他在日记中写道。
    “她奶奶的,又来活了!这活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呢……”
    他在进行着一种超越时空的努力,三年,三年哪!自己的燧辰之剑,尘御三载之后,单单不说这剑的模样,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淳于蝶儿自从幻生之后,她更愿意留在山上的草房中,这样,似乎离得阎罗洞更近一些,能在第一时间和距离得到阎罗王的音讯。
    深夜,楚江童实在无法入睡,起身踱去院子里,这样,反倒放松了不少。睡眠有时真是一种负担。
    眼神跃过院墙,凝望着鬼灯峰上的九盏鬼灯,它们恬静美丽的如同盛开的芍药。
    望了许久,思维渐渐从迷茫凝聚成一个点!睡觉,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找到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才会将你消灭!刚要转身回屋,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隐隐约约地看到鬼灯峰上,一个庞大的影子从灯前晃过,遮挡起九盏鬼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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