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早。”
    唐卫一打开门,立即就看见住在对门的邻居。邻居是个漂亮的男孩, 叫做池秋,长得斯文清秀,一双大眼睛清澈好看,可惜眸子里却没有神采。池秋的双眼在车祸後就看不见了,但他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更加努力生活着。唐卫很心疼这个男孩,朝他打招呼道:“早啊,小秋。”
    “唐哥是要上班了?”
    “是啊。”唐卫回得自然,还是像往常一样问道,“小秋是要去公司吗?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池秋愣了一下,也没有拒绝,腼腆笑道:“那就麻烦唐哥了。”
    大约在一年前,池秋跟家人一起出游,在途中发生严重车祸,全家只剩他一个人活着。他消沉了好一阵子才重新振作起来,双眼虽然盲了,但在盲人协会的介绍下,他还是能工作,被介绍进一间专门做电话问卷的公司,天天打电话。
    唐卫看过池秋工作的情况,时常被客人挂电话,还有客人误以为他是传销或者诈骗,一接起电话就劈头盖脸地骂。池秋只能不断解释跟陪笑,公司规定不能先挂客人的电话,他只能默默听着这些难听的话。池秋还没发生车祸之前,才刚从明星大学毕业,成绩优异,连研究所都已经录取了,本来应该有大好前程的,在一夕之间全毁了。後来,池秋为了支付庞大的医疗费用,把家里的房子卖掉,才搬来唐卫所在的这个小区。
    唐卫很照顾池秋,一开始只是像哥哥照顾弟弟,後来感觉变了质,他喜欢上池秋了。唐卫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後,没有多少挣扎,便向池秋告白了。
    但没想到,池秋拒绝了,还拒绝得很坚定。他当时说:“唐哥,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唐卫顿时明白了,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他误以为池秋的依赖是爱。
    唐卫已经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告白失败也没什麽,他不会因此记恨池秋。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池秋战战兢兢地站在他家门口,好像很怕唐卫讨厌自己一样。唐卫不难理解池秋的心态,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却扯上了感情事,想必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办比较好吧。但唐卫还是挺心疼他的,换作自己遭遇这样的事,他不一定能比池秋坚强。於是唐卫不但没有生疏池秋,还跟往常一样待他好,只是现在懂得保持距离了。
    这是唐卫告白後被拒的第五天,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点尴尬。但尴尬就尴尬吧,这些都是必经的过程。
    唐卫把池秋送到他的公司去,照例下车送他到公司门口,要亲眼见他进去了才安心。
    公司柜台的总机姑娘早就对唐卫眼熟了,又笑着对池秋说:“你堂哥人真好,又载你来上班了啊。”
    “是啊。”
    唐卫姓唐,池秋总是叫他唐哥,但因为外人不晓得,所以池秋也一直任由这样的误会产生,没有多作解释。说起来,被别人这样误会时,池秋反而很高兴,好像自己真的跟唐卫有什麽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也只是妄想。他自己都不太能照顾自己了,更不想给唐卫添麻烦。
    唐卫站在门外,又隔得远,没听见池秋跟总机姑娘说什麽,但他看见池秋的耳根有些泛红了,像是不好意思。他心里总算是明白了,池秋跟他不一样,是能喜欢女孩子的。
    这几天,唐卫有意要跟池秋保持距离,想淡一淡他们之间的感觉,却总是意外碰到池秋。
    这一晚,他下班回到家,又在小区门前碰到池秋。池秋走在前头,拿着导盲杖慢慢地往电梯口移动。池秋看不见,只要唐卫不出声,对方就不会发现自己。唐卫不打算跟池秋打招呼,打算等池秋回到家了自己再上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池秋被脚下的小石子给绊倒了,整个人往前跌倒,扑倒在地上。
    唐卫没办法了,只好上前去搀扶池秋起来:“小秋,没事吧。”
    “唐哥?”
    “嗯。”唐卫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低头看见池秋的右腿裤脏了,膝盖那里破了一大块,还流了血:“能走吗?”
    “没事……唔……”池秋不想麻烦唐卫,但右边的膝盖火辣辣地疼。他因为看不见,根本不知道自己跌倒时撞到了零碎的石块。前几天这里才做过地下施工,应该是当时挖洞时留下来的碎石块。
    唐卫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别逞强,我扶你回去吧。”
    池秋轻轻地嗯了一声,小声说:“谢谢唐哥。”
    唐卫带池秋回家後,把他扶到床上坐好。秋池自己看不见,但应该能感觉得到,右膝盖肿了一大块,还在流血。
    唐卫问他:“很痛吧?”
    池秋不敢给唐卫添麻烦,回答得比较保守:“还好……”
    “小秋,跟我不用客气。”唐卫说完这句後,又补了一句,“你不用因为拒绝我就感到愧疚。”
    “唐哥,你是个很好的人。”
    池秋说完这句话之後就不说了,唐卫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他看着池秋的伤口皱了眉:“你先把裤子脱下来吧,我替你上药。”
    “可是……”
    唐卫苦笑:“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秋先是急的,而後是羞的,“我没有信不过你。”
    唐卫只能故作轻松道:“都是男人,不必害羞。你先脱裤子吧,我去拿医药箱。”
    池秋坐在床上,听见唐卫往客厅走去的脚步声,犹豫一会,还是脱下裤子。他不是信不过唐卫,只是害羞而已。他慢慢地脱了裤子後,又拉了一条棉被盖在自己的大腿上,遮住内裤。
    唐卫其实看见了,他对池秋有想法,想看一看他的身体也是很正常的。尤其是池秋又看不见,他更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但也仅是看而已。
    唐卫拿了医药箱走了回来,蹲在池秋的面前,让他的脚踩在自己的腿上,方便上药。
    “唐哥……”池秋察觉到了唐卫的动作,显得有些无措,也有些害羞。
    就是这样的表情,才让唐卫误会池秋也同样喜欢自己。但池秋一受伤,他发现自己前几天的刻意疏远都前功尽弃了,他没办法不关心他:“别动,我先帮你消毒伤口,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一下,知道吗?”
    池秋沉默一会,才说:“唐哥你其实不必对我这麽好……我……”
    唐卫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
    隔日池秋去看了医生,还照了片,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肿得很严重,皮肉伤一时半刻也不会好,走路还是会疼。
    这段期间,唐卫都会接他上下班,带池秋回家後,又替他包紮上药。
    池秋对他越来越没有戒心,那种隐隐约约的暧昧感又开始浮现出来。但池秋仍和从前一样,彷若心如止水。
    唐卫却越来越焦躁,因为他发现自己放不下。他既没有办法丢着池秋不管,也没有办法单纯只把他当成朋友看待。秋池的亲近与毫无防备对他而言都是折磨。
    然而唐卫鼓起勇气第二次告白,还是被拒绝了。
    池秋还是坚定地拒绝他,但脸上又流露出难过的神色:“对不起,唐哥。”
    如果池秋能更狠心一点,说话再难听一点。唐卫心想自己也不会这麽割舍不下了,但这样温柔的池秋,才是他认识的池秋。
    最近他们附近发生的盗窃案件很多,听说一直抓不到嫌犯。
    唐卫有一天加班晚回了,却发现池秋的大门没有关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区保全的叮嘱,以为池秋家里遭窃了,什麽也没多想,就直接冲进池秋家。但池秋家里还是一样乾净整洁,一点小偷进来的迹象都没有。
    唐卫心想,池秋大概是没有发现进门时门没关好,这事以前也发生过不少次,通常都是有东西挡在门口,所以池秋关门时才没注意到。
    他想着要好好提醒池秋。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打开了,池秋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他关了浴室的灯,似乎没发现家里还有其他人在,迳自走向房间,要去换睡衣。
    唐卫知道自己应该要出声提醒他的,但他却没这麽做。他的目光追随着池秋的身影一路到房间去,内心有某种情绪蠢蠢欲动。
    池秋走向衣柜,拿出一套睡衣。他扯下腰间的带子,把浴袍给脱了下来。
    浴袍底下什麽都没穿,池秋就这样赤裸着背对着他。
    唐卫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梭巡,他看着池秋的裸背,又直勾勾地盯着他浑圆的屁股看,内心的感情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时,池秋弯下腰想去穿内裤,却听见一些细微的动静。他猛然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屋子里,连忙抓着脱下的浴袍往身上遮:“谁在那里?”
    原来唐卫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他被池秋的声音吓了一跳,怕池秋大叫,把邻居都给引过来了。
    慌乱之下,他竟然上前摀住池秋的嘴。
    池秋挣扎起来,脚步退到了床边,整个人往後摔在床上。
    而唐卫被他的动作给带动,压在他赤裸的身子上。池秋不断地颤抖,像是怕极了:“你……你是谁?想做什麽?”
    他想做什麽?
    唐卫突然意识到池秋是把自己当成贼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而池秋躺在他的身下,白皙的肌肤被热气给蒸红了,浮出漂亮的粉色。这副模样十分诱人,因为看不见而更显得楚楚可怜。
    唐卫的慾望莫名其妙就被点燃起来了。他喜欢池秋,却又求而不得。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全无作用,他抓着池秋的下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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