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剑鸣绝响,涟漪滔滔于刃间流转,气劲澎湃成声威浩荡,盈满金辉的铁精宝剑以难以看清的速度极速舞动,如天女散花留下漫天星弧的轨迹,又似雾气浮动映耀一面梦幻的湖泽,剑之势在急缓间交替,分明是一方域,一张网,却化作璀璨流星,穿越无尽光焰而前。
    谁主宰这方天地?顷刻颠覆,煊赫为流星所夺,凌厉剑势前万火残破,中年人露一抹惊容,下意识抬起长杖迎向那如可贯穿整片天地的流星一剑。
    “锵!”更响亮的锵音传荡,金色火光彗星瀑雨,似万雷于一刻并起,屹然立空的中年人身躯一晃,微微苍白的面容流露一分惊异,他没想到身为天行强者,艳雀王白斩的他竟被一名金身境青年的一击险些从空中打落,不可直面的霸主之位动摇。
    但这只是开始。
    如雨落下,如火山爆发,浩荡奔流从源头便急湍难绝,如千重流星汇作,作风暴狂舞而发,极美的静画与运动的旋律和谐并存,从静谧到肆虐,铺天盖地将那长袍的身影吞噬。
    这是毁天灭地的威势,山岳为之崩塌,沧海为之分辟,日月无光,时空震荡,足以用种种诗赋述说传奇,纵是鬼神也难免在这煌煌剑光中消灭,当剑出,光辉堂堂势不可挡。
    但他是,天行强者。
    流露杀意与惊讶的面庞浮现一抹笑意,长杖萦着一条炎龙抬起,惊天动地的气势喷薄而发,白斩划出一道光焰的轨迹,剑芒俱碎。
    四面八方,千万汇集的剑光只在刹那毁于一旦,即便烟波弥漫,纵使杀伐汇集,有流星、雷霆、奔流之意同起,这分辉耀依旧被绝对强势的力量压倒吞没,分崩离析而散,一道火炎吞天,白斩的表情淡然骄傲,这就是他身为天行强者的实力,在此境堪比山河,惊天动地!
    剑光破,战意不改,凌青云直面火光低喝,滚滚血源汇集,肌体生光刺裂,金戈与雷电混杂乱舞,浩荡杀伐之气涌入昊阳之内,令这骄阳金辉染红,残阳如血。
    是阳,是火,是剑,是天,是宏大的碰撞,一瞬即永恒。
    恐怖的光芒与冲击波在那接触之点滚滚席卷而出,不可思议的高热如在第一时间将肌骨与肺腑俱熔,连灵魂都灼烧得逸散飞灰,一声闷哼,凌青云倒飞而出,嘴角溢血却迅速蒸发而散,他亲身体会了何为天行强者,这是如今的他难以逾越的高度,在血源界也难以改变。
    天行者同样低吼,溃散的光焰同一时间环绕再现,作火龙卷乘胜追击而至,灼浪逼人,未至便已穿透剑光真气符文等壁,只教五内俱焚,凌青云平静地望着这一幕,冷静挥剑编道道光纹,自有大道韵律在内,可面对席卷而至的烈火却如杯水车薪,似乎只是等待死亡而已。
    可即便火光再进,凌青云脸上的从容不迫,不曾有半点动摇。
    来了,那涌满视野的光芒,并非火光,而是从天而降的幽蓝,似有重重琴音刹那皆起,山石崩解,空间颤栗,那幽蓝之光更似天柱擎空,以不可阻挡的威势自上而下将火光溃灭,强如天行境白斩也在这幽蓝光中一颤,面有惊异,险些栽落灵阶强者无上的高度。
    “传闻殿下手段非凡,如天外之,果非空穴来风!”一声低吼,火光却自周身再度涌起,浩荡的伟力便似无穷无尽般向上涌起,逆鳞遍体的炎龙腾腾,光柱黯淡渐崩,光柱中的姚远直视此危,不置可否地扬起眉毛:“既然知道,就不该自寻死路。”
    何等嚣张?一尊金身强者竟敢对天行境如此开口,就算他是皇子,甚至天王老子也不该!白斩忍不住要笑,可迎面而来的锐风却令他笑不出来,急急转身,挥杖转滔天火光而下,白斩又一次见到那名青年的面庞,这次他身边金风流淌,尝试的是风的自由与狂放。
    锵音也如风,呜鸣连缀不绝,这场风不助火,也快过燎天的火,蕴含天地权柄的杖终于被这无处不在的光覆盖其中,赤黄二色的长袍裂痕张裂,渐褴褛,黯光辉,在一瞬踉跄,终于从空中坠落。
    双足着地,是地裂,火光弥漫,淡雾起,殷红者为血。
    目光闪烁,白斩凝望不语。
    他坠落了,被幽蓝从空中击落了。
    他受伤了,被剑芒越过长杖击伤了。
    汹汹烈火没能吞噬敌手,即便飞灰扬,不朽的金身却煅得更加璀璨,释放难以直视的夺目光芒,剑与幽光同来,即便天行境都难以理解的力量带来威胁,令他深感敌手之强。
    怎么回事?只是两名凡阶,甚至连灵华境都没踏足的青年而已,竟将他逼到这个地步,甚至他们还没有陷入绝境?
    不该如此,天行境的威严不容挑衅,堂堂艳雀王在此出手,更不存在失败二字。
    “你们很强。”颌首,眼中精芒流转:“以金身境挑战天行,甚至令我坠空流血,你们都称得上当世天骄,有资格在群英会逐鹿称雄。”
    “但……”身悬浮,锵音起,火如莲花绽放,白斩面无表情地将剑锋推开,发如冲冠,似火山酝酿到极点,无限的力量喷薄而发。
    “我会让你们知道,何为天行强者,何为山河之威。”平淡的语气,却如上苍审判般的威怒,华丽到浮夸的长袍不曾在剑光中支离破碎,却在熊熊烈火中灰飞烟灭,锃亮的甲胄在其下露出,光纹流转,正是熊熊烈火之形。
    “请赐教。”一剑无功,凌青云郑重开口,而后剑再出。
    “凡灵之别,未必有世人想象得那般夸张。”姚远言语平淡,自俯冲而下,也如一颗幽蓝的流星。
    自信依旧,但他们清楚形势何等严峻,艳雀王为赤鹰国之雄,因衣与火艳闻名于世,但当他褪下艳羽露出甲胄时才意味着这极重视外表的强者正式进入认真的战斗状态。
    火较之前更为炽热,那弥漫于天地的压迫感也比先前更加强烈,这是艳雀王的全力?不,威压还在提升,一尊超凡强者的力量伴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解放。
    “轰!”为凤凰之形的火焰凝聚,展翅傲唳,神武非凡,分明为凤凰之形却爆发陨星陨落之势,迎面而来的火与力量将领域、剑芒、符文乃至弥漫身侧的球形闪电接连破碎,身体便如断线风筝在燃烧中倒退,撞碎千丈山峰,红雾升腾,尝冰凉感,原是自身生机血源散。
    “真与天行强者交锋,才知这差距恐怖!”凌青云面带苦笑,亏他先前在金身初期、金身中期就有挑战天行之意,他向来自谦,以为保守估计的自己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可这高山却仰之弥高,直至今日泰山压顶,令人无法呼吸。
    其实当初的算计未尝错误,只是所想太过片面,将自身最强一击与天行强者的随手一招比较,自然会得出天行强者没有那般强大的结论,可真正的生死之战中天行强者岂会用儿戏般招数糊弄了事,定竭尽全力,展现超凡强者的战斗经验与艺术,举手投足借天地之威将挑衅碾压致死,战力与境界全面超越,天行强者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目前的所有进步只不过是拉近这可怕差距,殊不知一分一寸即为鸿沟,足以令他尸骨无存。
    所幸,今日他不是孤军奋战,凌青云提起了剑,望见铺天盖地的蓝光洒落,正像星空,也似翱翔宇宙的凤凰洒落无穷的羽。
    即便至今仍不知姚远究竟是什么体系的修士,凌青云却认可了对方与自己同为绝世天骄的资格,漫天蓝光一时将火海浇灭,但下一刻却再度燃起,霎时呈太阳耀斑,释放出比闪电更耀眼的光。
    群山震荡,崩天裂地,凌青云与姚远都在退,面对如此之威自保都倾尽全力,又如何寻一丝反击?在狂潮中随波逐流,鬼哭神嚎,天崩地裂,乌黑的瞳仿佛映照时空幻灭,眼中的一切都在逆流倒退,他望见火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座山头化为灰烬。
    这是何等雄壮的火海,十里,百里,亦或千里?天光与血虹都被火光掩盖,一座座山与峡谷作熔岩及火流星崩溃,莫说沙尘暴与风,地震火山难比这震撼天灾,简直就是末日降临,以验天行者神威。
    “这就是天行境,不,山河境之威?”眼中映现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凌青云喃喃震撼,移山断河,改天换地,为山河境之威,凡人仰望无可及。
    莫说抗衡,只是将这连天地都动摇的威势收入眼底,自有生而为人的卑微满心,怎能撄锋,怎敢抗衡?本能的敬畏油然而上,正如蝼蚁俯瞰上苍,谁敢言逆天?
    “能在本王手下坚持至此,尔等已可自傲,来日若临灵阶必为一世之雄。”声如洪钟,化作火焰巨人的王者大步而来,一双火一般的眼尽显战意:“即便你们终结于此,本王亦会铭记此战,不令明珠蒙尘。”
    “艳雀王好意在下心领,但在下还不打算在此处倒下。”拱手一笑,自有剑光铺天盖地而起,身与魂都在这一瞬染为灿金,凌青云大笑,化流星,与幽蓝共往。
    火焰巨人冷哼,龙凤在侧,战斧凝成,如开天辟地,天骄落幕!
    巅峰的力量相触。
    极静,然后,时间恢复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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