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眉月儿姑娘呢?”老婆婆疑惑的问道。
    楚江童赶紧向老婆婆递个眼色。
    眉月儿赶忙上前,拉住老婆婆的手,“老婆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婆婆别着脸,不敢看眉月儿,手也不自然地往回抽。
    回到屋里,只好偷偷告诉老婆婆:眉月儿受了狸爪伤毒侵袭,她的容颜暂时这样,把毒素逼出来,就好了。
    这原本是骗老婆婆的话,却仿佛也在欺骗着自己。
    为了不骗伤自己,必须将以前的眉月儿忘记,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与自己终生相伴的。
    自己曾经说过,无论她将来变得怎样,都会一如既往。那时的话,不是誓言,也不是决心,更不是良心,而是——爱!
    的确,当刚刚看见眉月儿的瞬间,也曾经痛苦失落,这是人之常情,不可回避的审美潜意识。但是,此时的她,又是什么感受呢?如果换位一下,自己又是什么感受?
    固然,人人喜欢漂亮年轻的容颜,可是,岁月就是一把雕刀,它最大的乐趣和责任,就是对所有的生灵赋予容颜的雕琢,直到让你对镜梳妆时,放下曾经的狂妄与浮躁,进入一个开悟般的心境。
    因此,谁都不应该再痛恨那把无形的岁月雕刀,是它,陪伴着我们,无时无刻,免费无偿的日夜相伴,将我们送入一种宁静,进行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与修炼,以至于,进入那漫长的寂寞中时,不会感到太突然。
    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比自己早一天进入老年,不应该感到痛苦,应该庆幸。因为她的视觉世界里,还有一个令她欣赏的审美。
    情侣之间,没有生硬、被动的同情、怜悯,只是相互融合的爱。
    老婆婆的不适应,祖父乔耕的不适应,那是因为他们的心里储存着另一种爱,而自己最初的不适应,则储存着一种独一无二的“爱”,这个“爱”字与一个“情”字粘连不分的。
    为了让眉月儿尽快看到自己的容颜,快些让痛苦在她面前显现,至少这样,她有个哭诉的依赖。
    没想到,当她接过自己递去的镜子时,只看了一眼,便发疯般地向山林里跑去……
    眉月儿躲在一棵树后,曾经在这里与那只白狸周旋,自己当时无心伤害它,而它却将自己变得如此丑陋苍老!
    泪水涟涟,心灰意冷,真想化作尘烟,再也不愿留在这阳间。没想到,连做一个鬼都这么难?
    楚江童寸步不离她左右,默默地望着她。
    眉月儿冷冷地说:“楚江童,你我情缘已尽,就此了断吧!从此之后,你心中的眉月儿已经死了,就把她忘了吧!你走吧!不要再站在那里,让我伤心!知道吗?你在可怜我,你不要再折磨自己,那样其实是在折磨我……”
    “眉月儿姐姐,我们谁都没有伤害谁,倒是那狸爪毒和恶鬼田之行在伤害了你,那些旧仇旧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再追究,接下来,让我们想办法,将体内的狸爪毒素排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你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着吗?不是,你的身边还有好多人和鬼在依赖着你,没有你,他们怎么活下去?”
    “可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再苟存于这阳间,阴世又覆灭了,连阴世也去不成了,也许只有在那里才无美丑之分!”眉月儿再次哭泣起来。
    “爱一个人,就应该爱她的全部,而不是只爱她年轻美丽的时候,无论病老残丑,爱不是贴在表面的封条,而是融化进心里的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楚江童为她顺了顺头发,拥抱住她,然后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找到最好的药材,你要等我……”
    有一件事,一直记在心里,忙的时候分不出精力来,这会儿该去做了,这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回到古城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村支书田玉堂家。田玉堂的老婆小青蛇正坐在镜子前梳妆,都几点了,还没完妆?女人在化妆台前最有灵感,也最舍得花时间。
    小青蛇长得细皮嫩肉,腰细如蛇,走起路来,扭腰送臀,活像一条蛇在路上蜿蜒。村里人便很正常地送她这个绰号。
    这女人平时在村里傲得很,能听到她认真讲几句话的人并不多。
    笃笃笃……楚江童懒洋洋地站在堂屋门口,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板。
    小青蛇忙从梳妆台前凹了一下腰,丰满的屁股将小凳一顶:“有事吗?”
    “田玉堂呢?”
    “田玉堂——你找他做什么?”小青蛇很反对村民这么直呼其名,这位可能是外姓中的头一位,连本家族的都带个“支书”。
    她瞅了瞅这个年轻人,又想想村里的那些传闻,就换了个口气,“他在镇子上!”
    “给他打电话!”楚江童去了院子里,望着院子里一棵名贵的君子兰,花正艳,叶如蜡浇。
    小青蛇摸出手机,在屏上抹了几下:“唉,有人找你,别问谁了,回来就是,快点啊,他脸色不对劲儿!”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田玉堂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
    “楚弟弟,快屋里坐,哎,小青蛇,还不倒茶?”田玉堂一脸的笑。
    一个年轻人,麻利地去沏茶。
    楚江童没进屋,像是自言自语:“我要那只——你们几天前网捕的那只小鸟,拇指肚儿一般大,花头鸰,细长的尾巴!啊,对了,它小的让人怜爱,送人的确有品位!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它,而且片羽不少!”
    说完,便悠闲地吹着口哨离去。
    一个年轻人是个新来的,不大知道深浅,立即横了眼珠,倒叩了牙齿,田玉堂推他一把:“滚一边去,给田镇长挂电话,问他送给谁了!”
    没想到,一只小小的古叟鸟居然辗转“飞”去了市里。
    田玉堂将鸟送给镇长田之程。
    田之程送给县委秘书长钟兆国。
    钟兆国又送给市里的一个书记。
    书记又送给了爱养鸟的爸爸。
    田镇长气歪了鼻子,钟兆国气歪了嘴。
    那位市领导的爸爸——气得鼻子歪了嘴也斜了,一生收礼无数,还从未遇到过悔礼的王八蛋,自己都跟这古叟鸟攀亲沾故了,又要生离死别,真是气坏了。
    一双白长的手掌哆哆嗦嗦着,唱起了“打虎上山”。无奈,儿子说这鸟查出了禽流感病毒。
    真不是只好鸟啊!
    这钟秘书长真有计策,一个禽流感病毒携带者就把书记和他爸爸搞怕了,并且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田玉堂提着古叟鸟来到了楚江童的家。
    妈妈胡海云极力反对儿子玩鸟,业余爱好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不再静下来研究一下那些好书?
    将古叟鸟放在画案边,没想到它却哈哈大笑起来。
    古叟鸟老生老气的说道:“楚江童,你这只白蝴蝶儿,可不是普通的蝶儿,有一天,会有个鬼来找它的,那鬼你得防着点,挺凶的。哈哈,我去了那城市里,差点闷死,还逗我说话,呸呸,我恨不得拉他们一脸粪!”
    “好了,古叟鸟,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回山吧!他们要是再敢网捕你,就告诉我!对了,回山之后,我还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
    楚江童将笼子打开,古叟鸟扭脖子转转,算是热身,便飞走了。
    自己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是昨天夜里,在寻找眉月儿的路上,另一只古叟鸟说的,若不是它告诉自己,恐怕这只千年古叟鸟就得郁闷而亡。
    想想,也是,阳间人,怎么还有养鸟的爱好呢?若是动物界,把人抓去了当宠物养着,就成了侵犯人身权利,那这又算什么?切!
    妈妈过来下总结:
    小童哪!卓越来找过你,在这里等了一天,你连手机都不拿,我看哪,她是有个特重要的事;这送鸟的田玉堂,我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爸爸哪,老这样铺垫资金,我看那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咦?怎么成空笼子了?明明送来一只小不点鸟儿?难道我看花了眼?
    “妈,我给卓越回个电话;田玉堂送啥都没关系,我有数;爸爸的工程活,明年就不干了;这笼子里的鸟,放走了,太小不好喂!”
    打开电脑,搜寻了好久,却就是搜不到关于狸爪伤的救治办法。
    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却总是疯狂般地弹跳出来,试图让你去点击她,一个个隐藏的小“x”号,往往是一个个陷阱。
    不禁令人叹息:网络的飞速发展,在方便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秩序的同时,却又是一个个**烦的制造者。
    让一些不雅图片展现给各个年龄段的上网者,仿佛在向人们发出一种暴力与恐怖的召唤。
    现在的发帖者,很会操控人们的心理,明明一个并不起眼的主题,却非要取上一个别开生面的题目,总让人阅后感到满嘴的石蜡味道。
    决定好好睡一觉,然后凌晨出发,再探拱雪天峰。
    临睡之前,老觉得不踏实,一步跃下床,携剑急急去了眉月儿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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