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虞夏又在贺宅逗留了半日,贺奶奶精神不济回房睡午觉了,吴长兴与贺夫人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虞琅缠着贺恂要跟他过招,虞夏便问贺恂要了笔墨纸砚,直接在院中的石桌上铺上,扎紧了袖口便开始练字。
    贺宅院墙高,爬满了爬山虎,加之院中草木繁盛,即便是在炎炎夏日,院中依然荫凉。
    虞夏一提起笔,整个人的气质,乃至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天地元气在她身边聚集,绕着她缓缓流动,其间又时不时有一缕元气朝着虞夏飞去,化为更细微的游丝从灵台渗入,顺着不同的经络汇于丹田,复又从丹田游出,渐渐聚集在她的右手,顺着笔尖浸入墨里,墨透入藤纸,随着笔尖在纸上结出一个个流畅的字体,字体的脉络似乎在纸上流动,灵动非常。
    “你的书法提高了不少。”耳边忽然传来贺恂的声音。
    虞夏抬头,少年不知道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正低头看她的字,清浅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惹得她发痒,下意识便侧了侧身,远了他一些。
    贺恂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却又迅速恢复了寻常清冷的模样。
    虞夏有些心不在焉地“唔”了声,想着他刚刚与虞琅打了半天架,身上竟依然如此清爽,他难道不会出汗不成?
    贺恂正要开口,那边虞琅见他撇下自己看虞夏的字去了,顿时就追了过来。
    “你跑什么呀,还没打完呢!”
    贺恂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方才你五战五败。”
    “再来我就赢了!”虞琅不服气,还想拉着贺恂再来几个回合。
    “再来十遍你也赢不了。”贺恂说完再不理他,垂了眸极其自然地拿过虞夏手中的笔,飞快写了几行字,“你看,你这几个字这么写会更有韵味。”
    虞夏歪着头仔细对比她跟贺恂字迹的差异,发现果然如他所说,落笔时更果断些、回锋转向时更圆融些、收笔时不要留恋纸张,整个字显得愈加飘逸灵秀了起来。
    “我看你俩的字都差不多啊。”虞琅把脑袋凑上来,打量着字迹皱着眉点评道,“不对,仔细看还真有中说不出的感觉,明明乍一看两个字意思都一样,偏偏阿恂的看着更顺眼些。”
    他伸手拍了拍虞夏的肩膀,“不过小夏你现在已经不错啦,你现在才八岁便有如此功底实属不易,况且跟你一个月前的字迹比起来,简直就是进步神速啊,就凭你这天分,很快就能超过讨厌的某人啦。”
    虞夏失笑,轻轻摇了摇头,明明刚刚顺口之间“阿恂”都喊出来了,这会儿又变成“讨厌的某人”了,真是孩子心性。
    不过虞琅说的她也察觉到了,贺恂的字胜在风骨,这是实打实的扎实功底,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
    而她运笔时则不自觉运转了导气术,将灵气导入了笔墨中,所以她的字才看起来有股灵动之气。
    倘若把这个增益效果去除,那么她的字便会恢复到她真实水平的平平无奇的状态。
    贺恂将毛笔置于笔架上,重新取过一张纸铺平,将袖口挽起,“小夏,你先休息会儿吧,我给你写几个字贴,一会儿你带回去有时间照着练。”
    还没等虞夏应声,虞琅便大着嗓门嚷嚷开了,“唉唉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就光顾着小夏也来管管我啊,你写字帖谁跟我过招啊,我可是你亲师弟!”
    贺恂不理他,虞夏怕他打扰贺恂写字,赶紧拦住他,“不就是过招嘛,我来陪你。”
    虞琅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喷了,捧着肚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抬头的时候脸涨得通红,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花,“我说小夏,你可真能开玩笑。就你这瘦不伶仃的样子,我一拳就能把你打碎了。女孩子家家别打打杀杀的,好好练字多好。”
    虞夏本是随口一说,但是转念之下又来了几分兴致,身为玄师,能调用周身的元气,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二丈的范围,就合该以她为主宰,听她号令,只是这不知威力能有多大。
    虞夏学贺恂靠着柱子站着,双手环抱胸前,下巴微抬,睥睨着虞琅,“怎么,你是不敢跟我打吗?输不起?”
    虞琅果然受不得激将,立刻挽起袖子脚底下虎虎生风就过来了,“打就打,你可别指望我能手下留情!”
    虞琅拳头夹带着一股劲风袭来,却也不知虞夏如何动作,轻轻松松便闪过了,虞琅扑了个空愣了一下,立刻脚跟蹬地回身上前,作势又要打来一拳,另一只手却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从底下迅疾探出,预备扣住虞夏的手腕。
    虞夏在空中虚点三下,口中轻念缚字诀:
    “混元一气缚万灵疾厄困与方寸间!”
    话音落下,方圆二丈,气涌忽滞,原先随风微摆的树叶立时静止了下来,虞琅忽觉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压迫着他,伸出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虞琅不信邪,提起一口气还想动,却额前冷汗琳琳,丝毫不得寸进。
    “你对我干了什么,你会隔空点穴?”
    虞琅保持着一个金鸡独立加仙鹤展翅的姿势,只能转着眼珠翕动着嘴巴,模糊不清吐出这么一句话。
    虞夏把手一挥,“解!”
    静止的空间立刻失了束缚,重新灵动起来。
    虞琅猝不及防之下立身不稳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虞琅抹了把额前的冷汗,摊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贺恂写完了字帖看不下去,给他倒了碗凉水,虞琅接过立刻灌了个干净,这才抹着嘴巴道,“你这不是隔空点穴,是邪术吗?”
    贺恂蹙了蹙眉,一脸无奈。
    虞夏翻了个白眼,“什么邪术,这叫法术!”
    虞琅从地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道,“就是那种可以呼风唤雨的法术吗?”
    虞夏滞了下,揉了揉鼻子,“以后会是的。”
    她现在是一品玄师的品级,只能画一些简单的符箓还有使用一些低阶的咒语,修为越高,则可虚空画符,以气布阵,修为再往上,达到九品圣人境界,那便半步成仙,掌控太清,言出化法,那是千百年来天下一代又一代玄师苦苦追寻而不得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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