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虞夏便被虞春叫醒了。
    虞夏睡眼惺忪,还没来得及问虞春怎么回事,便听到虞贤扯着嗓子兴奋的叫喊声。
    “二姐二姐,咱家院子里那只小兔子是你抓来的么?”
    不怪他这么问,他已经问过一圈了,其他人都对小兔子的事都感到意外!
    跟虞贤的兴奋不同,虞春则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晚上的做贼去了?”
    对上自家大姐这样的眼神,虞夏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见到她这般模样,虞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妹,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追求,我也一直帮着你劝爹娘不要为你过分操心,但是你这几天人在家待着,却总是时不时偷偷出门,还大晚上孤身一人出去,这要是在寻常人家,早就把家人给急死了。”
    虞夏知道虞春说的没错,只笑呵呵地挠了挠头。
    “大姐,我也不是非要往外跑,谁不爱在家里舒舒服服待着啊,这不是正巧赶上事了么?”
    虞春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水喝了一口。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这么一问虞夏倒是心中一动,她略作思索便抬头看虞春。
    “是这样的,最近村里来了个坑蒙拐骗的道士,干了许多骗得人倾家荡产的坏事,我前阵子不是收到只信鸽么,那就是官府给我传信说这事了,当然官家的信函我是没办法随便给你看的了。”
    对于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虞夏显然已经很熟练了。
    “昨天是偶然间寻找到对方的踪迹,所以不管不顾就出去了,谁知道最后还是给他跑了。”
    虞夏面露懊恼之色,显得有些孩子气,看得虞春神色缓了许多。
    “我估计他还是会继续坑蒙拐骗的,大姐你一会儿帮我去村长爷爷那儿说一声呗,给大伙儿提个醒。”
    她只想着赶紧把虞春支开,要是虞春还继续留在这,谁知道会不会察觉出不妥对她刨根究底的。
    当然虞夏说出这番话也是有考量的。
    徐寡妇再怎么逃脱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养好伤,而那个道士藏头露尾的却让人很不安,又披着个道士的皮,想借着这个身份对村民们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提前定个坑蒙拐骗的调,起码这道士真的打算来果树村做点什么,村民们也会自发警惕起来。
    照她这阵子的观察来看,这道士似乎只杀了徐寡妇这一个人,而且也主要是为了给棺板精找一具肉身,把徐寡妇已死这事捂得死死的。
    金坛县毕竟是有九霄上清宫威慑的,寻常邪修也不敢在这个地界做得太出格。
    那道士若是想做点什么,只可能采取迂回的方式。
    虞春没有怀疑虞夏的话,道远堂寄来的那只鸽子,可不就在他们家里养着呢么?
    于是虞春也没有多问此事具体的细节,很爽快地应下了此事,立刻出门找村长虞震去了。
    虞春一走,虞贤便又兴高采烈地赖着虞夏。
    “二姐二姐,我看那只兔子后腿受伤了,还被包扎过,你是因为这个才把它捡回来的么?”
    不等虞夏回答,虞贤便一脸崇拜之色。
    “我的二姐真的是又聪明又漂亮又善良!”
    听虞贤这么一说,虞夏愣是没办法把实情说出口了。
    要是虞贤知道其实这兔子的腿是被自己弄伤的,他会怎么想呢?
    至于背后的原因,那重要吗?
    在这一刻,虞夏似乎明白了当初陈道人说的话。
    天道并不能保证绝对的公正,更何况是人。
    同样一件事,有人受惠,有人却因此受到了伤害。
    具体要怎么做,却要看如何取舍了。
    而后山范家,一间密室中。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靠墙边坐着,那女子满身血污,却依稀能分辨其姣好的面容。
    她侧着头闭着眼,呼吸十分微弱,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已经断了生机。
    “哗!”
    一盆冷水浇到了她的身上。
    那女人浑身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看到了眼前的人,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我说大侄子,你就是这么对你婶子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可怎么做人呐?”
    声音如黄莺般清脆婉转,最后一个字语调微微翘起,仿佛钩子般勾得人心痒难耐。
    赫然是徐寡妇的声音。
    而站在她对面拎着水桶的少年,身材壮实,面容端正,却是范尔栋!
    听到徐寡妇的话,范尔栋冷笑了一声。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呢?你当我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婶子早就被你杀害了么?你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妖物罢了!”
    徐寡妇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冷漠,与先前过年的时候对自己的恭敬有礼判若两人,脸上也露出戏谑之色。
    “谁能想到,村里人人交口称赞的知礼守礼的好小伙,竟是个如此冷酷狠辣之人呢?”
    范尔栋将手中的木桶放下,拉来了一条板凳随意坐下。
    “我要是冷酷狠辣,昨天就该给你补上最后一刀,你以为你还能像如今这般苟延残喘吗?”
    徐寡妇嗤笑一声。
    “何必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救我是为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范尔栋也笑了。
    “所以不必拐弯抹角试探我,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你若老老实实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便帮你疗伤,放你走。”
    说完这些,范尔栋耐心地看着徐寡妇,等她回话。
    徐寡妇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这就是有求于我的态度?随便给我点伤药然后把我囚禁在此处,只吊着我一口气,这可比死还难受。”
    说着徐寡妇又朝着范尔栋抛了个媚眼。
    “我倒是不介意等我伤势痊愈了容貌恢复了你让我欲仙欲死呢。”
    面对徐寡妇赤裸裸的不知廉耻的话,范尔栋不为所动。
    “东西在哪里?”
    “你若再跟我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就别怪我耐心不好了。就是没有你,我也未必找不到。”
    徐寡妇神色痴迷地看了他一眼,这冷酷无情的男人啊,真是叫人心动。更难得的是还是个小童子,对如今的她来说可是最好的补药啊!
    可是自己如今被囚禁于此,范家人不是省油的等,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也只能暂且顺着对方的意思走。
    待她痊愈,她要范家付出应有的代价!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徐寡妇面上的笑容却更甜了。
    “哎呀大侄子,你可真是心急呢。我这不是身子太弱一时想不起来了么?”
    徐寡妇转了转眼珠,却一脸无辜地看着范尔栋。
    “我也不要求别的,给我来只活鸡活狗总不过分吧?”
    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
    范尔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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