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早有心理准备,觉得孔缉远和闻越的确可能有所防备, 在来之前他也做过无数套的方案与对策, 算计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失误于是此时此刻, 他亲自来到闻越和孔缉远面前,试图做的这些,说到底也只是其一而已。
    可接踵而来的其二其三其四他难道还能拦得住吗?
    几乎是同个时间, 在偌大宴会的另外一个角落,刚刚跟手头项目的合作伙伴结束寒暄的孔扬灵,亦是忽然迎来了几个陌生的宾客。
    今晚的孔扬灵倒也的确令人瞩目。
    想也知道, 在拿到驻海宴请帖的这些人里面,她这般年纪绝无仅有!起初大部分人还对她持有怀疑和吃惊,直到今天晚上她在这里一经亮相,留给众人的也就只有心惊了她才现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的作为,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而眼前这几个陌生的宾客,看起来倒是也都很年轻,像是被孔扬灵刚刚独自跟合作伙伴畅所欲言的大方姿态所吸引似的,趁着她面前位置腾空,连忙端了酒杯过来,带着热情的笑意道:孔小姐,真是久仰大名
    孔扬灵不由微顿,抬起眼睫,却发现脑子里面对面前这几个人毫无印象。
    但是不论何时何地,孔扬灵完美美少女的形象永远坚不可摧,她虽略有疑虑,表面却是立马展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来,道:哪里,哪里。
    驻海宴很角落的一个僻静阳台处,郁温雅则是有意远离了喧闹的现场,独自走到这里来吹着夜风醒酒。
    全都处理好了吗?听到电话那头余灵的声音,郁温雅不自觉慢慢地吐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就过来。
    此时的宴会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里面热闹嘈杂的声音终于逐渐减弱,角落的阳台也便愈发显得寂静。郁温雅挂掉电话后出神看了远处的夜景片刻,不自觉伸手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还好,该办的事情基本都办完了。
    今天晚上郁温雅着实喝得有点多,毕竟孔郁集团明年即将推出新款,从设计师方案到落地实施,从原材料的供应厂商到发售渠道,她这边都有了详细的计划,但唯独少了多方联动,于是今晚她便一直在与各种顶级的其他品牌老总沟通,直到最后才收获颇丰。
    只是每次酒意上头,她就不可避免地有些烦躁。
    她开始逐渐厌烦这样时时刻刻还在忙碌的状态这究竟是何其可笑,明明自己当年初出茅庐时杀伐果断,甚至还心怀雄心壮志,即便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巨大的重担与前所未有的挑战,她也一往无前地踏了进去。
    可到了现在,她在酒场里面听到了太多阿谀奉承的话,听得腻到反胃,等到所有的嘈杂与噪音骤然褪去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了疲惫和厌倦。
    不知不觉,当初与现在,竟也是二十年过去了。
    郁温雅每次想到这里时,就不免得有些头晕目眩,不自觉伸手扶着栏杆,闭着眼想再消化消化情绪也直接回去了可就在这时,突然有脚步声出现在这个僻静的角落。
    郁温雅豁然睁眼。
    郁总。恒野集团的总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阳台进口。
    明明是这样重要的地位,但是他今晚好像并没有怎么沾酒的样子,也丝毫不介意郁温雅的戒备,只是慢慢展露出个客气的笑容来,道:真是好巧,郁总。
    半点都不巧。
    他其实特地就是跟着郁温雅而来的,甚至听了恒野老总的命令,在开宴的全程就一直盯着她,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找到机会,温和地夸赞道:今天晚上看郁总四处斡旋,还真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也难怪能将孔郁集团发展到如此高度
    总助理的语速特地放得很慢。
    虽然开场白里并没有提到目的,倘若是他们料想的那个郁温雅,必定在他开口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恒野集团现在处境如何,圈内所有人有目共睹,而这样的处境全都是孔缉远所害,孔缉远跟郁温雅又是什么关系更是不需要多说,反正恒野集团是把她的焦头烂额看在眼底,甚至刚刚总助盯着郁温雅的时候,发现她在言语中都还会谈及一些轻奢市场的事情呢。
    所以说啊,她其实早就需要个盟友了。
    而恒野集团就是这样的盟友。
    可总助理万万没有想到,郁温雅刚听了半句,好像就是对他这故意放慢的语速颇感厌烦似的,眉头微皱,转身就走。
    ?总助话都还没说完,眼睁睁看着郁温雅越走越快,就压根半点都不想见到他的样子,情急下脱口而出:郁总郁总等等!你真的不想知道怎么对付你儿子吗!
    郁温雅猛然顿住。
    她回过头来,眼底如有风暴酝酿,眉梢冷冽地挑起几分,缓缓道:你说什么?
    *
    倘若了解郁温雅的人定然知道,她这样的神色,往往就是发怒的前兆,紧随其后的必定会是一场狂暴的疾风骤雨!
    但是很诡异的,也不知道总助理到底是说了什么,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片阳台忽的就像是陷进了一片风雨欲来的死寂,没有半分动静。
    三个小时后,今晚的驻海宴逐渐散场。
    此时夜色已经非常浓重,但是随着醉倒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渐渐归于冷清,今天晚上的宾客们也是收获颇多。
    毕竟如此高含金量的晚宴,在这个晚宴里出现的人无不是上层名流,业内巨擘,普通人在平日里挤破了脑袋都见不到的对象,是以即便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交际,却已经足以让大家交换到往日难以想象的巨量资源。
    闻越和孔缉远所在的位置,气氛亦是逐渐冷却。
    刚开始玩游戏的时候其实非常热闹,有人蓄势待发,还有人怒意滔天,虽然玩游戏的人本身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输赢,反而在不玩游戏的人身上,可酒意上来,脑子混沌,完全就经不起孔缉远与闻越三言两语、看似轻飘飘的挑拨。
    于是局面骤然变得极其混乱,所有人喝得几乎是不省人事,他们歪歪扭扭地起身,在狂怒间试图摆脱酒意的掌控,可全都是还没能站稳,就已经砰声砸倒在了桌面上。
    到了最后,整个角落也只剩下闻越和孔缉远还静静坐在原地。
    盯着面前一堆烂醉如泥的人半晌,孔缉远突然笑了声,就这样往后靠住了沙发,道:可真是有意思啊,恒野集团
    其实今天晚上的所有场景,孔缉远和闻越都没有过多的去准备,无非就是见招拆招,但是很显然现如今恒野集团也才走到第二位老总的地步而已,纵然野心庞大,可极其容易激怒,容易利用,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激发出很多东西。
    即便只是几场游戏下来,他们得到的也已经足够多了。
    走吗?眼见场内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孔缉远侧头去看闻越,却发现对方修长的手指搁下透明的杯身,也正好向着自己投来一道目光。
    倏忽间,他不自觉翘了翘唇边,道:出去转转?
    现在也的确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闻越淡淡掠过一眼或趴或倒的人群,片刻后,亦是微微勾唇,起身道:走吧。
    这片环岛极大,在四楼的宴会场还能看得到远处的海,可推开门时却已经被酒店外围的花园所包裹,风中裹挟而来一股子清幽的香气,在夜里显得格外的舒心醒神。
    孔缉远知道这地方是闻越和其他几位巨擘一起开发的,故事中其实有着笔写到底是投资了多大的手笔进去,但是当他亲眼所见面前盛景时,还是觉得比想象的要漂亮许多。
    两人沿着这条路慢慢散步,孔缉远的目光逡巡着夜色下的回廊与馨香,不由得慵懒地眯起眼来,道:所以说他们今天晚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没人会真的觉得,恒野老总就只是特地跑来灌酒那么简单。
    即便两人真的是如同闲庭信步般的,看看恒野集团还要使什么花招,但是警惕,猜测与推断必不可少,唯独知道对方的每一步,然后去摧毁他本来打算走的那条路,对方才会不得不偏移到自己给他提前规划的那条线上去,随后不自觉地,甚至还会越走越远。
    这样想想,孔缉远还真觉得自己又做回了反派呢。
    可谁知紧接着,就听闻越漫不经心地道:无所谓。
    的确是无所谓,恒野集团一击未中,二击三击就更是别想命中。就算对方真的会有什么想法,他们在来到驻海宴以前,都已经把所有需要规划的全都规划完毕。两人对于自己的手笔何其自信,再是如何,对方难道还能翻出花来不成?
    最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恒野集团还给了自己一个意外之喜。
    倘若他们真的觉得继续这样硬碰硬下去没有机会,打算直接动用那些他们预埋许久的暗中助力的话那可就好玩了,毕竟那些原本都是到了大后期才会使用的东西,这么早的就亮出来,说明他们也是真的着急了。
    届时,他们手里到底还有些什么底牌,想必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孔缉远竟是身心舒畅,觉得好像就自从有了闻越以后,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愈发顺利,他不由得伸手贴在对方的脖颈处,像是喟叹般叫了声:闻越。
    起初,闻越只是静静地垂落一道漆黑的目光。
    他好像总是如此,沉没在夜里的时候,眉眼便会显得愈发寂静,就像是藏于漆黑阴影中的野兽,半点都不会显露暴戾,只有在孔缉远靠得很近的时候,才会骤然逼近他的鼻息。
    可即便如此,这种锋芒也毫不伤人。
    从最开始的剑拔弩张,到现在任由孔缉远动手动脚,闻越的底线好似对他越来越低了般,完全没有半点的异常举动。
    唯独夜风轻轻吹来时,他好似淡淡应了声:嗯?
    孔缉远忽的顿住。
    起初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真的只是随手贴贴而已,他的手背被风吹得还有些微凉,但是对方的皮肤温热,隐约间似乎还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动,莫名地让他觉得心头极其舒适。
    可就在他的声音忽然夹着夜风灌进耳朵的刹那,孔缉远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触碰,竟是不经意间摩挲他的下颌,倏地留下一道极其隐晦的印记。
    顿时间,两人同时停下。
    四周寂静,连风声都好似蓦然变轻。孔缉远倏然记起,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每天都送花,而闻越每天都收花,但是这样当面的触碰也的确很久没有过了,直到此时。
    空气好似有着短暂的寂静。
    就像是忽的被引燃了什么似的,一股子久违的灼热,竟是簇然间猛烈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30号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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