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的骑兵很快回城,城楼上的弓箭手也停止了放箭。
    一切尽在李萧天掌握之中,唯独瞒了裴矩一人而已。
    但城楼下那些追击的大凉国士兵,却像做了一场梦般。
    他们从设伏到溃败,从逃亡到追击,又从追击到被杀得丢盔弃甲,现在又从狼狈不堪到敌人偃旗息鼓。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读懂。
    “这……就算完了?难道敌人害怕不敢出城了,还是他们本身兵力就不足?”
    “我们也有击败李萧天的一天,这不是做梦吧?”
    “我的天,这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越来越读不懂了呢?”
    “难道没有吃早饭,现在饿得发了昏,竟然产生幻觉了?”
    ……
    不管他们如何地莫名其妙,反正现在城门已经彻底关闭,空荡荡的营寨再次回到他们手中。
    这帮接近千人的设伏队伍,至始至终都是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李轨派出斥候前来提醒,他们才算是如梦方醒。
    “不是吧,我不过派出2000人设伏,竟然打得李萧天得力干将秦叔宝丢盔弃甲,一路奔跑回到城墙之后,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吧?”李轨远在五十里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无比震惊。
    以大凉国军队的实力,怎么可能是李萧天洛水会的对手?
    这波神操作,难道是上天开眼,让他时来运转不成?
    不对,李萧天向来奸诈狡猾,一定是诈败诱惑自己回去。
    如果回去他们再来个迂回追击,岂非把自己包了饺子,岂非要把自己连锅端?
    李轨越想越害怕,坚决不敢回营。
    不过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他还是先后派遣军师和大将军前往查探。
    在得到确定答复的那一刻,他心中仍然留存着疑虑。
    一直到他无比缓慢地回到空荡荡的营寨,检视了整个区域之后,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看来这回是真的,真的击败了李萧天。
    胆小如鼠的李轨,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派出接近千人的斥候,散布在三十里的四面八方,还在十里之外设置备用营寨。
    只要事情发生突变,就立刻逃之夭夭。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忐忑不安的内心,总算是平静下来。
    他登上高台,望着高耸的城墙。
    城楼上的士兵来来回回急急忙忙,似乎非常焦虑,又好像相当恐惧。
    当然,焦虑和恐惧都是看不见听不到的情绪。
    李轨也不知道如何的心血来潮,竟然读出了对方的心里读白。
    紧接着就是大摆筵席,奖励这些设伏抢夺回营寨的士兵。
    虽然他心中还是有点心痛,毕竟粮草辎重全部被裹挟一空,除了备用粮草之外,大军没有了一点军需物资。
    十天,最多只够坚持十天。
    所以他已经暗中派遣人马回武威城调集军需物资,然后大摆筵席让所有人都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损失。
    看着敌军军营之中歌声不断,裴矩站在城楼上感慨万千。
    今日明明是击破大凉国的绝佳机会,可为何李萧天置之不理,非要让对方苟延残喘?
    说句实在话,是要给自己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定能够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因为裴矩也读到了,对方是惊弓之鸟,绝对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呀?”裴矩仰天长叹。
    这次他遥望的不是敌军军营,而是回望长安。
    中军大帐之中,李萧天相当开心,甚至开怀大笑。
    倒不是因为抢夺了李轨的军需物资,还上演了一场诈败,保持西域军事力量的微妙平衡。
    而是他得到一封书信,信是鲁明月亲笔。
    信上写得真真切切,大业皇帝杨广在这几个月里,征调百万百姓,开挖京杭大运河,修建沿河都市,其中重点开发江都。
    江都在未来的时代,被成为扬州,是江南最为繁华之处。
    古文有云:扬一益二。
    就是说天下最为繁华之所,扬州排名第一。而锦官城成都,就只能区居第二了。
    而江南的繁华,扬州的天下第一,当然得益于杨广的倾力打造。
    要说这个杨广,在历史上虽然臭名昭著,但实际上却为后世做了不少实事。
    比如京杭大运河,打通了华夏最大的两条水系。
    比如把江南和中原进行连接,特别是文化沟通。
    比如亲巡河西走廊,击溃吐谷浑,促进中西方交流。
    比如征伐高句丽,为的就是帝国的西边一劳永逸。
    只不过这个人,太过于急功近利,太过于想成为千古一帝,太过于想挽回谋逆夺权的坏形象。
    甚至于不惜牺牲百姓的性命,来达到他的丰功伟绩。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恐怕就是杨广的内心真实写照。
    但估计他没有想到,百姓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当你让百姓无路可走的时候,百姓自然会让你无路可走。
    所以杨广败了,隋朝也随之灰飞烟灭。
    而现在,杨广就在作死的路上快速奔跑,甚至在加速度。
    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导致这位急功近利的皇帝提前了多少时候叛逆?
    反正现在杨广既然已经发招,目标面对的是洛水会,那么只能迎战到底。
    因为,信的末尾写到,靠山王杨林,亲率大军300000,从长安浩浩荡荡出发,径直往西边来了。
    西边,不就是自己吗?
    既然对方目标明确,那么为何不硬钢一下呢?
    这样可以极大的消耗隋朝力量,说不定可以让杨广灭得更快。
    至于城外那个李轨,咱也就不装了。
    快刀斩乱麻,立刻灭了他。
    “裴大人,为何在这里长吁短叹呢?”李萧天将披风披在裴矩身上道:“西北早晚温差大,现在已经阴凉,你可千万别感冒了。”
    “李大人,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区区一个大凉国,为何不下狠手将其歼灭?”裴矩急得直跺脚,“只要我们平定了西域,就可以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四海升平。难道一个安定的发展环境,不是你想要的吗?”
    李萧天微笑着摆摆手道:“裴大人,不知你仔细观察没有,我们的营寨之中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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