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数十年前跌宕起伏的故事,也是听得我心潮澎湃,久久无声。
    “那后来呢?”
    沉默半天,我终于还是再度问出声来:“爷爷,你和爸爸妈妈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你一直骗我说,爸爸妈妈已经死了,爷爷,你也是瞒得我好苦!”
    爷爷再度抚了抚我的头:“孩子,苦了你了,都怪爷爷!”
    “江大昌其实找过我!”
    爷爷叹了口气:“我在回到家族之前,惨案已经发生,但罪魁祸首的他竟然暗中潜伏在我归途的路上,向我讨要葬天图录。
    当时他的身体虽然经过献祭,仍虚弱的狠,浑身更是鬼气森森,我觉得怪异,就推说要禀报族长再做定夺,然后他就向我出招,并大骂我不肖!
    我没敢跟他硬打,一路且打且退,一直回到家族,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敢进门,迅速溜掉了。
    而我才一进家门,就被锁链拷了起来,在我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
    接下来,我被带到了族长面前,族长带我去了江大昌的住所,看到了那一地的尸体,我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就被带到了家族法堂,族长召集了所有人对我进行审判!
    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到底这场罪业我还是脱不了关系,甚至有些族人在丧子痛苦之余,指控我和老祖宗这一切是蓄谋已久的!还说我以下犯上!
    当时的争夺战场中,江家除了那个蒙面起来的老祖宗,就只有我一人在场,所谓的百口莫辩,就是这样的意思!
    当时大家联合给我定的罪是五马分尸!但终究族长还是心软,力排众议,将我的这一脉从江家除名,之后被赶了出来。
    我和你父母不一样的是,我是从小在宗族中长大的,对于家族有着一种完全意义的归属感,这件事发生后我一直闷闷不乐,甚至一些原本生活的乐趣也都全部失去了。
    与此同时,因为我得了葬天图录的消息,也被逃跑到魔宗的江大昌公布到整个术士世界,这本图录牵扯的太广太广了,一时之间整个术士界都想要拿你爷爷除之后快!
    没办法,我只能隐姓埋名下来,而你的爸爸妈妈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尤其是在听说了和江大昌之间的纠葛后,一直耿怀在心,后来他们竟然在生下你之后,瞒着我去了漠北,说是要替我把之前的罪业还上,同时也要拿到本属于我的名分!
    一个行将朽木的人,哪里还要名分!
    哎,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就是为我了,这件事到现在我也一直愧疚难当!”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纠葛,但是听爷爷分析起之前的事,我的看法和爸爸妈妈一样,爷爷并没有错,至少在葬天图录的争夺中,乃至之后都没有要谋反的意思。
    江大昌的受伤全是咎由自取,是贪心,后来杀了江家子弟的行为,更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发疯,又跟爷爷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这些罪业要降到爷爷身上!
    我都可以想象那个画面,爷爷本来得到各大家族都觊觎的至宝,原本是心情大好的回到家族,不说表扬,至少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谁知预想的荣誉非但没有得到,还把最需要家族庇佑的他赶出家门。
    术士世界里对于这种身后势力的看重,我已经亲自感受,爷爷作为一个被赶出来的“孤魂野鬼”,这么多年所经历的,简直不敢想象。
    “爷爷,你没错!是江家错了!
    ”我对这个从未没有见过的家族,已然产生了一种不满。
    爷爷闻言轻轻一笑:“好孩子,你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都是为爷爷好,可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确实是爷爷错了,无论有心还是无意,那些死去的江家人爷爷逃不了干系!”
    我还要再辩解的时候,爷爷突然伸手挡住了我要说下去的话:“好了,小东,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江大昌既已伏诛,爷爷我就带着他的首级,去给江家一个交代,然后最重要的,是将你的父母换回来!
    哎,活了这么多年才算活明白,家族不家族的并不重要,一家人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了!”
    “嗯!”我连连点头:“爷爷你说的对,江家什么的,要是你愿意,我就跟你回去,陪着你。
    要是你不在意了,觉得那些人烦了,那我们就不回去了,只要爸爸妈妈回来,我们就是和和美美的一家!”
    “哈哈!”爷爷似乎被我说的画面感动到,笑着道:“好了,该听到的也都给你说完了,好好呆在原城,记住,不许乱跑,也不许惹祸,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了,就跟老方说!
    爷爷我在去漠北之前,还有一些事要梳理一下,家族里的那些人很多老顽固,我也得做好两手准备!”
    “喂喂喂!后事还没交代完啊!这么慢!”
    我正打算嘱咐爷爷两句时,坑边那个胖老头已经笑呵呵的大步过来,一面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
    “去你个老不死的!”
    对着这胖老头,爷爷明显也很不客气:“天天就没点好话,老夫命硬着呢!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虽然两人嘴里都是粗话连连,但我却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熟稔的友谊,这大概就是过命的交情吧,怎么互相损都不会影响彼此感情。
    “哼!”胖老头果然也不以为意,大笑着道:“好了,咱们时间紧促,差不多就行了!对了,这两个玩意给你孙子,他估计用的上,也算老家伙们给他的一点见面礼了!”
    一面说,胖老头竟驻足不再靠近,伸手抛过一黑一白两个鸡蛋大小的珠子,被爷爷顺手接过,我向珠子看去时,铺面而来就是一种狂放的凌厉气息!
    是赤眉和大蝎子!
    两种熟悉的气势,顷刻就从周围罩来!
    这两股气息,可谓让我印象深刻,即便是第一次见到二昆和魔宗黑袍人争斗之时,都没有这番震动。
    说到底,还是这两只大妖,让我身临其境感受到了辗压式的绝望!
    这两枚珠子上,有它们两个的气息……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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